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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寧和陳瑾瑞出門不到一個時辰,陳狗便出現在督查衙門,求見陳國公。
「什麼事?」陳國公對瑾寧身邊的人都不喜歡,因而,見陳狗來到,他心中不免生出不悅來。
他今日也着實煩躁,因為長孫拔逃獄之前,他安排自己的夫人長孫氏給送過飯,送飯之後不到兩個時辰,長孫拔便逃獄了,還殺了兩人。
雖然李大人和公主都沒懷疑他,可關於追查長孫拔的下落一事,卻不讓他參與了。
陳狗拱手,「我奉三小姐的命令前來,三小姐讓國公爺帶着初三叔去一趟德壽寺!」
陳國公揮手,「不去!」
陳狗淡淡地道:「話已經帶到,國公爺去不去,和在下無關,告退!」
說完,陳狗就走了。
陳國公厭煩不已,回頭見初三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便沒好氣地道:「你有什麼想說的?」
初三叔道:「三小姐與國公爺已經不合多時,今日卻忽然叫您去德壽寺,怕是真有事。」
「能有什麼事?她今日並非是去了德壽寺,而是去安福寺,瑾瑞帶去說是給我祈福,你以為她是真心給我祈福嗎?不過是瑾瑞為了我與她和解,才用此苦心。」陳國公冷冷地道。
初三叔輕聲道:「國公爺莫要忘記狼山一事。」
陳國公一怔,當時,她是叫了海棠那丫頭來傳話,若不是管家阻攔,他早就立功了。
只是,德壽寺能有什麼事?
想了想,終究覺得她至少不敢害他。
「走吧!」陳國公沉思再三,還是決定去。
當他與初三叔策馬一路來到德壽寺下,便見自己府中的馬車在下面等着。
初三叔快步上前問道:「小姐呢?」
車把式回答說:「大小姐和三小姐上山了,讓小人在這裏等着。」
兩人便疾步上山。
且說德壽寺下,可伶可俐已經殺了翠菊和幾名武將,再回頭去拿了陳瑾瑞,才去找瑾寧。
瑾寧的面前,有一堆灰燼,長孫拔身上所帶的軍報,她全部燒毀。
「三小姐!」可伶上前。
瑾寧慢慢地回頭,眸光盯在陳瑾瑞的臉上。
陳瑾瑞已經嚇得有些失措了,怔怔地看着一臉血污的瑾寧。
瑾寧一手揪過她的頭髮,把她拽到了長孫拔的屍體前面,一腳踢過去,陳瑾瑞撲倒在地上,瑾寧壓住她的腦袋,把她湊到長孫拔的臉前面,冷冷地道:「你總是跟我說孝道,好,現在就去給你舅舅盡孝,給他磕幾個響頭,送他走!」
長孫拔那張臉死前的時候十分恐怖,陳瑾瑞嚇得尖聲大叫起來,「放開我,你放開我!」
「你放開她!」有腳步聲急亂地響起。
瑾寧抬頭,便見陳國公氣急敗壞地來到,初三叔跟在他的身後。
瑾寧卻沒有放開陳瑾瑞,只是冷眼看着他。
「怎地?以為我要殺她?心疼了?」瑾寧冷冷地問道。
陳國公怒極,以為瑾寧叫他來是要他親眼看着她殺了瑾瑞。
正想大怒的時候,聽得初三叔叫了一聲,「三小姐,長孫拔是您殺死的?」
長孫拔?
陳國公慢慢地把視線移到了地上的屍體,待看清楚是長孫拔,他怔住了。
狂怒褪去,他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起來。
瑾寧叫他來,是讓他立功。
他看着瑾寧,眸光有些複雜。
可伶回答了初三叔的話,「人哪裏是三小姐殺的?是長孫拔要挾持三小姐,國公爺愛女心切,一路追來,在這裏誅殺了長孫拔。」
一句愛女心切,讓陳國公幾乎立刻就轉了頭過去。
山風陣陣,血腥濃濃,竟逼得陳國公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初三叔聽到可伶說的這句話,心裏也是百感交集,他走上去,扶着瑾寧,「傷得厲害嗎?」
瑾寧搖頭,臉上的血已經干,她抹了幾次也沒抹去,「我沒事。」
她身上有幾個傷口,但是都是皮外傷,耳朵後有劍划過的痕跡,血也止住了。
「父親!」陳瑾瑞自由之後,立刻就撲了過去,哭着道:「女兒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陳國公靜靜地看着她,這個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女兒,無論是學識還是性子,都是他所欣賞的。
但是,他卻從不知道,她的心腸如此歹毒。
棗莊裏發生的事情,她之後辯解過,說是楊氏教唆,一時鬼迷心竅,他以為,經過教訓之後,她會改過。
卻沒想到,故意引瑾寧來此,要長孫拔殺了她。
他忽然抬頭看着瑾寧。
「你早知道此處有埋伏?」
否則,她不會交代陳狗叫他來。
瑾寧冷冷地道:「在莊子裏的時候,陳瑾瑞便要置我於死地,她被休也因為我,難道我會相信她真心與我和解?長孫拔逃獄,事前只見過您的夫人,她和長孫拔的逃獄沒有關係?說破天也無人信,長孫拔被抓是因為我,那麼他就一定會殺了我才走,可他不能在京中殺我,偏生在這個時候,我的好大姐來找我,說要為她的父親生辰日祈福,會那麼湊巧嗎?」
「父親,我真的沒有和舅舅預謀殺她,我真的只是來為您祈福的,興許是他知道了我們的行蹤,在這裏設伏。」陳瑾瑞哭着道。
「山溝里還有幾名屍體,其中一人,是大小姐身邊的侍女。」
可俐道。
陳國公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臉上,怒吼一聲,「我若再信你,豈不叫祖先蒙羞?」
瑾寧冷冷地看着這一幕,若是她設計陷害陳瑾瑞,只怕不是一巴掌。
兩匹馬,馱着六具屍體回京,由可伶可俐策馬送回去。
初三叔與車把式在外頭趕車。
父女三人,坐在寬敞的馬車裏,但是,誰都覺得狹隘。
陳瑾瑞已經停止了哭泣,既然偽裝被識破,她便沒有必要再裝下去。
但是,她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無人可打敗她。
她認為,她只是低估了陳瑾寧。
瑾寧挽起袖子,露出了兩道傷口,傷口血還在慢慢地滲着,但是傷勢不算嚴重。
她隨身邊帶了藥粉,這也是上次陳靖廷拿過來的。
她咬住袖子,靈巧而熟練的自己為自己上藥,再從短靴里抽出匕首割斷了衣擺,包紮着傷口。
處理完傷口,她吞了一粒治療內傷的金瘡藥。
這藥,還是陳靖廷給的。
陳國公看着她做這一切,心裏很酸。
她似乎很習慣這樣自己給自己包紮傷口,她,受過很多傷嗎?
他方才想伸手去幫她,但是,看到她疏冷的神情,他還是止住了手。
他們似乎……沒有那麼熟。
他忽然便有些懷念,前陣子,那個大大咧咧地過來說要蹭飯的姑娘,她說,她被人欺負,不需要他為她出頭,她自己會欺負回去。
她說,她不嫁給李良晟,如果硬是要她嫁,她便捆了他上花轎。
這句話,沒來由地讓他的心一痛,然後是狠狠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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