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明眼神複雜,「哥,你先冷靜一下。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我該怎麼冷靜我找不到她,我去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她」
絕望如血,一刻一心死。
江清池握着江景明肩膀的手指都在發抖,那是滲透入骨髓的恐懼,他現在急切地需要一個人,一個可靠的人,告訴他,江煙沒事,她活得好好的
江景明眸光如炬,他動了動唇,「我現在帶你去見她吧。」
「她在哪她沒事對不對她還活着對不對」
江清池的眼淚粘在他的睫毛,鼻涕也下來了,這個樣子和平日裏他的威風凜凜大相徑庭,帶着幾分滑稽和好笑,可江景明笑不出來。
他反握住江清池冰涼的手,注視着他,「你去了就知道了。」
助理開車,江景明和江清池坐在後座。
江清池一直在抽噎,是方才哭得太痛苦了,現在緩不過來,有些氣短。
身旁的江景明給他遞衛生紙,給他遞刮鬍刀。
江清池懶得在乎形象了,可是想到他的江煙,她肯定不想看到他不拘小節的樣子,這才整理自己起來。
這空檔,江景明正好可以告訴江清池一切。
「嫂子的父親在去世之前,給嫂子留了一筆錢,是給嫂子出嫁的嫁妝,但是這筆錢被慕剛夫婦私吞了。」
「貪心不足蛇吞象,兩個人私藏了嫂子的嫁妝,變賣了嫂子家的房產,這還不夠,竟還看中了嫂子父親生前育的保險。」
「保險指定第一受益人是嫂子,第二受益人是嫂子的奶奶。若是第一和第二受益人去世了,那麼這筆錢,才會自動轉入其他直系親屬的賬戶。」
江三兒說到這裏,江清池的眼闊狠狠收縮了兩下,他緩慢轉動着眼球,看向江景明。
「也就是說」
「對,嫂子奶奶的死,不是意外,是謀殺。那兩個貪財無度的人,事先給老人家的飯菜加了含檸檬酸鈉的抗凝血藥物,藥劑過量,因此刺激了老人家的血壓,這才致使老人家腦溢血。」
江景明頓了頓。
「他們殺了老太太后,就想着對嫂子下手。」
「應該知道對嫂子而言,軟肋就是你,那個叫慕剛的男人,收買了當地的醫生,偽造了你的婚檢報告,他和那個醫生有幾分交情,給了他一筆錢,讓他也聯繫其他醫院的肝病科室醫生,謊稱自己的醫院沒有肝源,故意讓嫂子絕望。」
「慕剛怕是早就摸清了嫂子的脾氣,知道她在走投無路之際,斷然會選擇自殺,以死人的名義把自己的肝臟捐獻給你。」
「事實經過差不多就是這樣,剩下的,你應該都知道了。」
江清池的頭埋在掌心中,痛苦地低泣。
還是他太粗心,太莽撞,若是他能早點查明真相,又怎麼會發生這些,連累着他和江煙一起痛苦,罪魁禍首都是因為那兩個名義上的親戚。
「他們該死」
「嗯,放心吧。」江景明拍了拍他的腦袋,「老人家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我已經替你呈交警方了,那兩個故意殺人的畜生,還有為了利益泯滅人性的醫生,都會付出該有的代價。」
濘城中心醫院。
江清池沒想到江三兒竟帶他來醫院,下了車,他一個勁抓着江三兒的手臂,問他江煙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受傷了,奈何江三兒只是搖頭。
「你親眼看到就知道了。」
三兒越是這樣賣關子,江清池越是不安。
到了一家病房,江三兒打開了門,說就是這裏。
往裏走,通透的白色讓江清池喘不過氣來,他看到站在床前的父親江北淵,再然後就看到了被父親擋住的人。
江清池的心那一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江煙」
嘶吼了一嗓子跑過去,江北淵微微側身給江清池讓道,他一雙桃花眼,清寂無波。
「搶救無效,我也無能為力。」
說完這句話,江北淵就出去了。
江清池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臟,幾乎在瞬間跌到了谷底,摔個粉碎,七零八落。
他打了個哆嗦,站在原地不敢動,他怕一動,床上的人就消失了,他也不敢呼吸,害怕這一切都是做夢,他更不敢哭,怕驚擾了床上的人。
可是她就在那裏啊。
就在那裏好好躺着啊
為什麼他會不認識她
是因為她太安靜了嗎,連唇色都染上慘白。
她今天沒有化妝,純素顏,乾乾淨淨的臉,像三年前的大學生慕煙燭。
三年後的她學會了化妝,妝容遮住了她原本的底子,也遮住了她臉上本該有的笑容,他想起重新追她那會兒,他時不時就責備她,「去把你妝卸了,我看着不好看。」
她就當耳旁風,白天忙工作晚上也忙,忙到凌晨是常見的事情,最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好幾次都是他把她抱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讓她睡得踏實,然後拿了卸妝水,給她卸妝。
他知道好幾個夜晚,她都在偷看他。
他也知道好幾個清晨,她都數着他的睫毛醒來。
如同她端詳他時的溫柔,在她不知道的時間段,他也會靜靜看她的每一寸,因為喜歡和愛,面對這張臉,總是看不夠。
他喜歡欣賞她素顏的樣子,卻每每看到心痛。
原來她化妝是為了掩飾她的憔悴,是想要讓每個人看到她的幹練和不服輸,害怕被人看穿她皮囊下的脆弱。
她太久沒有去依靠男人,也太久沒有依靠一個肩膀,慕煙燭活成了每個人都敬佩的樣子,可他懂,她不快樂。
所以他等。
一點點地等,等她的心再次同他靠近。
為什麼,好不容易等到了,歷盡千辛萬苦才在一起,為什麼他好不容易才擁有了她
「唔,江煙」
江清池匍匐在床前,雙腿彎曲跪下來,顫抖着手去觸碰她的臉,眼淚早已模糊了眼眶,滿目瘡痍都不足以形容。
「我來晚了,你怪不怪我」
「嗯,我知道你怪我,你起來罵我幾句吧,說我是混蛋,說我是王八蛋,說我是廢物也好,我都受着,要不你咬我兩口也好,你看我哪裏不順眼,你就咬我哪裏。」
「哎對了,你給我的信,我看了,寫得太官方了,我一點都不滿意。你這傻丫頭整天說傻話,我不會和別的女人結婚的,和不愛的人過日子是很煎熬的事情,我只愛你,我也只承認江煙是我們江家的媳婦。」
「所以你醒過來吧,我們才剛結婚,我們的未來還很長啊我知道你身體沒事,你能懷孕,你的江河一定會很努力,讓你擁有好多孩子,咱倆生一個足球隊,不理那些混蛋親戚了,咱就抱着咱倆的孩子,整天陪着他們玩,我可以學着給咱閨女扎辮子,你工作忙的話,孩子我帶就好了,我願意為你做家庭煮夫。」
「我還給你買了一筐山竹,都放在新家客廳了,你生吃煮着吃炸着吃,再不行踩着玩也行,踩髒了,地板我拖,我最喜歡幹家務了,我願意承包一輩子的家務活。」
「對了,咱倆還沒辦婚禮呢」
「你可是我江清池的老婆,我必須給你一場豪華盛大的婚禮,滿城放煙花的那種,我送你一架直升機,你開一輛,我開一輛,然後你想去哪裏辦婚禮,咱就在哪下落,你說好不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幼稚啊,那你咱家最沉穩,你跟我說,你想要什麼類型的婚禮中式的、西式的、派對式的、遊艇式的,我都聽你的。」
「我真的,都聽你的。」
江清池已經泣不成聲。
他纏繞住慕煙燭的右手,她右手無名指還戴着婚戒,看得他那麼痛那麼傷,小雞啄米般一個勁吻着她的手指,眼淚成了霜,順着她的指縫弄濕了她的手。
「媳婦兒煙兒啊,求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從未像現在這一刻覺得無助沒有力量,沒有她的三年,他如寒夜飲雪水,終日被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感受不到溫暖,
好不容易追到她了,結婚了,他以為自己終於有溫暖的棉被了
現在棉被沒了,空氣沒了,水沒了,陽光和溫暖更是沒了。
蒼茫天地間陰霾滿布,漫天白雪包裹住他的從頭到腳,江清池出現了幻覺,在冰天雪地之間,他看到了他和慕煙燭第一次相遇的時候,看到了他和她去民政局領證的時候,看到了他背着她笑得那麼開心,她也很開心,趴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樂得像個孩子。
然後畫面一轉,就是她說要離婚,他用絕望又難以置信的眼睛去看她。
卻未看到低着頭的她,眼底也含着同樣的絕望和痛苦。
是他不好。
都是他不好。
這些畫面幾乎要了江清池的命,他終於崩潰不住,在痛苦的絕望中,轉眸看到了桌上的水果刀,眼底凝固了最後一顆搖搖欲墜的淚。
「我的好媳婦,對不起,都是我沒保護好你。」
他鬆開了慕煙燭的手,站起來,一把拿過了那把刀子。
「這一輩子我負了你,那讓我下輩子去黃泉保護你吧我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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