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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是真的相信了,即便不是百分百的確信,可也沒什麼分別。筆硯閣 m.biyange.net
因為這讓他覺着會很舒服。
十五年的血海深仇終於結束了,原本還有一個「冥王之子」的傳說壓在他的身上,是一個驅之不散的陰影,引來知守觀和懸空寺的天下行走來到長安,意圖對他不利…可如今這個陰影也被驅散了。
被聖潔的昊天神輝驅散了陰影。
可陰影並沒有消失,而是轉移了。
…
寧缺自從知道衛光明就是幕後黑手的時候,就對這個人充滿憎恨。
因為一切的起始都源於這個人的一句話:
冥王之子在長安。
這是光明的諭言,昊天的啟示。
如今似乎撥開雲霧,窺見了真相。
而這個真相,不知道多少人會接受…衛光明沒有死在寧缺的刀下,這讓寧缺的復仇似乎並不完美,可也讓他悄然的鬆了一口氣,因為什麼?
因為桑桑!
或許也是因為這老頭兒最後的奉獻以及最終的甩鍋…解決了桑桑體內的寒疾,讓寧缺洞玄這個級別的經驗值爆滿,下一級別的道路豁然開朗…犧牲的只是一個本就該死去的老頭兒,寧缺表示自己很滿意。
其實,他獲得了兩個超級boss的經驗值。
總之,他的仇終於結束了。
大概。
指的是親王殿下還是別的人??
寧缺本來決定不去參加來年秋天爛柯寺的盂蘭節了,因為可能會很危險,會被針對,可是現在,心情不一樣了,他倒是想要帶着桑桑去看看。
畢竟也是修行界的盛典。
如今的生活非常美好,這是寧缺嚮往的生活,寧缺毋濫的生活,從此以後,生活的追求都不一樣啦。
似乎他才是鹹魚。
寧缺笑的很開心。
於是葉紅魚的眉眼皺的越深沉。
不過她什麼也沒說,深深的看了寧缺一眼,轉身就要離去。
「啊,葉紅魚,等一等。」
寧缺突然間想起來了一件事情,然後從自己身上取出來一樣東西。
這是一本書,書頁的封面上有幾個字:半閒齋詩集。
這是寧缺答應江閒語要寫的報酬,早就已經可以交稿了,卻拖到現在,還給了葉紅魚。
他找不到江閒語,也不想去找。
「我知道你還會跟那個傢伙見上一面,所以拜託你啦,到時候給他。」說來奇怪,但似乎也不奇怪,那天結束以後,江閒語再也沒有在這處院子中出現。
這已經算是專屬於寧缺的院子。
山上的人不會下來住,而這本詩集也可以償還所有債務了。
不約而同,不謀而合。
一襲青衣的葉紅魚在雁鳴湖畔漸行漸遠,終於消失。
……
來的時候是一場暴雨傾盆,去的時候是一場微雪飄揚,青衣漸飄,葉紅魚離開雁鳴湖,徑直離開長安,在城南的那間書院前方微微停頓,然後走的灑脫。
其實與寧缺想的不同,葉紅魚沒有跟江閒語最後再見上一面,因為江閒語自始至終也沒有出現,道痴的少女的腳步在風雪中微微停頓,然後漸行漸遠,終於消失。
確實灑脫。
江閒語出現在剛才葉紅魚站立的位置,看着風雪中的一襲青衣,下一次見面,那襲青衣應該會被染成紅色吧。
「下一次再見吧。」之所以不見,那是因為江閒語都猜出來葉紅魚可能要對他說什麼了,比如說下次見面,不會手下留情,最好變得更強,你的身份如今天下皆知,最好慫一些,不然…等等的場面話,然後就結束了,還能溫情脈脈不成?還能求抱抱,然後來一個臨終的吻別不成?
似乎是不錯。
可今天離開長安的不止葉紅魚一個人,還有葉家哥哥,葉蘇。
江閒語面無表情的瞥了這老青年一眼,他一出現,就被老青年盯上了,不然的話…他其實是很樂意跟葉紅魚臨終啊呸,雪中送別,順便揩揩油的…如果裝的悲催一些的話,可憐一些,博一下同情,說不定可能真的會有詩情畫意的一幕出現呢?結果通通被破壞了。
「怎麼?想在此處對我動手?」江閒語挑眉不屑的說道。
沒錯,葉蘇是很強,在長安生活了一段日子以後,境界還略有突破,可是也絕對做不到一劍秒殺江閒語的程度,所以這是出來秀一波存在的?還是說就是純粹的作為哥哥棒打鴛鴦一下下?
他狐疑的瞅着葉蘇,這貨不會這麼無聊吧?
一身素衣的葉蘇出現在江閒語的面前,輕輕一笑,「在長安,在書院,我葉蘇可不敢冒犯夫子,不過在呼蘭海時,你曾對我出過一劍,我還你如何?」
所以…還真他麼的無聊。
「請。」
去年的冬天,那時候的江閒語才剛剛攀至知命上境的修為,曾經為葉紅魚對葉蘇出過一劍,今年的冬天,葉蘇說,要還他這一劍,江閒語笑納之。
從西陵知守觀來到長安成,在小道觀中居住數月,葉蘇的心境變化頗大,他曾經想過自己可能會出劍,可出劍的對象絕不是眼前的江閒語,而會是書院的二先生。
他來到長安的時候,身邊有大先生。
雁鳴湖決戰的時候,他的身邊還有大先生。
可是他離開的時候,卻沒有大先生。
可是他知道,大先生一定在看着,因為這裏是長安,而他們現在就站在書院的腳下。
於是葉蘇只出一劍。
那是曾經無比驕傲的葉蘇出過的一劍。
那是天啟元年的荒原,冥王之子的傳說降臨世間的那一天,在那條黑線的一端,在那有很多螞蟻的小樹下。
他看着邪魔,看着外道,看着自己。
然後一劍驚仙,把那株小樹斬成了五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塊,驚了所有螞蟻,念出一道至今為止自己最滿意的道偈,裝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逼。
現在,十五年過去,在這個「冥王之子」的面前,他再一次的出劍,劍若流光,無聲而震,嗡鳴不斷,發出的聲音很刺耳,如寒蟬淒切,籠罩了江閒語。
這是他十五年前最巔峰的一劍。
如今使出來,比當年更強。
即便是這世間最強的防禦也不敢硬抗這一劍,所以江閒語不會去抗,這道流光太快,比聲音快,可是擊碎的卻僅僅只是一道虛影,水中的月,鏡中的花,於是支離破碎,但隨着時間流逝,一定會波瀾不驚。
江閒語站在遠處,負手而立。
葉蘇的劍快,江閒語的速度更快。
他的快不是如夏侯那般、如魔宗強者那般,動若雷霆,驚濤駭浪,石破天驚,聲勢浩大,而是無聲無息,潤物無聲,你的肉眼看不到,你的感知查不到,輕飄飄,路遙遙,不需要藉助任何外力。
他的真正手段,外人從來不知。
葉蘇目光凜然,你的手段越是詭異莫測,恰恰證明你就是冥王之子,對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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