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二退回到那群山賊中時,干猴青雕山熊也三人早已經被幾個嘍囉兵扶到了一旁檢查過傷勢了,他三人傷的都不重,只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這三人就便回到了那群山賊中間,老實的站在了余華青的身後。
余華青壯着膽子道:「前輩,您看?」
趙清霜道擺了擺手:「好了,我說話算數,不會再為難你,你們可以走了。」
「多謝前輩不殺之恩。」余華青聽到趙清霜的話忙鞠躬感謝道,不過他並沒有帶着人轉身就走,而是朝着身邊的幾人吩咐道:「黑二,快帶幾個人去山上牽馬來,順便把寨上的旗子拿來,我要親自給前輩引路,以免有不長眼的再出來擾了前輩趕路,老六,你帶兩個力氣大的兄弟把我屋裏的那個桐木箱子搬來,干猴,你帶剩下的兄弟帶回寨子,沒我的命令誰也不准下山。」
然後他又朝趙清霜躬身道:「前輩不殺之恩無以為報,晚輩自作主張還望前輩不要介意。」
趙冷霰剛剛只是覺得余華青生性膽小且貪生怕死,剛剛他像父親求饒的樣子連身後那些鏢師見到都笑了,但現在他指揮手下時卻完全是另一個樣子了,說一不二,像極了一個真正的山賊大當家,剛剛消失的匪氣與煞氣似乎再次回到他的身上,看來他這六連山青面獸的名號也不完全是吹出來的,再想想剛才他落敗時手下們沒有自亂陣腳,不跑也不逃,看來這個人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放得下身份去委曲求全,起碼趙冷霰自己做不到,其實能屈能伸懂得進退也是一種活法,能夠活下來的都是聰明人,從剛剛余華青巴結父親的做法看來,他能活到現在靠的絕不是運氣,這個人真的一點都不傻,甚至可以說他聰明的很,他只是今天運氣不好遇到父親罷了。
趙清霜聽了余華青的話,並沒有反對,他點點頭,對着一旁的兒子和黃虎等鏢師道:「霰兒,回車裏坐吧,表哥,安排車隊繼續出發,這一路上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事了。」
「好,一切依趙老弟之言。」黃虎從發愣中回過神來,連忙說道。他今天可算開了眼界了,他現在知道趙清霜的本事原來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大得多,連趙冷霰的武藝都比自己高了,怪不得趙冷霰這般年紀就敢去參加玄水門的少年弟子入門考核,這水平參加青年弟子的考核都能穩過。
「嘖嘖…什麼時候我兒子也這麼有本事就好了。」黃虎拍拍自己光亮的腦袋禁不住想道,「哎!想也沒用,自己兒子就會吃喝玩樂,估計長大了還不如自己呢。」嘆了口氣,黃虎開始指揮其他鏢師安排車隊繼續趕路。
趙冷霰雖然還沒過夠打鬥的癮頭,但他仍然非常聽話的回到車裏,讓他沒想道的是父親也跟着來到了車裏,並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爹爹,剛剛為何不讓我打下去呀?我當時只是失去平衡,手上又沒有東西能夠格開黑二的大刀,才連連後退的,只要再後退幾步,我就能穩住身形了,而且當時我只要強行八極刀,就一定能夠打贏黑二的。」見父親在自己對面坐下,趙冷霰忙問道。
「呵呵,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我,你的武藝都是我教的,實力如何我還能不清楚麼?我讓你同他們比斗是想讓你了解自己的實力,找准自己的定位,也檢查下自己的不足,你剛剛若是繼續打下去的確有機會穩住身形,強行使出八極刀也確實可以打贏黑二。我並不想殺掉那些山賊,可我說過只有他們贏了才會不為難他們,我制止你繼續打下去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不想讓你贏了他。」趙清霜笑着回答道。
「可是爹爹,那些山賊都是壞人啊,你不殺他們,他們還會搶劫別的路人,甚至會殺好人,動手殺人這事我也下不去手,但我們起碼應該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不是麼?要不咱們離開這裏的時候把你說的剿匪方法告訴當地人吧。」趙冷霰不太理解父親的想法,這群強盜明顯不是什麼好人,留在世上只會害更多的人。
「霰兒,這世上的惡人並不是殺掉一個就會少一個的,好人也不是你救下一個就會多一個,在我看來,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有智慧的動物,好的與壞的都有其存在的理由,這個世界是平衡的,我們即使有能力也不要輕易去取走他們的性命,因為那會打破原本的平衡。
雖然我開始說他們輸給你就會不客氣,但我從沒想過要為難這些山賊,他們自然有他們存在的理由,就算以後有人因他們而死,那也是定數,咱們改變不了的,他們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便是在打破自己存在的平衡,根本不需要我們把剿匪的辦法說出去的,我已經感覺到了,這些山賊在自掘墳墓,他們存在的平衡馬上就要被自己打破了,我說的這幾句話你好好記下,不久就會明白了。」
父親的話趙冷霰聽得不是很明白,但他還是把父親說的每句話都牢牢記在了心裏,他又道:「爹爹,你等我打敗黑二後,仍然可以不為難他們啊,說不定他們還會更感激爹爹的。」
「鍛煉你的目的達到了,就沒必要非分出個勝負來,我們為何要故意去讓別人感激自己呢?更何況這群山賊根本活不了多久,我要他們的感激做什麼?霰兒,那種被人感恩戴德,敬重仰慕的精神優越感可不是你應該有的,更不能將這些作為自己追求的目標,它會讓你迷失方向止步不前的。
你的求勝欲望還是太強烈了,一個人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欲望,那將是極其危險的事,尤其將來你修真後,更要注意這點。我不知道你認識到沒有,人的欲望與追求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我只提醒你一次:你若是想成功,就必須分清什麼是你的欲望,什麼是你的追求,哪樣是需要強迫自己克制的,哪樣是需要自己努力爭取的。」趙清霜看着兒子的眼神,平靜的說道。
「爹爹,霰兒明白了。」父親的話一字一句都錘在趙冷霰的心頭,他心裏忽的湧起一陣明悟,前世的他其實一直都是在把那欲望中的優越感當成追求,這一世的他也是一樣,從小就想要被人認可,被人當做天才,到現在都一直活在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之中,其實不僅僅是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他一樣分不清欲望與追求。
父親的話讓趙冷霰認清了現實,認清了自己,就算自己將來會褪去天才光,遭遇江郎才盡的尷尬局面,他也有了面對的勇氣,父親的這種境界,普通人真的達不到,自己還是得向父親好好學習。
趙清霜不知道自己的話兒子能聽進去多少,能理解多少,當他看到兒子的眼神一番閃爍後就再度變得古井無波後,他越加的堅信兒子是一個更完美的自己。
「這孩子成長的太快了。」他忍不住在心中想道。
「對了,為什麼青面獸說爹爹也是修真者呢?爹爹不是說那本《波動心訣》並沒有參透多少麼,他一個修真家族出來人修為怎麼會還不及爹爹,他好像說什麼融合期,爹爹現在是什麼修為呀?」趙冷霰從感慨中回過神來,忙提出這個自己猜了半天的問題。
「這件事我本想等你對修真了有一定的了解後才告訴你的,你既然現在問了,我就告訴你吧,那本《波動心訣》我確實未能參透多少,但勉強修習開始部分還是可以的,不過因為那功法本身就殘缺不全,修真所需要的諸多外物條件我又無法滿足,所以我的修行進度極其緩慢,尤其是最近,修為幾乎不再有所增長了。
青面獸本身根骨資質有限,他的修為只是築基中期,而我的根骨資質比他好的多,修為也比他高了整整一個境界,不過修真所需的某些外物條件的確不是我有能力創造出來的,我想若是沒什麼機緣的話,我的修為也只能止步於此,無法再精進一步了。」趙清霜並沒具體說自己現在是什麼修為,現在說了兒子也不懂,所以他只是模糊的提了一下。
「我修真的事情沒和其他任何人提起過,只有你外公知道一點而已,因為我是自己參悟,某些東西還對錯不知,由我教你的話反而有可能誤導你,等你去了玄水門,便可以系統的學習修真,所以也不急於這幾個月的時間。我將自己的一些經驗心得記錄在了那個空白的玉簡中,等你修真了以後就可以查看了。」
「沒想道爹爹僅憑一本不完整的功法就能自行修煉,實在是太了不起了。我記得所有的書上都說修真入門必須要有他人指點才行,幾乎沒有人能自行修煉成功的。根骨資質很重要嗎?爹爹,我資質怎麼樣?」趙冷霰有些吃驚的說道,不過想想父親的境界,他心中倒也沒有太過吃驚。
在他想來如果讓所有的人都去做一件事,能做到最好的那人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了,父親能自學修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人自行修煉成功,那功法這東西是怎麼被創造出來的?霰兒啊,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些事發生的太少了,有些事敢去想、敢去做的人也太少了,根骨資質這東西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怎麼形容呢,把修真比做趕路的話,那個高腿長的人就是資質好,而個矮腿短的人就是資質差,個高的人步子大,前幾里路肯定要比個矮的人走到快些,但這條路是沒有止境的,並不是誰腿長就走的最遠,所以資質的好壞你還是不要太在意了。」
「噢,原來是這樣。」趙冷霰有點明白了,他又問道:「如果我去玄水門拜師成功,那我有沒有辦法幫到爹爹,讓您繼續修真下去?」
「恩,開始應該幫不上什麼,不過等你修為到了一定境界還是可以的。」
「那太好了,回頭你讓娘也學習修真吧。」
父子倆在車裏就這樣一路閒聊着,正如青面獸說的那樣,在他的帶領下,這段路上雖然也遇到其他的幾股山賊,但那些傢伙都被青面獸幾句話嚇得站在路邊,歡送趙清霜的車隊,只是在快出六連山的時候,他們又遇上了點小麻煩。
車隊最後是被六連山最厲害的山賊頭目武痴泰廣帶着十幾個人給截下了,青面獸上前跟泰廣交涉說這車隊裏有個高手,泰廣根本不是對手,還是讓路的好。不知道他是腦袋一時短路還是故意使壞,明知道泰廣是個武痴,還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泰廣不依不饒的要和青面獸說的高手比試一番。
青面獸勸不動泰廣,便和黃虎商量,黃虎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得派一名鏢師去車裏請趙清霜。
父子二人在車裏正聊得盡興,就聽外面一陣馬蹄聲,緊接着有人喊道:「趙先生,車隊被六連山最厲害的山賊泰廣給攔下了,青面獸勸不住他,他指名要和先生比試。」
「泰廣指名要和我比試,怎麼可能,定是那青面獸故意只說我的本事,沒提我的名字,這樣也好,你去告訴泰廣我的名字,並把這封信拿去給他看,他自會放行。」趙清霜說着,將一張疊好的信紙從車窗里遞了出來。
「好。」那鏢師接過信紙,不敢多問,打馬朝隊伍前面去了。
鏢師按趙清霜說的,先是報上趙清霜的名號,然後將信拿給泰廣。
泰廣聽到趙清霜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後急急忙忙的打開信紙,信紙上沒多少字,上面寫得什麼別人也看不到,只是泰廣看完信竟真的規規矩矩站到路邊給車隊放行了,並且低頭彎腰行禮,樣子恭敬至極。
「爹爹,你認識泰廣,你怎麼知道會在這裏遇見他,還是提前寫好了信?」趙冷霰在車裏不解的問道。
「恩,的確認識,他幾年前曾找我比試過,被我打敗了,他心眼直,被我打敗後便一心想拜我為師,但他與我年紀差不多,所以我就拒絕了,只是指點了他幾天,這些年我們也沒再見過面,但他逢年過節就會給我去書信,信中一直都是以尊師之禮待我,所以我知道會在這裏遇到他。」
「既然認識,爹爹怎麼不去見他呢?」
「這個嘛,你就不用猜了,我當然是自有用意。」
大約過了多半天的時間,車隊終於走出了六連山,車隊離開時,青面獸竟真的要將山寨這幾年的積蓄和他編寫的那本記有幾樣秘法修煉方法與其修煉心得的書籍和獻給趙清霜,趙清霜沒有要對方的財寶積蓄,但他收下了那本書籍,並將其送給了兒子,看着那本書的面子上,趙清霜臨走時提醒青面獸不久將有殺身之禍,讓他自己琢磨,好自為之。
車隊過了六連山車隊又行了四日,這才到達三源行省中部的滁州城,此時距離玄水門對外收徒的日子還有七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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