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智已經成年,所以趙冷霰沒辦法跟別的孩子玩到一起,身後幾個孩子的談話,他就當做是沒聽見,又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背後議論自己了,他早已習慣,別的孩子怎麼看他,他根本不在乎。
趙冷霰父母對他所表現出來的心智早熟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尤其是他父親趙清霜,完完全全將他當成大人來看,這讓他提前接觸到了許多同齡孩子無法接觸的信息,所以他很小就知道大晟國還有一類十分特殊的人存在,那些人被稱為修真者。
他讀過的不少書中都或簡或詳的記載了修真者的事跡,據傳有些修真高手法力通玄至極,對他們來說飛天遁地,移山填海都算不得多困難的事情,甚至有的修真高手能夠長生不老,飛離這個星球。
趙冷霰剛開始並不相信那些修真者真的存在,他還以為是這裏的人們杜撰出來的,因為按照書中的描述,那些修真者的本領都趕上地球神話傳說中的神仙了。
但父親告訴他,這些修真者的事跡並不完全是杜撰出來的,現實中真的就有修真者,他父親就認識好幾位,而且在大晟國的皇家供奉中,也有不少的修真者當職。
不過他父親所說的那些修真者只是會一些常人無法掌握的簡單法術罷了,如祈福求雨、卜吉問凶,畫符抓怪等等,雖然比普通人強了許多,與書中描述的那些呼風喚雨、飛天遁地的修真者比起來,差距太大了。
當然這可能是因為他父親認識的那幾位和那些皇室供奉的修真者只是一些修真剛入門的傢伙,所以才會與書中描述的相差如此之大。畢竟書中說的那些修真高手都是修煉了千百年的隱士高人,他們是不屑於同普通凡人打交道的,更不會受僱於人,去管理那些世間俗事。
不管怎麼說,修真者在這裏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趙冷霰心裏明白,連自己都能轉世重生,出現在這裏,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修真後真的能像書里說的那樣離開這這個星球嗎,要是我學了會不會再次回到地球呢?」對修真了解的越多,趙冷霰對修真就越嚮往,他心存這等高遠的志向,更不可能去理會那些普通的孩子了。
「少爺,您回來了。」趙冷霰剛進家門,院裏一名正在修剪花木的丫鬟忙停下手裏的活,打招呼道。
「恩,秀姐,我娘在哪?」趙冷霰問道,他遇到那幾個孩子時可是面無表情語氣冰冷,但現在卻是面帶微笑,語氣客氣,前後的表現簡直判若兩人。
「夫人下午一直在她自己的房間。」那被趙冷霰稱為秀姐的丫鬟回答道。
「好的,我知道了,秀姐你幫我把書包拿回房間吧。」趙冷霰一邊說着一邊將書包遞給丫鬟,然後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朝着母親的房間走去。
「小少爺多麼的懂事可愛,平易近人啊,鎮上那些孩子還在背地裏說少爺的壞話,真是太氣人了。」秀姐望着趙冷霰的背影,在心裏嘀咕道。
趙冷霰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和母親打個招呼,這是雷打不動的慣例,大晟國推崇孝義,長幼尊卑的劃分非常嚴明,子女必須極其尊敬自己的父母兄姊,但趙冷霰這麼做卻和這裏的禮數沒有半點關係,他對自己母親的尊敬可是發自內心的,他只是想這樣做而已。
母親田贇婷把自己視若性命,從小就呵護有加,疼愛至極,趙冷霰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怎麼可能不為之感動,雖然算起前世來,母親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但在他心裏,哪怕再有十世的經歷,他也為有田贇婷這樣的母親而感到驕傲,他對母親的感情是真真切切沒有半點虛假的,除了前世的事情,他和母親幾乎是無所不談。
「娘,我回來了。」趙冷霰推開門,對着屋裏面正在繡花的母親說道。
「霰兒回來啦,口渴嗎?娘這裏正好有晾好的香茶,快喝口,今天你爹怎麼沒一起和你回來呢?」見兒子回來,田贇婷高興的問道。
「恩,謝謝娘,爹爹要留下單獨教幾名學生些東西,那些爹爹都提前教過我,所以我就自己先回來了。」趙冷霰還真的有些渴了,說完他接過母親遞來的茶水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趙冷霰的父親趙清霜最開始只是在鎮上的學堂里掛了個教書的職位,誰知道因為趙清霜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消息一經傳出,前來求學之人數不勝數,那小小的學堂豈能容得下這麼多學生,最後不得不在鎮上另建了一所能容納千人的大學堂,學堂大了,來求學的人就更多了,那學堂自打建成後就不停的擴建再擴建,一直沒停過。
隨着近幾年學堂出的舉人進士越來越多,這所學堂漸漸發展成了穎北行省規模最大的學堂,穎涼鎮的規模當然也隨之也越來越大,現在不少人都開始稱穎涼鎮為穎涼城了。
實際上趙清霜在學堂里跟普通的教書先生一樣,從來沒有大文豪的架子,他對學生一點也不嚴厲,很懂得因材施教,笨學生壞學生讓他教上一陣子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他不僅教學生課本上的知識,還常常給學生講一些課堂上學不到的東西,傳授學生一些生活上很實用的本領,幾乎每個學生都喜歡聽他教課。
不過趙清霜的課幾乎都是口授,他極少在學堂動手寫東西,就算是寫,也會隨手擦掉,因為總有些人想通過各種途徑得到他的手跡。
因為父親的關係,大學堂苛刻的招收條件對趙冷霰來說就不存在了,他連鎮上的小學堂都沒有去過,五歲的時候就開始跟一群十多歲甚至二十多歲的青少年一起在大學堂上學,趙冷霰也非常爭氣,這幾年他在學堂的成績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比那些大他許多的青少年只好不差,這些事跡成就了趙冷霰的天才之名,讓他在穎南及其周圍幾省小有名氣,甚至不少人都認為他將來的成就可以與他父親相比。
自家人了解自家事,趙冷霰心裏很清楚自己跟父親的差距有多大,了解父親越多,他越是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天才,別人口中的天才跟自己的父親相比,簡直就土雞與真鳳,黃牛與麒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前世的趙冷霰雖然平易近人,但他的內心卻是很自傲的,幾乎沒有人能讓那時的他自嘆不如,而現在對自己的父親趙清霜,他真的自嘆不如,自己就算是拍馬也趕不上父親的一半。
趙冷霰因為擁有前世記憶的原因,所以在頭腦這點上連父親一丁點的遺傳都沒有得到,有句老話說的很好,天才一定早熟,但早熟的不一定是天才,他有着前世的記憶,早熟的不能再早了,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借着前世記憶假冒的偽天才罷了。
這些年來,困擾趙冷霰的有兩件事,一件是他前世的記憶,哪怕他自己也覺得再回到地球、回到自己生活的那個年代無望,但他還是始終放不下,每每想起家人,想起婥茜,便心如刀割,拼了命也要尋找一絲回去的希望。
另一件就是他現在被人們稱天才的事了,他既不想弱了自己父親的名頭,又不想自己會有江郎才盡的一天,所以即便他有着前世的記憶且才智遠超常人,他還是要未雨綢繆,拼了命的努力學習,
一切都要做好,比別的孩子做的都好,但又不能好太多,不然現在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暴露,以後自己沒有了進步那將是多麼尷尬的事情,想要保持住這個平衡太難了。
「霰兒上一天課也累了吧,快去玩會吧。」田贇婷拍拍兒子的腦袋,滿是寵愛的說道,自己的兒子跟普通孩子可不一樣,從來不要什麼玩具,也很少跟其他孩子玩遊戲,有人陪的時候兒子最喜歡聽大人們給他講外面世界的奇聞異事,一個人的時候兒子則是喜歡在書房了翻閱各種書籍,她了解自己兒子喜歡做什麼,所以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由兒子自己安排。
趙冷霰從母親的房間裏出來,就直接去了父親的書房,書房非常的大,足有上百平米,都快趕上一個小的圖書館了。
書房的南牆之上有聯排的打窗子,外窗周圍的支棱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藤蔓上還開着各種顏色的花,紅窗綠葉彩花,顏色搭配的恰到好處。書房的屋頂開有頂窗,陽光從南窗和頂窗一起灑下來,將一塵不染的地面照的錚亮,東西牆和北牆上都有通風用的百葉,所以書房裏面的空氣很流通,窗邊傳進來的淡淡花香配着書房裏的紙墨香氣,讓人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靠窗是一套非常漂亮的紫紅色檀木桌椅,桌子旁邊有個大大的瓷質畫桶,畫桶裏面還有許多幅卷好的字畫,這些都是趙清霜的作品。桌子上筆墨紙硯都不是普通之物,被擺放的整整齊齊,墨玉硯台,狼毫金筆,蒲隆宣紙,都驊墨塊,全是外面難得一見的珍品。
在桌子靠窗的角上有着兩台非常大的七盞杯玉罩銅桶燈,夜間的時候點這燃銅桶燈,燈桶里射出來的光將書桌附近照的十分明亮,沒有絲毫昏暗的感覺。
書房裏有十六排書架,書架上整齊的碼着一排排的書籍,這些書籍有新有舊,書架上每排書的一端都貼着標籤,有歷史、水文、書法、武藝、金石、詩詞…….讓人一目了然,緊貼着東西牆壁的兩排木架上則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奇物,從文玩瓷玉到金石刀劍,什麼都有,所有這些書籍與奇物都是趙清霜收集而來的。
趙清霜最大的興趣就是收集各種各樣的書籍與奇物,尤其對收藏古書,非常的痴迷,很多人知道他的這個愛好,便紛紛拿各種古書來換他的字畫,一來二去,趙清霜的收藏便越來越豐富,這個書房的一切都是趙清霜親手佈置的,趙清霜以前最愛在這裏讀書、作畫、練書法。
這個曾經父親的書房,現在已經成了趙冷霰的天堂,書房的大桌椅對面就是一套專門為他配的小桌子小椅子,甚至小桌上擺放的東西都和大桌上一樣,只是統統都小了一號。房間裏還有安着木頭輪子的椅梯,趙冷霰還不到歲,個頭僅僅是這些書架的一半高,還夠不到架子頂端的那些書籍,但有了這個椅梯,他就可以拿到書架上的任何一本書了。
在書房的一角,有一個包銅的書櫃,柜子上了鎖,連那些珍貴的文玩石玉,古劍金刀都被放在木架上,可以想到這柜子裏面放的東西有多不凡。趙冷霰曾經纏着父親打開柜子看過一兩次,柜子裏面放的看不是紙質的書籍,而是一個個古樸的竹簡和幾卷古帛。竹簡上面寫的都是非常古老的文字,所以裏面記載的內容趙冷霰根本看不懂,而古帛上畫的則是一些奇異的東西,有類似於八卦的圖,有地圖,有星位星象圖,還有好像標註人體經脈穴道的圖,但每幅圖的標註也是使用自己看不懂的古文字。
如今的趙冷霰普通的字都不敢說絕對認全,古文字就更是不懂了,父親告訴他等他再稍微大些,就教他古文字。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所以趙冷霰只好暫時收起好奇心,專心研究自己能看懂的書籍。
在書櫃的最下面是一個石頭匣子,匣子同樣上了鎖,第一次見到這個石頭匣子的時候趙冷霰就特別想知道裏面放的是什麼,可父親卻不肯打開石頭匣子給他看,只是告訴趙冷霰現在他還太小,裏面的東西必須到一定年紀才能給他看。
趙冷霰雖然好奇心特別重,但他心裏明白父親對自己的疼愛,父親既然說了現在不能給自己看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便沒再要求看匣子裏的東西,只想着自己能夠快點長大。
趙冷霰推着椅梯到一排書架前,小心翼翼的爬上椅梯,從書架的最頂端抽出一本書,然後他又小心翼翼的爬下椅梯,抱着那本又高又厚的書走到書桌旁坐了下來。
《行修谷陽雜記》,這是一本修真者寫的古書,書頁都不是使用現代的紙張製成的,這本書趙冷霰已經看了一半左右,書的作者是一位叫谷陽的行修,他將自己行修的所見所聞整理成了這本書。
根據書里的介紹,修真者一般來說分為門派修真者,家傳修真者和散修三種,門派修真者和家傳修真者顧名思義,就是指那些修真門派的弟子和修真家族的族人,而散修包含的就比較雜了,比如說那些沒落的修真門派弟子和沒落的修真家族族人在失去門派和家族庇護後,他們和他們的傳人大都以散修自居,這些修真者是散修的重要組成部分。
再有就是修真者在世俗界收的那些記名弟子,因為沒有被引入門派或者家族,這些記名弟子甚至不敢說出自己的師承何人,這些修真者同樣以散修自居,還有就是極少數僅僅得到過修真者指點的普通人,他們機緣巧合下成為了修真者,也屬於散修。
據說修真入門極難,如果不是出生在修真家族,那麼想要修真除了去修真門派拜師之外就別無他法了,因為一些條件限制,普通人即使有修真功法,在沒有師承指點,得不到門派家族幫助支持的情況下,想要自學成功的可能性也是零。
當然不是絕對的零,不然修真功法是怎麼被創造來的呢?只能說自學入門的成功率低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存在極個別有大運氣大機緣和大智慧人,因為獲得上古修士遺留的秘寶或功法而成為一舉成為了修真者,這些人也是散修。
行修是修真者修行方式的一種,但後來也常常代指使用這種方法修行的修真者,這種修行方式是修真者在修為達到一定境界的時候便離開門派與家族,在不停的去遠行探險中克服旅途上的種種困難來修煉自己。
修真者一旦選擇了行修的修行方式,就很難在一個地方待長久,但絕大多數修真者還是喜歡在一個地方修行,比如在自己的門派或家族中,而且行修的修行方式對修真者的修為提升並不是多麼有效,所以選擇行修的修真者,大都是有特殊原因的。
這本書中記載了那名叫谷陽的修真者在自己行修旅程中的見聞,不過書中主要記錄的是谷陽所去每個地方的奇事異象、人文地理、動植物以及他從其他修真者那裏聽來的遠古和遠方事跡,而沒有任何對修真者修煉境界好修煉方式的描述。
根據書中所說,趙冷霰所在的這片大陸叫溫源大陸,大晟國處在這片大陸的最東部,溫源大陸的東部有大小二十餘個國家,其中的十幾個國家谷陽都曾去過,那個時候的大晟國面積僅僅是現在的三分之二大,就已經是東部這二十幾個國家中面積最大的一個了。
這些國家往西,是一片縱穿溫源大陸南北的狹長沙漠,說它狹長可不是因為這片沙漠多麼的窄,而是這片沙漠實在太長了。沙漠裏的氣候十分惡劣,還生活着極其兇悍的土著異族和異獸,所以普通人沒膽量涉足那個地方,甚至連修真者也不敢妄言橫穿那片沙漠去,去大陸的中部。
雖然有沙漠阻隔,但從古到今這麼多年了,多少也會有些沙漠西部的消息傳了過來,谷陽就從其他修真者那裏聽說,沙漠以東的這二十幾個國家不過是溫源大陸的一小部分罷了,在沙漠以西,還有大大小小的國家百餘個,其中最大的大陳帝國佔據了這片大陸的近五分之一,面積相當於七八十個大晟國,比大晟國大數倍、十數倍的國家也有好多個,在這片大陸的北方還有一片即使是修真者都不敢輕易涉足的廣袤冰原,冰原具體有多大誰也說不清楚。
谷陽本不是大晟國的人,而是出身於南六國中曇夕國,對於這些從別的修真者那裏聽來的消息,他自己也不是完全的相信,不過他的修為有限,所以沒能力去驗證這些消息的真偽。
谷陽最後坐化於他在大晟國開闢的洞府之中,這本古書就是在他的坐化之地發現的,因為書中記錄的都是見聞筆記一類的東西,不涉及修真之事,對修真者來說參考價值不大,所以沒什麼修真者在意,這本書才有機會流落到凡人手中。
在修真者看來沒價值,不代表這本書就真的沒價值,畢竟是古時之物,而且世間又僅此一本,所以對喜好收藏古董的人來說此書還是極其珍貴的,也不知道父親花了多大的代價才將其換了回來,書中使用了多種語言,好在大多數地方父親都給做了注釋,所以趙冷霰勉強也能看得懂。
打開那差不多有自己一半高的書,趙冷霰快速翻到了上次讀的那頁,很快就沉浸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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