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炎半垂眼帘,隨意地捻動着修長的手指,神色間露出幾分思忖。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就算是此刻還沒擬出具體的方案,他也可以預計到,在懷州各地開學堂會花掉不少賦稅,不過,幸而南懷的國庫豐厚,取之於南懷而用於懷州,倒也正好,而且這個法子從長遠看有百利。
即便學堂、宗教等等的事,都需要很多年才會在這片土壤上出成效,但是,那是值得的,也是必須的
封炎抬眼朝羅其昉看去,點了點頭,果斷地吩咐道「這件事就全權交給你負責。」
羅其昉喜形於色,連忙作揖領命「是,公子。屬下會儘快擬定一份草案呈給公子。」
說話間,羅其昉的一雙細目更亮了,熱血沸騰,心潮翻湧。過去這兩年多的付出得到的回報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古語有云,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他十年寒窗苦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一舉考中進士,為朝廷、為百姓做些實事,然而,朝堂腐敗,奸佞當道。
想起當年丁文昌之死,想起長慶長公主,羅其昉的心情更複雜了,下意識的摸着自己扭曲的右臂。
曾經他心如死灰,以為這輩子科舉無望,此生都不可能實現夙願他又何嘗能預料到有一天他竟然會在這片異域他鄉找到一展抱負的位置
這時,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鬍子小將快步走到了封炎的身旁,附耳小聲地對他說了一句。
封炎勾唇一笑,對着那小鬍子小將揮了下手,表示他知道了,目光還是看着羅其昉。
想着羅其昉以後就要長留懷州了,封炎就順口問了一句「羅其昉,你可要把家室帶來這邊」
封炎只是順口一說,甚至沒想起羅其昉的內人是九華。
「」羅其昉臉色一僵,神情變得極為微妙。
最初,他是憋着一口氣,想要報復長慶長公主,才會蓄意接近九華的。
但是幾年來,九華對他一直一心一意,他要來南境,九華就順着他;他待在這邊兩年,九華就在京城等着他。
說他一點也不感動,那是假的。
能有一個人無怨無悔地等着自己,知道自己能有一個歸處,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好。
「謝公子。」羅其昉鄭重地再次俯首作揖,「若是她願意,我想把她接過來。」
對於羅其昉而言,這句話還有另一層意思,他在心裏告訴自己,若是九華願意,他會認認真真地對待這份感情。
而且,與其回京,他更想留在這裏,一展抱負。
「咚」
在十幾支鼓槌同時敲響大鼓後,祝禱舞便結束了,蘇娜氣喘吁吁地站在篝火旁,恭敬而虔誠地跪伏下去,對着篝火膜拜。
與此同時,平台上的那些聖火教教徒與平台四周的那些南懷百姓也都是跪了下去,對着篝火的方向跪伏膜拜。
周圍陷入一片死寂,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跪伏在地,看着頗有種震懾的效果。
大長老捧着一個銅酒樽,對着天上又是一番念念有詞,之後將銅酒樽中酒水灑了一半進篝火,霎時間,那熊熊烈火猛地躥高了三四尺
橘紅色的火光把大長老那張佈滿皺紋的面龐照得尤為莊重肅穆。
平台周圍的所有南懷百姓都是念念有詞,鄭重地對着篝火的方向拜伏了三下,繼續趴伏在地,氣氛莊嚴肅穆。
接着,蘇娜在眾人虔誠的目光中退下了,與此同時,大長老高舉着那個銅酒樽,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封炎跟前。
「請大元帥飲下這杯祝禱酒。」大長老對着封炎躬身行禮,同時雙手把那銅酒樽呈送給封炎,肅然道。
他的大盛語不算流利,聽着生硬彆扭。
寶座上的封炎抬手接過了那個銅酒樽,卻沒有飲下其中的酒水,而是隨意地把玩着這個古拙的銅酒樽,似是在賞玩。
這是一個三足青銅酒樽,足為蹄形,外面刻着粗獷的虎紋與鳥紋,帶着一種與中原不同的異域美。
酒樽中盛着半杯葡萄酒,寶石紅色的酒液發出淡淡的酒香。
封炎半眯眼眸,神色慵懶地嗅了嗅酒香。
大長老見封炎遲遲不飲下這杯祝禱酒,微微皺眉,出聲催促道「還請大元帥一口飲下這杯祝禱酒。」
頓了一下後,大長老又鄭重地補充了一句「大元帥,如果您不飲下祝禱酒,那便是對火神不敬」
他的嘴唇緊抿,神情莊嚴,渾身上下透着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超然。
平台下方跪伏在地的那些南懷百姓也隱約感受到平台上方的氣氛有些怪異,不少人都悄悄地抬起頭來,朝着封炎和大長老的方向看去。
可是他們離得太遠,便是豎起耳朵也聽不到大長老和封炎的聲音,三三兩兩地交換着疑惑的眼神,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人群中的桑維帕也望着平台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封炎手裏的那個銅酒樽,屏息以待,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沉默在整個廣場上蔓延着,只有那篝火的方向不時傳來燃燒的滋滋聲,火星四濺。
然而,封炎還是沒有飲下杯中的酒水,繼續把玩着酒樽,漫不經心地問道「接下來的環節是什麼」
「」大長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眉宇間的皺紋深得幾乎可以夾死蚊子。
篝火散發出的熱量讓周圍仿佛提前進入夏季般,暖烘烘的,可是大長老身後的幾個教徒卻是出了一身冷汗,侷促地交換着眼神。
很快,一個留着八字鬍的中年教徒上前了半步,微微抬頭,以流利的大盛語對着封炎解釋道「大元帥,接下來聖女會到聖殿進行祝禱儀式,由大元帥代表我大懷州百姓到聖殿接受火神的賜福。」
封炎皺了皺眉,捏着酒樽,沉默不語。
大長老繼續勸酒道「大元帥,祈福儀式崇高神聖,切不可對火神不敬。」
「還請大元帥儘快飲下祝禱酒,莫要壞了規矩今日來此的信眾都在等着呢」
大長老義正言辭地步步緊逼,聲音微冷,不怒自威。
氣氛登時變得有些緊繃,平台下方的百姓漸漸地騷動得更厲害了,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射過來。
封炎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悠然愜意,看不出喜怒。
可是在場的人卻沒人敢輕視他,畢竟眼前這個年輕人可是手掌數十萬大盛軍的大元帥。只要他一句話,就可以覆滅一座城池。
那中年教徒額頭隱約滲出一層薄汗,手心更是一片汗濕,他連忙好聲好氣地又道「大元帥,大長老並無冒犯您的意思。這祈福儀式數百年來都是如此,若是隨意更改,是對火神的不敬,怕是不吉利。要是傳揚開去,恐怕會引起百姓的恐慌。」
「還請大元帥入鄉隨俗。」
那中年教徒賠着笑,語調溫和,可是話里話外就是勸封炎配合他們,目光引導性地示意封炎看看周圍的那些百姓。
一旁的羅其昉氣定神閒地靜立原處,眸底幽黑如淵。
他在南懷潛伏了兩年多,當然知道聖火教雖然從不插手南懷的政事,但是其在南懷的地位十分超然,在很多普通百姓的心目中,聖火教甚至比南懷王室還要尊貴,還要神聖。
從前,即便是原南懷王見到這位聖火教的大長老都要恭恭敬敬,敬其三分,也因此聖火教的人一向自認高人一等,把心都養大了。
機敏如羅其昉約莫也能看出聖火教的人此刻是在玩什麼花樣,這大長老和他的跟班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十有八九是想借着今日的祈福儀式給封炎一個下馬威,同時也是鞏固聖火教在懷州的地位。
只可惜,他們對於封炎的性格一無所知,他們若是以為封炎會任他們擺佈,就太蠢了
有的人啊,不吃些教訓,就是不會學乖。羅其昉不動聲色地撫了撫衣袖,等着看好戲。
封炎目光淡淡地掃視了大長老和那中年教徒一眼,嘴角勾出一個冷笑,隨手放下了手裏的青銅酒樽,拔高嗓門喊道「桑拉吉。」
話音剛落,一個五十來歲、着白色鑲金邊長袍的圓臉老者立刻就踩着石階快步上了平台,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中一直走到封炎跟前,恭恭敬敬地給行了禮「大元帥。」
大長老狐疑地挑眉,不知道封炎為何要把桑拉吉叫來。
其他的教徒們也是面面相看,面露疑惑之色。
「桑拉吉,這杯祝禱酒就賜予你。」封炎隨手朝那個被他放在案上的青銅酒樽一指,神色漫不經心。
雖然入鄉要隨俗,但是封炎也不會任人擺佈,免得慣得這些南懷人不知天高地厚。
「」大長老仿佛被人當場甩了一巴掌似的,臉色青青白白地變化了好幾下,知道封炎這是在「回敬」他們。
大長老狠狠地朝桑拉吉瞪去,暗示他趕緊推拒。
然而,喜出望外的桑拉吉根本沒注意大長老的眼神,面上登時洋溢起喜悅的笑容,殷勤地對着封炎笑道「吾謝過大元帥賞酒」
在祈福儀式中,君王可以把祝禱酒賜給一個臣下,對於臣子而言,這是一個莫大的榮耀。
不過,因為一年一度的祈福儀式非常重要,通常情況下,南懷王也不會讓他人代替他,南懷的歷史上,能夠從君王手裏接受祝禱酒的人往往都是最受王信任的重臣,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桑拉吉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有此殊榮,目露異彩,他心裏只以為封炎是在嘉獎自己在城破那日率先投降大盛軍,以為封炎是藉此向眾人宣告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無論封炎的目的為何,對於桑拉吉來說,飲下這杯祝禱酒,他在這些南懷舊臣中的地位便會高出一籌。
這是雙贏的局面
想着,桑拉吉心口一片火熱,神采煥發,整個人在一瞬間似乎年輕了好幾歲。
即便是大懷亡國了,他們桑家還是可以在自己的帶領下走出一片新的天地,甚至於,比從前更加昌盛
桑拉吉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案上的那個青銅酒樽雙手捧了起來,將酒樽湊向唇邊。
平台周圍的南懷民眾也都看到了這一幕,皆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那些南懷的朝臣勛貴神色複雜,多是和桑拉吉想到了一個方向去了,有人羨慕桑拉吉得了新主的寵信,有人不屑桑拉吉的諂媚,也有人暗暗地後悔當初投降時晚了一步,被桑拉吉搶了先機。
下方的桑維帕難以置信地望着祖父桑拉吉的側臉,雙眸幾乎瞠到了極致,那雙碧綠的眼眸中佈滿了猙獰的血絲。
怎麼會這樣
桑維帕想要起身阻止桑拉吉飲下那杯酒,但是平台的四周到處都是手持兵械的大盛軍將士把守着,目光冰冷地注視着周遭的動靜,無論任何人只要擅動一下,那些銀光閃閃的刀刃就會朝他指來
桑維帕想要高喊,卻覺得嗓子乾澀如被砂礫磨過,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祖父桑拉吉舉起酒樽,仰首將酒樽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大長老的額角一跳一跳,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面沉如水。
他後方的幾個教徒以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中年教徒默默地垂首,面色微凝,心道這個新主雖然年輕,卻不好擺步。
接下來,他們聖火教在大懷,不,在懷州恐怕也要步步為營了。
他可以確定,一旦聖火教觸犯了這位封大元帥的利益,此人絕不會心慈手軟
封炎冷眼旁觀着桑拉吉和大長老等人,根本不在意他們是怎麼想的,又道「桑拉吉,接下來的祝禱儀式也由你來完成吧。」
什麼大長老的面色難看了,正要開口反對,卻感覺到袖口一緊。
那中年教徒悄悄地對着大長老使着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對於這位封大元帥,他們還是要以示好為主。
別的不說,聖火教內也多的是長老想接替大長老的地位,若是封炎轉而去扶持其他長老,那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長老身為聖火教的大長老幾十年來順風順水,還從未這麼憋屈過,但還是忍下了。
桑拉吉臉上更喜,覺得情況比他預想得更好,看來他是得到了這位大元帥的信任。
「謝大元帥」桑拉吉捧着空酒樽,再次恭敬地給封炎行了禮,熱血沸騰,圓臉上因為興奮泛着紅暈。
大長老也行了禮,然後就帶着桑拉吉來到篝火前,又是念念有詞了一番,兩人虔誠地對着天空中的燦日拜伏了三下。
周圍的南懷人也隨之拜伏。
封炎閒適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大長老等人,淡淡地對羅其昉道「聖火教的地位太過超然,把人都養廢了。」聖火教這些人只想着保持自己在南懷「超然」的地位,心中既無國,也無百姓。
羅其昉明白封炎的意思。封炎並非不允許聖火教的存在,但是他要求是絕對的服從,而不是像這位大長老般依靠所謂「信仰」就妄圖凌駕於君王之上。
三次拜伏後,大長老、桑吉拉和周圍的那些南懷百姓就都站起身來,緊接着,又進入祈福儀式的下一個環節,桑吉拉被在那中年教徒的引領下前往位於廣場北方的聖殿。
白牆金頂的聖殿巍峨恢弘,在璀璨的陽光下,鍍着一層金色的光暈,看來神聖莊重。
聖殿的大門「吱」地打開,在桑拉吉進去後,又關上了。
那小鬍子小將又來到了封炎身旁,附耳稟道「公子,末將瞧那桑維帕想偷溜」
封炎挑了挑眉,之前就有人發現桑維帕在蘇娜跳祝禱舞時鬼鬼祟祟地意圖靠近祝禱酒,後來他從大長老手裏接過祝禱酒後,也注意到桑維帕看着祝禱酒神情很是緊張。
封炎當時就意識到有些不對,卻也懶得去猜桑維帕到底是為什麼,反正桑維帕是桑拉吉的孫子,結果當然由桑拉吉來承擔。
所以,封炎乾脆就讓桑拉吉喝下了那杯祝禱酒,也讓桑拉吉去繼續接下來的祝禱儀式。
羅其昉也聽到了那小將的稟話,揚了揚眉,抬眼朝聖殿方向看去,意味深長地嘆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他的神情淡然,仿佛是在看笑話一般。
封炎根本不想為一個區區的桑維帕費心,隨口吩咐道「他想去,就由着他去吧。」
意思是讓他們故意放水,再暗中盯着桑維帕。
小鬍子小將明白封炎言下之意,眸子一亮,有幾分躍躍欲試地應道「是,公子。」他迫不及待地退下了。
廣場上的所有人包括聖火教的一眾教徒一直都望着聖殿的方向,目光灼灼發亮。
今日的祈福儀式快要結束了,接下來,還有最後一個步驟,由聖女拿着祝禱水親自分給在場的百姓。
所以,大家都在等着聖女從聖殿出來。
所有人的南懷人都是目露期待,心懷嚮往,也唯有桑維帕心急如焚,渾身像是被烈火灼燒似的,讓他覺得又熱又痛,那種痛是燒到心口,痛徹心扉的痛。
他簡直不敢去想現在聖殿內到底在發生着什麼。
桑維帕混在人群里穿梭着,觀察着守在平台周圍的那些大盛軍將士
當他注意到幾個大盛將士的目光看向封炎時,以最快的速度閃身而出,借着廣場上的石柱與糖棕樹為遮掩朝聖殿的方向跑去。
桑維帕越跑越快,汗液肉眼可見地自額角滑落,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在反覆地咆哮着
怎麼會這樣
事情怎麼會這樣
自從二月初從蘇娜的貼身侍女占娜手中拿到蘇娜的那封密信後,這兩個月來,桑維帕一直在暗暗地尋找機會。
然而,蘇娜和原南懷王等王室中人都被軟禁到了大越城中的一間宅子裏,根本不能出來,包括宅子裏服侍的那些下人也同樣被禁錮在宅子裏,連每日送食材的人都只能把食材送到宅子的大門外。
那間宅子被大盛軍圍得好似鐵桶般密不透風,而以桑維帕現在的差事,也沒辦法把封炎領到那宅子裏去。
思來想去,桑維帕想到了今天的祈福儀式。
以大公主聖火教聖女的身份,這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所以他尋機在祝禱舞之前跟蘇娜私下裏說了話,說他會設法在祝禱酒中下迷情藥,按照祈福儀式的儀程,等封炎飲下祝禱酒後,就會去聖殿與蘇娜一起祝禱,屆時酒中的藥性發作,封炎肯定拒絕不了蘇娜
計劃本來很順利,一早蘇娜就被人從宅子裏放了出來,他也悄悄與她說上了話,並找到機會在祝禱酒里下了藥卻沒想到在最關鍵的那一步,計劃卻出了岔子,封炎竟然臨時起意把那杯祝禱酒賜給祖父桑拉吉,甚至還讓祖父代替他去聖殿完成接下來的祝禱儀式。
現在蘇娜獨自一人待在聖殿裏,而祖父方才喝下了加了迷情藥的祝禱酒
桑維帕越想越怕,心裏一時如烈火焚燒般灼熱,一時又似浸在冰水中般寒冷刺骨,冰火兩重天,讓他覺得透不過氣來。
不該這樣的
事情不該這樣的
這次祈福儀式是大盛攻下大懷後舉行的第一次祈福儀式,意義深遠,對於封炎而言,這是他收買人心的大好機會。
如果今天的祈福儀式進行順利,封炎就可以順勢在民間造勢,宣揚改朝換代乃是受到了火神的認可,是大勢之所趨。
這明明是封炎把大懷抓在手裏的大好機會啊,他為什麼要讓別人頂替他呢
桑維帕的思緒越來越混亂,已經無法冷靜思考,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行,他必須阻止「這一切」
他不能讓蘇娜被
桑維帕一鼓作氣地從西側繞過聖殿衝到了後門,後門也有四名大盛將士看守着。
雙拳難敵四手,桑維帕知道這四個配火銃的大盛精銳遠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應付的。
桑維帕飛快地掃視了四人一遍,目光落在其中一個方臉小將的臉上,眼睛一亮。
桑維帕深吸兩口氣,快步上前,對着那方臉小將拱了拱手,笑着招呼道「胡兄。」
胡姓小將神情冷淡地看着桑維帕,眼底有一絲警戒,不客氣地質問道「桑維帕,你來這裏做什麼」
桑維帕笑得更親和了,賠笑道「胡兄,方才我祖父臨時代大元帥進聖殿主持祝禱儀式,祖父患有哮喘,每逢春天就會發作,方才祖父進去得急,身上沒有帶藥,可否放行讓我進去給祖父送藥」
「胡兄,祈福儀式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就不美了,你說是不是」
「胡兄放心,就我一人,我進去後,很快就出來」桑維帕好聲好氣地說道。
胡姓小將似有猶豫之色,朝平台的方向望了一眼,最後道「你快去快回。」說着,他對着身後的將士使了個手勢,那些將士就把後門打開了。
桑維帕拱手謝過了對方,連忙進去了。
殿內燈火通明,兩邊的一盞盞燭台把周圍照得一片透亮,角落裏點着薰香,一進去,就有一股濃郁的薰香味撲面而來。
「唔」
大殿的西北角傳來了女子淒楚的聲音,夾雜着濃重的喘息聲。
桑維帕的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臉上血色全無,就像是渾身的血液被凍結似的,身體抖得就像篩糠一樣。
這一刻,桑維帕的心臟猛地收緊,心中有恐懼,有刺痛,有忐忑他握緊了雙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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