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萬士兵,全都停了下來,不再逃跑,而是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筆神閣 bishenge.com
而在獅身人面像倒塌的瞬間,陰暗荒涼的地宮之中,輕歌縱身一躍,躍入陣法中央,火焰堆積之地。
茫茫天地里,她也是一枚芻狗。
若她所想不錯,鳳棲準備剷除十萬暗黑魔法師創建朱雀陣時,心裏是很沉重的,她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窮盡三生也洗不乾淨,她只能在漫天殺雨里闖下去。
朱雀陣里,是十萬人的命。
鳳棲認為,暗黑魔法師與靈師沒有區別,沒有正義和邪惡,可歷史性的戰鬥往往如此戲劇,唯有戰勝的那方,才有話語權,才能伸張正義,一旦輸了,便是邪惡的代表。
輕歌閉着眼,投身火海。
當火勢如洪水將她吞噬時,熾熱的溫度,要把她給融化來,只是,皮膚燒焦的痛苦沒有傳來,倒是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着她。
輕歌睜開眼的剎那,聽見火鳥嘶鳴之聲,直衝雲霄。
她的瞳眸回到漆黑的顏彩,似化不開的墨,倒映折射出那魁梧妖冶的鳥兒。
鳥兒是大火化成的,一雙羽翼伸展開,好似將寰宇給震碎,它仰着頭,尖銳的嘴兒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那一片片火焰羽毛鑲嵌在火鳥身上,熠熠生輝,晶瑩而美麗。
輕歌趴在火鳥的脊背上,她觸摸着鳥兒的羽翼之火,掌心溫暖。
「朱雀,是朱雀!丫頭,看見沒,這就是朱雀,你破解朱雀陣了。」魘略帶激動的聲音在虛無之境裏響起。
雨過天晴,輕歌一直緊繃着的臉,終於浮現了一抹笑,霎時,明媚如陽,春暖花開。
輕歌輕道:「不,這不是朱雀,只是朱雀的化身而已。」
背後傳來的痛苦,讓輕歌倒吸了一口氣。
她從空間袋裏拿出披風,罩在身上。
朱雀馱着她,衝出土地,往上沖時,輕歌身上醞釀着火光,火光形成天然屏障,保護着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在破陣的那一刻,輕歌周身舒暢,像是在桃花樹下喝了一壇老仙人釀造的陳年美酒,久久凝滯不前的心境感悟,突破了一劍靈師的大關,而她的靈氣,也徹底疏通靈師的筋脈。
也就是說,只要她認真突破,便能成為一劍靈師。
不過,輕歌不着急突破,她還想多打磨一下先天的十三條筋脈。
若是突破到了靈師,那就是走向了另一個領域,就無法繼續淬鍊打磨代表先天十三重的筋脈,而先天十三重的筋脈,又是修煉者通往高處的基礎,若基礎沒有打好,又怎能攀上巔峰?
輕歌的心境,漸漸沉穩。
她從原來的迫不及待,到現在的壓制,念頭變化了無數次。
此次破陣後,她更覺得腳踏實地難能可貴,只有付出血和汗水得到的,才是屬於她的。
怪石嶺外,士兵們全都坐在地上,殷涼剎等人,則是朝怪石嶺看去,想靠近,卻又怕適得其反,故此,只能在外面觀望着形勢,好隨機應變。
「老大該不會出什麼事吧?」林崇擔心的出聲。
虎子站在旁邊也一臉擔憂,殷涼剎看了眼林崇,咬了咬牙,拔高聲音,道:「胡說,王上吉人自有天相,怎麼會出事。」
說到最後,殷涼剎痛苦的咬着下嘴唇,這樣的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李滄浪三位上將,則是默不作聲,三人對視一眼,決定去怪石嶺內查看。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走。」李滄浪一揮手,便帶着徐炎、楊智二人走近怪石嶺。
只是,三人才剛剛有所動作,一陣嘶鳴之聲響起,所有人不寒而慄,被契約的魔獸們,不論高等還是低等,竟是都化作獸形,朝着怪石嶺的方向臣服跪拜。
李滄浪站在最為靠近怪石嶺的位置,仰頭看去,只見怪石嶺的巨石全部倒塌,莽莽大地在無規則的顫動着,地面龜裂開了蜘蛛絲般的裂縫,裂縫之下是火紅岩漿。
終於,中央出,赤紅的光火拔地而起,掠向天際,那是一隻巨大的火鳥,氣勢磅礴,讓人肅然起敬,魔獸膜拜,火鳥的翅膀展開時,吞天沃日,擋下大片陰影,唯有那燒天的火光在搖曳叫囂着。
「是四靈之一的朱雀!」李滄浪道。
「朱雀?那小主子呢?她在哪裏?」徐炎開口說。
眾人驚疑,心有餘悸。
徐炎話才剛落下,便看見火色朱雀的脊背上,一道身影徐徐而立,她站了起來,站在蒼穹之上,那高高的天際,俯瞰她的江山土地,欣賞帝國士兵的堅韌頑強。
披風隨着風搖曳,沙沙作響,她一身黑衫,猶似地獄如口盛放的墨蓮,一雙清冷溫和的黑瞳,平淡的望着漫漫天地,白色的發,輕輕舞動,似飄飄灑灑下了一場雪。
那沉穩寂然之下,是焚燒天下的殺戮之心!
當朱雀衝出去的時,怪石嶺已然坍塌,雖沒與朱雀契約,但朱雀陣已然烙印在輕歌心間。
她控制着朱雀,朱雀羽翼一掃,蕩平了碎石,竟是揮出了一條平平整整無比通暢的路來。
朱雀落在地上,匍匐着,再伸出一條翅膀,輕歌便踩着翅膀,如履階梯般,緩慢地走了下去。
四周,一片死寂,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而後,是轟動,譁然。
那麼多的士兵,朝輕歌衝去,將輕歌拋起來。
輕歌落下,再拋起來。
他們興高采烈的大喊着,滿懷喜色。
拋上半空的瞬間,輕歌瞳孔里倒映出殘陽如血,她的嘴角,溢出溫柔,那殺伐之氣,在士兵們的激動吶喊之下,消失了些。
只是,輕歌的脊背有些疼。
背部,全被燒焦。
她雖有雪靈珠,但治癒之力不可多用,物極必反,若她因此而依賴,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傷口癒合的過程,也是美好瞬間呢。
許久,狂歡過後,輕歌被放了下來。
虎子扶着輕歌,觸手黏糊,他收回手,低頭看去,整隻手都是殷紅的血。
其他人,聞到血腥味,也都朝虎子看去。
看見虎子手上的血後,視線不約而同的轉移到了輕歌身上。
殷涼剎走上前,顫抖的伸出手,掀起輕歌身上的披風,本該細膩滑嫩的肌膚,一片焦黑,血和肉模糊在一起,甚至還黏着披風的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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