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不覺得秦毅能扛過恐懼的洗禮,因為秦毅缺了應有的素質,他不比薇莉西雅和艾德蒙斯他們更出色,雖然他是第二個看穿重生機制的人,但那也只是運氣好,最多算是有才能,而才能這種東西向來不和覺悟劃等號。墨子閣 www.mozige.com
傲慢側目俯視躺在地上的秦毅,隨口道:「如果扛不過去的話,就交給我吧,我會幫你履行應盡的使命。」
躺在地上的秦毅眨了下眼,傲慢微微動容:「哦?居然沒有被吞噬。」
「我說了……我已經受夠了。」秦毅雙手撐地,從地上站起來。
秦毅在短時間內經歷了墮落的夢魘、幾百次重生中滋生的恐懼,簡直就像把最糟糕的經歷全部重新經歷了一遍,搞得他都有些麻木了。
但好在最後還是扛過來了。
「不害怕了?」
「怕,怎麼可能不怕,但就算怕還是要往前走。」
「取回了恐懼後,你有覺得自己變強嗎?」傲慢問。
秦毅愣了一下:「取回?大概算是取回吧。」
傲慢聞言一愣:「取回就是取回,沒取回就是沒取回,什麼叫大概?」
「嗯……與其說是取回了恐懼,不如說是和他和解了。」
傲慢將整個身體轉向秦毅,臉上儘是詫異。
「也就是說,恐懼還在?」
秦毅緩緩凝聚精神,他身後慢慢浮現出一個漆黑的人形輪廓,緊接着人形輪廓直接從秦毅身上脫離,這個渾身漆黑的人形陰影就是恐懼。
「我和他和解了。」恐懼淡淡道。
「你們在裏面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傲慢問道,語氣有些不悅。
「他吃不掉我,而我看他也不是那麼不順眼了。」恐懼臉上浮現苦澀的微笑,像是一個悲傷的大孩子。
傲慢:「你認輸了?」
「不是認輸,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些道理……原來讓人害怕的事物,如果是兩個人一起面對,也會變得不那麼怕……或許,我從那一天就走岔了,我其實並不想消滅那些讓我害怕的東西,我只是希望有人在我害怕的時候站在我身邊而已。」
「恐懼……」秦毅有些動容。
「有人不會原諒過去的自己,但每個人最終都會和過去和解,只是這次反過來了。」恐懼轉頭看向秦毅,露出釋懷的微笑,「作為你的過去,我原諒你了。」
「這些年對不起了,另一個我。」
秦毅朝恐懼伸出手,就像在和影子握手。
「我就是你啊!去拯救世界吧,另一個我!」
恐懼說完,身影逐漸淡薄,最終被一陣風吹散。
秦毅看着眼前的空蕩蕩的地方,露出落寞的神情,現在他有一種非常矛盾的情緒,仿佛積壓已久的感情全都一口氣釋放了,可是心口卻仿佛又多了塊石頭,悶得慌。
傲慢盯着恐懼消散的地方,慢慢眯起眼。
他為這場對決設想過許多結局,他想過秦毅克服恐懼的結局,也想過秦毅被恐懼吞噬的結局,可唯獨這個結果是他從未想過的。
和解?
這算什麼?
當初秦毅為了不瘋狂,而將那些恐怖的幻想全都一股腦塞給了恐懼,那一刻起他就只是一個懦夫。
而恐懼在無數幻境中得出了自己的三觀,得到了自己的處事邏輯,成了一個真正獨立的人格,從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是秦毅的一個情緒了,他早就成了有獨立思想的人格,在意識層面是和秦毅對等的存在,唯一的缺點只是不夠成熟。
從某種方面評價,他的處境比自己要好上許多倍,但他最後卻放棄了,他不但讓秦毅收回了封印的情緒,還自主消散了自己的人格,這特麼簡直就是聖母啊。
蠢得要命!
傲慢輕蔑地搖了搖頭,他無論如何都不認同恐懼這種做法,被拋棄之後不想着復仇,還原諒了對方,看來他也是個懦夫。
「半吊子,我可不會像你這樣。」傲慢喃喃道,也不知他是在和秦毅說,還是在和恐懼說。
……
距離秦毅把自己包進黑球里,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天,三天裏,艾達等人不止一次嘗試破壞黑球,但結果無一例外全部失敗,這黑球的強度完全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少。
「首領的精神力難道是無限的嗎?」琉璃疑惑道。
旁邊的王馬和艾達沉默不語,現在血族就快和血獵掀起大戰了,秦毅再不出來主持大局,永夜館的行動將會停滯,在這種關鍵節點停止展開行動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艾達,你知不知道秦毅打算做什麼麼?」
「他從來不說。」
王馬嘆了口氣:「沒辦法了,我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在他從黑球里出來之前,就由我暫時接管永夜館吧。」
「王馬你應該知道,我們和元老院不是一路的!當初說好了的,你們要跟我哥干。」艾達沉聲警告道。
「我們當初的確說好了!但現在他變成這樣怎麼辦?他什麼都沒告訴過我們,我和琉璃只知道他要和血族對着幹,具體要幹什麼他什麼都沒說!我覺得我們在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跟着他一直干到現在,已經給足了信任,他如果再不出來,那永夜館也要為自己考慮考慮。」
艾達和王馬兩人怒目對視,琉璃被夾在中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命是秦毅救回來的,她知道秦毅明面上臣服於元老院,實則是元老院的敵人,但具體的目的是什麼,秦毅還真沒提起過。
「永夜館決不能擅自行動!你們擅自行動會破壞我哥的計劃!」艾達固執無比,「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對着幹,那就試試!」
「你以為我不敢?」
艾達和王馬劍拔弩張,爭吵一觸即發,一旁的琉璃連忙勸阻:「你們倆別吵了,我覺得再等幾天試試。」
卡啦!
一聲接近於玻璃裂開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聲源吸引過去,黑球裂開了。
細密的縫隙像是裂開的白霜在黑球的表面攀爬,那些形如液體般流動的影子變成了固態,從球體上逐漸一片一片剝落下來,在掉落的過程中粉碎為粉末,消失在空中。
等待了幾秒之後,黑球的崩壞加重,淅淅瀝瀝的響聲之後,大半個球體已經崩塌,一隻手從半裂的球體中伸出,攀住破碎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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