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暥覺得和晉王殿下一起任事的最大好處就是吃得好。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在襄州那陣子, 他臥病在床,饞壞了,也沒人給他做點吃的,開個小灶。他每天巴巴地把目光從謝玄首移到魏將軍,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
今天中午的菜是鴿子煲, 魏瑄給他燉了兩隻野鴿子補補身子, 還放了枸杞和紅棗,那個味道叫做鮮!
某人連湯都喝乾淨了, 舔了舔嘴角,表示這工作餐滿分!
「明天吃鱸魚吧?」最近饞這個。
他已經開始點菜了。
魏瑄乖巧地點點頭。然後勤快地把碗洗了。
蕭暥:殿下……等……等等……
唔,這事兒交給家僕就行了。他這麼勤快做什麼。
某狐狸終於老臉有點掛不住了,雖然魏瑄叫了他一聲叔罷, 他不能老這麼佔人便宜。趁着魏瑄洗碗的工夫,他轉身拿出了一罐小松子。
這東西襄州產量多,大梁就要靠外州進, 就這幾罐還是魏西陵捎給他的。
尚元城的江南商會新開了專售零嘴的鋪子,每次進了貨, 都會給他送幾罐嘗新。他來者不拒,嗑得不亦樂乎。
「吃嗎?」他偏頭看向魏瑄
「嗯」魏瑄點頭接過來。
兩人一邊嗑零嘴, 一邊討論工作。
蕭暥覺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是按照楊拓的名冊, 把每個郡縣的考生都登記好, 安排考場, 二來就是考試科目。
蕭暥打算按照朝廷的職能排, 分為農桑,工程,籌算,政務,軍事,律法,加起來也有六科的考試。
這樣分類考試,既可以看出哪個人擅長哪一塊,以及哪個人綜合能力比較強。
過了片刻,蕭暥忽然發現哪裏不對?
……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在吃獨食?
只見魏瑄面前的松子殼倒是堆成一座小山。
「殿下怎麼不吃?」
不好吃?
但不好吃他剝什麼?
難道這孩子有多動症?某人又開始不厚道地想。
「我喜歡數着玩兒。」魏瑄道,然後把滿滿的一碗晶瑩飽滿的松子仁推到他面前。
吃雙份的嗷!
魏瑄明天就要去文昌署赴任了。這是他第一次任事,他有點緊張。
雖然一番談話下來,要做什麼事務他已經瞭然於胸,但他清楚以楊拓的為人,一定會處處給他使絆子。
他不怕出糗,他只怕自己事情做得不夠好,辜負了那人給他的機會。
於是魏瑄小心翼翼地開始向蕭暥討教任事時需要注意什麼。
某狐狸心滿意足地吃着雙份的松子仁,一邊道,「擒賊擒王,打蛇打七寸。」
魏瑄問,「將軍是說,做事抓住關節點,就能勢如破竹?」
蕭暥點頭,這孩子聰明,一點就透。
「若能出其不意,那就更好。」
「出其不意,比如將軍囚了北宮潯?」
「唔……這個嘛……」蕭暥咳了聲,「我這是為了保護他。」
這孩子太會舉一反三,有點麻煩……
蕭暥的做法,一半是軍人思維,一半是山匪作風。反正他的宗旨就是,管用就好,不用介意操作有多騷。
魏瑄聽得很仔細。就差記小筆記了。
蕭暥心裏倒是有點發虛了,這武帝可是記憶里超群的啊,他今天都交了這孩子些什麼歪門邪道,有這樣當叔的嗎,打住打住……
*** *** ***
朱璧居。
王戎風風火火地一進門就道,「聽說蕭暥昨天把囚車都開到你府門口了。是不是我們要對北宮潯動手這事情被他知道了?」
容緒正專注地修剪一尊盆景。
王戎幾步上前,「哎,你還有心思搞這個!」
他這一靠近才發現這盆景頗為精緻,山水平原錯落有致。山間平原丘陵間還散落了一些貝殼雕刻的小物件。
這一看王戎也覺得有點意思。
山峰上蹲着一隻熊,半山腰有一隻小狐狸抬着腦袋,似乎是盯着山頂的位置,離開它不遠處,山陰背後有兩頭狼。
「為什麼是兩頭?」王戎問。
「曹滿和阿迦羅。草原狼。」
湖中有蛟,山中有虎,這意思不猜也知道。
王戎皺眉,又指着山洞裏,「這頭驢是誰?」
「陛下。」容緒道。
王戎頗為無語。
「你說陛下是驢,真龍又是誰?」
容緒悠悠道,「或還未現身,或化蛟為龍。」
「你這人,心思太邪,」王戎道,「聽說今天上午,陛下頒佈聖旨,讓晉王代替楊拓的位置,並且把今年的察舉徵辟稍作了改動。陛下是要啟用晉王?」
「不是陛下,是我跟陛下建議的,」容緒道。
「你?」
「小狐狸氣勢洶洶來我府上,我能怎麼辦?」容緒似乎是無奈道。
王戎尋思道,「別賣關子。蕭暥為什麼要突然改察舉制為什麼……科考?」
「我之前跟兄長說過,要給蕭暥一條大魚,盯着大魚他就沒心思管我們這些小魚了。從馬球賽賭球,到華毓樓的醉生夢死揮金如土,蕭暥應該也明白國庫的錢去哪裏了?雍州的錢又去哪裏了?」
王戎臉色一沉,「你要挑起楊氏呂氏等豪門大族和蕭暥的矛盾?」
容緒道,「蕭暥要對付他們,就要和我們保持友善,對我們王氏就是機會,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王戎眉頭緊斂。
容緒邊說邊修剪着枝葉,忽然道,「兄長,你剛才只問了別人,卻沒問我王氏在這方景中處於何處呢?」
「何處?」王戎仔細看了看,實在沒有發現。
「我們是樹木草野,漫山遍野都是我們的商號,」容緒道,
「熊虎也好,狼狐也罷,無論他們怎麼斗,對我們都是有利的,我還是那句話,我王氏不出這個頭,我們要維持各方的勢力均衡,每一方就都得巴結我們。」
容緒心道,還有,蕭暥這隻小狐狸最近越來越凶了,得讓他碰點兒刺頭。
*** *** ***
文昌署
「恭喜殿下任職,」楊拓笑得臉上油光鋥亮,訕訕道,「不過,這做實務可不比刻石碑清閒,有諸多人事關係龐雜,殿下可別大意了。」
魏瑄彬彬有禮,「多謝楊侍郎提醒,還請將此次察舉徵辟的名單給我一閱。」
楊拓聞言,很爽快地從案卷櫃中拿出一沓名冊,道,「此次徵辟,一共十六郡士子兩百七十三人,這是名冊。」
魏瑄沒料到他那麼利索就將名冊交了出來,心中微微一詫,接過來翻了翻,隨即就明白楊拓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了。
魏瑄不動聲色道,「楊侍郎,少了五頁。」
「哦,是這樣,」楊拓似乎恍然想起來似的,皮笑肉不笑道,「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那天我不留神在宮門前跌倒,這單冊撒了,被風颳跑了幾頁。」
魏瑄記得當時他一張不差地都撿起來,整理好後塞到了楊拓懷裏。
但他也不爭辯,淡淡道,「那麼遺失的幾張,就要重新登記士子名單,楊侍郎認為需要多少時日?」
楊拓面露難色,疊着手道,「這可就不好說了,這些名單上的士子都在不同的州郡,要分別派人去每家每戶登記,有些人還未必在家,這時日可不預估,大概……得幾個月罷。」
魏瑄心裏瞭然,這是故意給自己出難題。
幾個月?幾個月後都是除夕了!這是算今年的徵辟還是算明年的?
魏瑄低頭看着手頭那一沓殘缺不全的名冊。十五頁的名冊,只有十頁。
楊拓得意地翹着二郎腿,一副作壁上觀的悠然姿態。
魏瑄看完最後一頁名冊,靜靜擱在案頭,然後道,「來人,拿紙筆來。」
楊拓抬了抬眉,倒想看看他還能做什麼?
於是沒當回事地一擺手,「給他!」
一個屬員應聲就拿來了紙筆。
魏瑄用筆尖沾了墨,懸腕略略思索,接着就開始在紙上奮筆疾書起來。
楊拓先是不以為然,但寫着寫着,他的臉色就掛了下來。
最後他終於坐不住了。站起來踱步走過去。
周圍的署員見狀,也圍了過去看。
接着,個個面面相覷。
連廊外路過的其他署的官員也停下腳,駐足觀看。
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異樣。
只見人群簇擁的中心,魏瑄不緊不慢把遺失的最後五頁紙上,一共一百多個名字,一字不漏全部都默寫了下來!
楊拓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心道,難道說那天魏瑄撿起名單的短短片刻之間,他不僅看完了五張紙上的名字,還全部背了下來!
一目十行,還過目不忘?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做到!
楊拓眼皮子暴跳起來,「你什麼時候偷盜去了後幾頁名冊?」
不等魏瑄回答,他就翻開最下方的抽屜,拿出那幾頁名冊來對照。
眾目睽睽下,只見最後五頁遺失的名冊完整無恙地躺在他抽屜里。
眾人頓時譁然,怎麼回事不證自明。
魏瑄伸手按在那名冊上,靜靜道,「楊侍郎,不必對照了,我都是瞎寫的。」
什……什麼!
楊拓眉毛狂跳,什麼意思?瞎寫的?
魏瑄如實道,「我最多也就能默寫出幾十個名字,但我猜你不會仔細看過名冊,所以才賭一把。」
即使他過目不忘,也不可能在那麼短時間內翻完名冊且背下每一個名字。
反應過來後,楊拓頓時臉色煞白,被詐了!
他氣急敗壞地把餘下的幾頁名冊拍在桌案上,「給你就是!」
然後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
魏瑄連夜把名冊整理完畢,打算開始編纂考試科目。
第二天清早,當他一跨進署衙,頓時微微怔了怔
只見署衙里里外外格外清淨,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來!
正在掃地的管事小吏道,「天氣炎熱,諸位大人都中了暑氣,請了病辭。辭呈在桌案上。殿下請過目。」
果然每個人的桌案上都放着一份辭書。
魏瑄翻看了幾份,內容都大同小異,天氣炎熱身體不適,請假休息了。
他微微凝眉,看來這楊拓一計不成又來一計,讓署員集體撂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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