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說。
「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雲瑛問我,「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嗎?」
我苦笑着,「我好像,一直以來都太自以為是了。」
雲瑛也笑,似乎是確定了她的話對我起了作用。「那我真的很想聽一聽,你到底都自以為是了些什麼。」
我嘆了口氣,心頭的一種壓力,好像慢慢的就被化解了一樣。
痛快多了。
「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太偉大了,總覺得......我應該是有義務要保護我身邊每一個人的,確實是忽略了你們的感受。不只是里翀的事情,其實還有很多......我會不自覺的把那些遺憾都算在我自己身上......」在這些事情經由雲瑛的口說出來之後,我有一陣恍然大悟的感覺,然後......心裏是一陣自嘲,接着是落寞。我覺得我自己有的時候太蠢了,我以為我做得很好,我可以表現出一副拿得起放得下的樣子,去在人前證明我有多麼灑脫,可其實不是這樣的,我遠沒有雲瑛那麼堅強和獨立,她看起來柔弱,但是她的話很有分量。「其實我挺自負的,遠沒有我表現出來的那麼驕傲,我特別害怕失敗,有時候在追查線索的時候,我也會陷入一根筋的思考模式,一旦當我對事情的預想和現實發生偏差,我就會很矛盾。我把很多事情......都背在身上,一件一件,一件一件一件......我不斷的提醒我自己,因為我的失誤所以導致了那些遺憾的發生,我用這樣的方式激勵我自己......」
起初,這個法子其實還不錯,給自己了一些責任感和使命感,可以幫助我自己更容易集中注意力去分析案情進展。可是慢慢的,問題就出來了,我有時候會容易急躁、不安,我會在自己對於當下情況失去掌控的時候有一種特別內疚的感覺,這種感覺還會困擾我做出判斷。之前在我分析鍾離瑾對於烏蘿村的事情處理上,我能夠很理智的判斷出鍾離瑾的性格盲區,可是到了我自己這裏,我的問題就像是他問題的一個升級版,但我卻沒有意識到,其實我已經出現了問題。
「嗯,說的真好。」雲瑛就像是一個「老師」一樣,明明是刻意的,卻還是要故作不經意地來開解我,「那你現在知道,我們要的是什麼了嗎?」
「......」我看着她,一時間確實有些猶豫。「你們要的,不就是我不把你們僅僅當成是要保護的人看待嘛。」
「不對,還是不對。」她糾正說。
「不對?」
「以廉赫來說,你覺得他對你是否忠心?」雲瑛問。
我回想了一下廉赫的種種,點了頭,「嗯,廉赫雖然有的時候比較抗拒跟我們交流他的想法,但是他對於我交代的事情,都還是比較認真的。」
「那你覺得,他跟着你和蕭大人,就只是為了......替你們跑腿?」雲瑛在提醒我。
「......」我不是很明白她的話。
「廉赫他有一身的本事,你還記得不記得,你是怎麼認識廉赫的?」雲瑛大概已經想到,她也不能一下子就讓我全都想清楚了吧。「那時候,你們被困在山洞裏,你不要忘了,廉赫雖然也掉進了那些人的陷阱之中,但他卻是憑着自己的本事查到那裏的。他是沒有你那麼聰明,但我覺得,比起很多人,廉赫算是不錯的了。他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覺得你不信任他......其實你身邊的人都有這種感覺,你在查案的時候,很難去信任身邊的人,寧肯一個人分析、思考,也不願意把你所有的想法都告訴我們,讓我們真的參與到你的案子中。就算你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告訴我們,你到底在做什麼,你到底想了些什麼,但是,你是不是可以讓我們明白,你讓我們去做的事情,到底有什麼樣的作用呢?」
這......「我之前,沒有跟你們解釋過嗎?」
「你解釋過嗎?除了你和蕭大人、鍾離大人在一起討論案情分析的時候,你會做出一些解釋以外,你何時真的把你在想什麼告訴我們了?霍汐啊,我可是聽說......那日在酒肆之中,青陽君季淵當着你們的面遇害,被活生生燒成了焦屍,大家都在現場調查,你得到了長仙居那位香婆婆的線索,可是誰也沒告訴,獨自一個人就闖到了偃伯府中一探究竟。」
說到這件事,我確實理虧了。「當時的情況是......」
當時人那麼多,我也是擔心有人會走漏風聲,不過話還沒有解釋完,倒好像真的印證了雲瑛的說法一樣,我對身邊的人,似乎真的太過謹慎了。
「讓他們幫你,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你們在一起,每個人發揮自己的長處,才能更有利。」雲瑛勸我。
遲疑了一下,我點了點頭。
「嗯,你說得對。是我太過小心了,我以後會試着,去改正你提出的這些建議的。」我認真的向她保證說,「......不過,這些話,是蕭珏讓你勸我的嗎?」
雲瑛稍稍怔住,搖了搖頭。
「那是誰?鍾離瑾?......不對,鍾離瑾現下應還在偃伯那邊,這會兒應該還沒有回來吧。」想着,也不可能是鍾離瑾讓她來勸我這些話的。可是除了蕭珏和鍾離瑾......「那就應該是廉赫或者毓兒了吧......」
「是廉赫。」
雲瑛在公佈這個答案之前,我是想到了的,她在這次的對話中提到了太多次廉赫的個人感受,顯然在她來找我之前,和廉赫談了很多事。
「早些時候,我確實和他起了些爭執,我沒想到他會去找你。」這讓我有點意外的,或許是因為我覺得廉赫對我的誤解更深,是不願意和我再有什麼交流了。「放心吧,之後找個時間,我會再去跟他好好談談的。今天也確實是着急了,所以說話的時候,比較沖。」
「那就好。」雲瑛完成了「任務」,「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只是......廉赫來找我的時候,說了一些關於你們在追查的事情,怎麼,這一次的案子真的那麼複雜嗎?女涎死的是有些突然,聽說鍾離大人早早就去了偃伯那邊,想來是去請罪的。」
「死的不是女涎。」我說,「我剛才去看過屍體了,那具焦屍,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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