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心氣大,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事實上不僅僅是這個叫做劉斐的年輕醫生,整個內科里的實習生對於他們的那個上司大部分都是這個態度。
說他是瘦猴子已經是很含蓄的說法了。沒有直接說他尸位素餐,光拿錢不幹事就已經是很他們這些傢伙客氣的表現了。這種情況不僅僅是內部,外科也是一樣。如果不是他這個掛逼在坐鎮外科主任的位置,怕是底下的那些新人們鬧得比內科那些年輕人還要歡實一些。就算是這樣,他手底下一些資歷老但是能力差的醫生也已經是非常的難做。
面對着實習醫生劉斐的這個請求,浩劫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然後直接就起身來到了這個病人的面前。
察言觀色,這不僅僅是中醫體系裏必備的一部分,其實西醫也是一樣,只是相比較之下,西醫更看重的是儀器檢查出來的數據,而不是中醫的那種自我判斷。
相比較之下,自然是儀器來的更真實一點。畢竟沒有大量的經驗打底,人真的是比不了機器的。所以自然地,中西醫在競爭中出現的差距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當然,這裏沒有任何貶低中醫的意思。同樣是治病救人的職業,其實是沒有必要分出好壞的。只要能把人治好,那麼什麼都是可以接受的。就算是巫醫也行。
看了看面前的這個病人的臉色,蒼白的簡直就算是泡了兩天的屍體一樣。而若有若無的,浩劫已經是從他的身上聞到了一種濃烈的味道。那是相當噁心的氣味,簡直就像是真正腐爛的屍體一樣,雖然有着濃厚的藥水味的掩蓋,但是卻還是能夠被清楚地分辨出來。
再加上他的兩眼無神而且空洞,呼吸間也是衰竭的幾乎像是要斷了氣一樣。就算是認為他隨時可能掛掉,都完全是一個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種病還有得救嗎?恐怕換了一家醫院,主治醫師都有可能給你直接下達一張死亡通知書了。但是在納米神經元里,這群大部分都是不怕虎的初生牛犢面前,這卻未必是無能為力的事情。只要再努力那麼一把!這個叫做劉斐的年輕醫生顯然是這麼想的。
雖然這只是年輕人的意氣用事,但是浩劫倒是並不反對他的這個想法。醫生嗎?總不能把病人的病痛置若不顧,一門心思地只想着賺錢吧。那還當什麼醫生,直接去新華爾街找工作不是更好嗎。
所以當下,他就扭過了頭,對着這個年輕而且氣盛的醫生問道。
「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他會這麼說,已經是等同於答應了他之前的要求。而這立刻就是讓這個年輕的實習醫生露出了再明顯不過的喜色。他連忙拿出了一份檔案袋,然後掏出裏面的各種文件和x光圖對着浩劫就是解說了起來。
「有的,有的。這是x光的透視結果,這裏還有ct共振透視報告。根據我們幾個臭皮匠的聯合參謀,得出的結論是這應該是某種特殊的免疫系統感染病變之後的情況。雖然目前化驗結果還沒有出來,但是想來不是什麼病毒感染,就是什麼真菌感染的答案。我這次帶病人過來就是想要問一問,萊因哈特老大你有沒有見過類似的情況。」
看了看手裏的檔案,浩劫臉上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他先是放下了手裏的東西,然後拿出了一副乾淨的橡膠手套戴在了手上。隨後就扭過了頭,看向了一臉死相的病人,對着他這麼問道。
「先生,能把你的上衣揭開,讓我看看你身上的情況嗎?」
「當然,醫生。」感受到了浩劫專業的態度,病人那完全麻木的臉上已然是有了些許的變化。畢竟只要是人,都是不想死的。之前雖然說是已經絕望了,但是終究是還沒有到徹底絕望的地步。所以自然地,在面對看起來就更可靠一些的浩劫的時候,這個病人頓時就重新燃起了希望來。
都不需要什麼人去催促,這個病人就已經是解開了自己身上那嚴嚴實實的病服。而看到他身上的具體情況之後,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浩劫也忍不住撮起了牙花子。
只見這個病人的主體軀幹已經是變得骨瘦如柴了,很多地方纖細到了連脂肪都看不出來的地步。這是一種非常明顯的病態的瘦弱。而在這種表面上的瘦弱之下,卻是一種特殊的另類情況。
整個身體都已經是異常地浮腫了起來,皮下組織內部完全就是被某種體液給撐漲成了如同一個注水氣球的模樣。用手指一戳,能夠感受到裏面那種濃稠的液體在不斷地晃蕩着。甚至稍微用點勁的話,還能看到濃黃色的膿液從皮下組織中滲透出來,而那種噁心的像是腐爛的味道,就是從這種膿液中散發出來的。
「全身都是這樣的情況嗎?」
「是的,醫生。全身都是!」面對自己唯一的生還希望,病人自然是不可能再諱疾忌醫地隱瞞些什麼。所以他非常實誠地坦白道。「不論是走路還是吃飯,只要是身上有些稍微過大的肢體動作,都會讓這種膿液滲透出來。我都已經受夠了,醫生,如果你不能治癒我的話,能讓我沒有痛苦地去死嗎?這種痛苦我真的是不想再忍受下去了。」
「還沒有到那種地步,你也先別太絕望了!」浩劫幾乎是例行公事地安慰着病人的情緒。對於醫生來說,有時候情緒是比治療更加有用的東西。他見過不少人因為積極的情緒而不醫自愈的,也見過因為一些小毛病而把自己嚇出大毛病的。所以作為一個專業的醫生,在進行真正的治療之前,他需要做的是幫助患者調整自己的情緒。
不管你究竟能做到多少,最起碼你要讓別人相信,自己是有希望的。不要說什麼最殘酷的事情是給了別人希望又用更大的絕望把希望撲滅之類的話。作為醫生,你的職業就不允許你說出這樣的話來。現在不是古代,只要你盡到了自己的能力,難道還會有人因為你無法醫治一個病人而把你怎麼樣嗎?
浩劫自己就是一個有恃無恐的人。所以他在治療病人的時候,從來都是先從安撫病人的情緒開始的。而似乎也的確是因為他的語氣還有態度都太過於自信了一些,這個本來有些自暴自棄的病人居然是慢慢地變得鎮定了下來。
「醫生,我真的還有的救嗎?」
「當然,只要你配合我們的治療!」淡定地回復了一句,浩劫就繼續發問道。「這個情況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出現了多長的時間了?」
「今天凌晨出現的這種情況,到現在已經是六個小時了!」
「六個小時就出現了這種情況嗎?」聽到病人的回答,浩劫立刻就是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他還以為着應該是幾天甚至是個把月的情況,沒想到居然只有六個小時,這顯然就是超出了他的預料。所以,他的表情也開始變得饒有興趣了起來。
「你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導致了這樣的情況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病人的臉色立刻就是變得怪異了起來。
「醫生,這不是你們應該弄清楚的事情嗎?怎麼你反過來問我啊!」
「不不不,如果你是被我們知道的什麼情況弄成這樣的話,我們是可以告訴你答案。但是顯然,我們不知道你變成這樣的原因。所以如果我想知道答案的話,就只能去問你,或者是警察。你知道是最好的,如果不知道的話,那麼我們就只能向警察或者智械求助了!」
想了一想,好像的確是這麼個道理。而且這個問題畢竟最終關係到的是自己的小命。所以這個病人也只能拼命地回想了起來。
「我記得昨天晚上下了班之後,我和一群人去酒吧喝了一杯。然後我遇到了一個妞?」
「然後呢?這個妞怎麼樣?」問這個話的不是浩劫,而是一直在邊上旁聽的實習醫生劉斐。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對於這方面的事情倒是非常的敏感。當然,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實在是不適合說這種話。所以他立刻就乾咳了兩聲,給自己打起了掩護來。「咳咳,我的意思是這個女人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你確定你身上的毛病是從她身上傳來的嗎?」
「夥計,你會和一個看起來噁心,聞起來就有味道的女人發生任何的關係嗎?」
病人雖然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樣子,但是回答起這個問題來倒是非常的果斷迅速。而面對他的回答,小醫生想了想,才捏着自己的下巴說道。
「應該不會吧。我可沒有那麼重的口味!」
「謝謝你的回答,另外,我也沒有這麼重的口味!」翻了個白眼,病人也意識到和他廢話是在浪費自己有限的生命。所以他立刻就對着浩劫繼續解說了起來。「你知道的,在酒吧里喝多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就和平時一樣,我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只是在最後的時候,那個臭婊子居然咬了我一口。該死的,我本來以為是什麼特殊的愛好來着的。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見了鬼的情況。我發誓,如果再讓我碰到那個臭婊子,我一定要讓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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