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督軍的外書房裏,大家各執一詞。一筆閣 www.yibige.comlt;/pgt;
司瓊枝說:「這是顧姐姐的手錶,她戴在我手上的。」lt;/pgt;
五姨太的女傭說:「這的確是顧小姐的,是五姨太贈給顧小姐的。」lt;/pgt;
五姨太臉上,全是懵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茫然和無辜。lt;/pgt;
顧輕舟則有一個很誇張的驚訝,越過五姨太,去看秀秀:「什麼?是五姨太送給我的嗎?」lt;/pgt;
她很意外的樣子。lt;/pgt;
秀秀身不由己的縮了下肩膀,而後又努力挺直,再也不肯露怯。lt;/pgt;
五姨太臉上的驚訝,則是收斂而遲疑,她看着顧輕舟,再看着司督軍手裏的手錶,然後她困惑又茫然的說:「我......我沒有送過手錶給顧小姐啊.......」lt;/pgt;
秀秀心中一怔,身子不由又晃了下。lt;/pgt;
司瓊枝也愕然。lt;/pgt;
這隻手錶,看上去名貴得普通,五姨太送了的,為何她會不承認?lt;/pgt;
「她們發現了嗎?如果沒有發現,她們為何會對好口供?若是發現了,那麼顧輕舟會怎麼反擊我?」司瓊枝心裏頓時就更亂了。lt;/pgt;
她太意外了。lt;/pgt;
一遇到意外,司瓊枝就冷靜不下來。lt;/pgt;
幾個女人的表情,司督軍盡收眼底。lt;/pgt;
「好了,夜也深了,五姨太先去休息吧。」司督軍似判定了一般,讓五姨太主僕倆先出去,然後又對副官道,「去把二少叫過來,這麼晚了,讓二少送顧小姐回家。」lt;/pgt;
司瓊枝神色大變。lt;/pgt;
怎麼,難道她父親真的認定這手錶是她的嗎?lt;/pgt;
司瓊枝稀里糊塗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步沒有走好。lt;/pgt;
明明穩贏不輸的!lt;/pgt;
為何她父親認定就是她拿了這隻手錶?她說了,是顧輕舟強塞給她的。lt;/pgt;
司瓊枝變了臉,秀秀看着她的臉色,想到她叮囑的話,當即噗通給司督軍跪下:「督軍,我不敢撒謊,真的是姨太太派我去買來,她送給顧小姐的,我還有收據呢!」lt;/pgt;
說罷,她就自己衣裳的口袋裏,掏出收據遞給司督軍。lt;/pgt;
司督軍的態度,始終叫人捉摸不透。lt;/pgt;
他好像雲淡風輕,並不在意。而司瓊枝安排的局,秀秀覺得司督軍應該有更大的反應才是,怎麼會這樣呢?lt;/pgt;
「我看看......」司督軍接過了收據,看了看型號,說,「你買的這隻,和我手裏的這隻,並非同一個手錶。」lt;/pgt;
「可是我親眼瞧見五姨太送給了顧小姐!」秀秀急促道,「那我買的表,肯定還在五姨太身上。督軍,您問問五姨太啊!」lt;/pgt;
司督軍就轉頤,看着五姨太。lt;/pgt;
五姨太眸色驚愕,一縷青絲半垂,給她溫潤的眉眼添了幾分清冽的姿態,她惶惑而懵懂。lt;/pgt;
司督軍看過來,五姨太和他對視一眼,就撇開眸子去看秀秀:「秀秀,你到底說什麼啊?」lt;/pgt;
秀秀這會兒,幾乎要失控了。lt;/pgt;
而司瓊枝心裏,何嘗不是七上八下的?lt;/pgt;
難道顧輕舟早就知道這手錶有問題嗎?要不然,她是怎麼跟五姨太串通好的?lt;/pgt;
她們為什麼要否認?lt;/pgt;
在她們看來,應該只是個名貴的手錶啊,督軍府常見的東西,她們否則做什麼!lt;/pgt;
看五姨太的樣子,別人會以為她的確不知情,沒見過手錶。lt;/pgt;
但是她知道啊,就是她送給顧輕舟的!lt;/pgt;
五姨太演得這麼好,司瓊枝刮目相看,她第一次知道五姨太還有這等本事。lt;/pgt;
司瓊枝一直以為,五姨太是個忠厚老實的,至少沒什麼心機。lt;/pgt;
如今這番表演,司瓊枝頓時覺得自己低估了五姨太。lt;/pgt;
「五姨太,您為何要撒謊?」秀秀急了,不顧尊卑,上前翻五姨太的大衣口袋。lt;/pgt;
五姨太仍是愣怔的,任由秀秀翻口袋。lt;/pgt;
秀秀從五姨太的大衣口袋裏,找出一隻手錶。lt;/pgt;
也是只名牌的表,價格不低。lt;/pgt;
「督軍,您看看,這就是五姨太藏起來的表!」秀秀獻寶似的,遞給了司督軍,心裏的焦慮終於少了些。lt;/pgt;
殊不知,她親自翻五姨太大衣口袋時,司督軍的眉頭已經深深蹙起了。lt;/pgt;
司瓊枝怕司督軍多想,懷疑到她頭上,她趁機解釋:「阿爸,您也看到了,五姨太換了手錶給顧姐姐,顧姐姐卻將手錶給我。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lt;/pgt;
顧輕舟沉默。lt;/pgt;
她一直沒有解釋,看着司瓊枝,再看着司督軍等人,時不時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lt;/pgt;
司督軍卻猛然站了起來。lt;/pgt;
司瓊枝鬆了口氣,秀秀也是。lt;/pgt;
計劃雖然有點磨難,卻最終成功了,司瓊枝挺滿意的。lt;/pgt;
「阿爸終於相信了!」司瓊枝心中感嘆,她這個計劃實施起來太難了!lt;/pgt;
只有她和翠華知道,偷這隻手錶廢了多少勁。lt;/pgt;
不成想,司督軍站起來,對五姨太道:「阿彥,你先回房去!來人,送顧小姐回家!」lt;/pgt;
這次,司督軍把司瓊枝和秀秀兩個人留下來。lt;/pgt;
司瓊枝還沒有高興幾秒鐘,頓時又被兜頭潑了瓢涼水似的,當即就懵了。lt;/pgt;
怎麼會這樣呢?lt;/pgt;
讓送顧輕舟和五姨太回去,說明司督軍沒懷疑她們倆,反而是懷疑秀秀和司瓊枝!lt;/pgt;
「阿爸,您怎能讓她們走呢?」司瓊枝銳聲尖叫,「這隻手錶事關重大,哪怕是丁點的嫌疑,也要多審問啊!」lt;/pgt;
等顧輕舟和五姨太一走,她們可能徹底沒有了嫌疑,至少在督軍心裏沒有了。lt;/pgt;
司瓊枝不能放她們走,她的戲還沒有唱完。lt;/pgt;
司督軍慢慢轉過身子,他的面容肅靜威嚴,帶着泰山壓頂的氣勢,隱忍着怒意問司瓊枝:「瓊枝,你怎麼知道這隻手錶事關重大?」lt;/pgt;
司瓊枝腦袋裏嗡了一下,差點昏死過去。lt;/pgt;
她已經不打自招了。lt;/pgt;
自從顧輕舟將手錶戴在她的手腕上,她父親親眼瞧見她正在弄手錶,司瓊枝就知道自己無法完全撇清。lt;/pgt;
她的計劃里,自己是不沾半分的。lt;/pgt;
顧輕舟這麼一折騰她,司瓊枝就慌了,她還沒有後備計劃,也沒有想過萬一父親懷疑她,她應該怎麼辦!lt;/pgt;
被她父親抓到戴着手錶的人,應該是顧輕舟,結果卻成了司瓊枝。lt;/pgt;
司瓊枝從那時候起,就開始自亂陣腳,後面更是漏洞百出。lt;/pgt;
「我從來沒說過,這支手錶很重要,瓊枝。」司督軍的聲音,好似從遠古傳過來,透着濃濃的失望。lt;/pgt;
司瓊枝也是到了這一刻,才想起來,她的父親從未說過!lt;/pgt;
從來沒有!lt;/pgt;
這就是一支很普通的名貴手錶!lt;/pgt;
這支手錶,躺在司督軍書房的保險櫃裏。司瓊枝偶然看到,心想這麼一支普通金表,父親藏起來做什麼呢?lt;/pgt;
當時她也好奇。lt;/pgt;
「既然是藏起來的,肯定很貴重。」司瓊枝當時這麼想。lt;/pgt;
於是,她借着司督軍對她不設防,將這支手錶偷了出來。lt;/pgt;
司瓊枝給秀秀許下重利,讓秀秀說服五姨太送手錶給顧輕舟,又讓秀秀去買了手錶,放在五姨太的口袋裏。lt;/pgt;
除了偷表的人,其他人應該不知道這手錶重要。lt;/pgt;
偷軍政府很重要的手錶,就是犯了軍事大忌,司瓊枝指望趁機毀了顧輕舟在司督軍心中的好形象。lt;/pgt;
顧輕舟和五姨太臉上帶着疑惑,卻沒有半分害怕,因為她們也覺得,不過是一支手錶。lt;/pgt;
一支手錶,緊張什麼?lt;/pgt;
只有司瓊枝緊張。lt;/pgt;
她的緊張,早就出賣了她!lt;/pgt;
等她親口說出「事關重大」時,她已經完全承認了!lt;/pgt;
司瓊枝雙腿無力,癱軟在地上。lt;/pgt;
顧輕舟和五姨太,這時候面上才有幾分懼色。lt;/pgt;
顧輕舟是裝的,她覺得現在時機到了,露出點害怕;而五姨太一直都很懵懂,跟着顧輕舟演戲,直到司督軍這席話,她才知道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遭。lt;/pgt;
她們的表情,很恰好證明了她們的清白,司督軍對副官道:「送五姨太和顧小姐出去!」lt;/pgt;
顧輕舟和五姨太就離開了書房。lt;/pgt;
剛走出來,五姨太倏然伸手,緊緊攥住了顧輕舟的手。lt;/pgt;
五姨太很害怕,越想越後怕。害怕之餘,想到秀秀幫司瓊枝施毒計,五姨太心底的涼意,鋪天蓋地湧上來,她幾乎想要暈厥。lt;/pgt;
「沒事的,五姨太!」顧輕舟扶穩了她。lt;/pgt;
五姨太喉間泛出一聲哽咽,很努力才能站穩身子。lt;/pgt;
顧輕舟的手,輕輕在五姨太的髮髻上拂過,不帶痕跡。lt;/pgt;
五姨太這個髮髻,是顧輕舟替她挽的,黑暗中,顧輕舟輕輕帶過,五姨太感覺到頭髮微動,只當是顧輕舟不小心撞到了。lt;/pgt;
五姨太的心思,全部在秀秀、司瓊枝和那支手錶上,也沒有留心顧輕舟的動作。lt;/pgt;
「我應該送您回房的,但是此前,我也不知道是否合適。」站在書房的外院,顧輕舟對五姨太道。lt;/pgt;
寒雨似愁思,斜斜密織,在她們身邊攏上一層輕薄的水霧,路燈橘黃色的光線里,她們倆的神色都有點蒼白。lt;/pgt;
「不用麻煩了,已經很晚,顧小姐快回家吧。」五姨太道。lt;/pgt;
顧輕舟點點頭。lt;/pgt;
她跟在副官,去了督軍府的大門口,然後回家。lt;/pgt;
回到家裏,顧輕舟鎖緊了門房,她的掌心有一個軸承一樣的小玩意,不過珍珠大小,輕易不能發現。lt;/pgt;
這是顧輕舟從那支金表裏撥出來的。lt;/pgt;
五姨太給她金表的時候,她去了趟洗手間,怕裏面藏機關,顧輕舟用銀針撥動,然後發現這個軸承能活動。lt;/pgt;
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就取了出來。lt;/pgt;
她藉口替五姨太挽頭髮,藏在五姨太的髮髻里,用一縷細發穿住。lt;/pgt;
她怕鬧起來搜身。lt;/pgt;
沒想到,司督軍沒懷疑她。lt;/pgt;
直到離開督軍府,顧輕舟故意拂了下五姨太的髮髻,悄無痕跡取出來。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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