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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她懂。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他一個眼神,小小地「嗯」一聲,她就能知道他的潛台詞。
這輩子,她不懂了。
見他額頭溢出了虛汗,顏城有些慌張地坐下身,拿床頭柜上的毛巾給他擦了擦。「夏風說你沒有生命危險,我看你這個樣子就像將死一樣……」
顏城話還沒說完,拿着毛巾的手就被男人給握住了。
他的手心有汗,指尖有些顫抖。
話音出口,有着極大的隱忍。
「城兒,你今晚留在這裏,明天我就派人送你和宋忘年離開意大利。」
他是在和她談條件。
「你不說這個條件,我也會在這裏。」顏城抬眸,剛巧與他的眼眸撞在一起。
兩個人視線交疊。
顏城坐在床畔,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被他握在掌心的那隻手,也漸漸收緊,握住了他的手。
淺黃色的燈光灑在她臉上,渡上一層溫柔。
她已經很久沒對着他笑過了,久到顏城自己都忘了,原來有一天她還能笑着看向秦司霆。
女孩揚起唇角,「秦司霆,我不恨你了。」
「我不怪你摘我的腎,取我的眼,也不怪你把我當成替身關着我。我弄垮了你的百億公司,你救相思衝進礦場受傷,今晚再次受傷……」
「這就當,抵了我受的傷。以後,我們就兩清了。」
顏城低了低頭,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你娶我嫁,互不相干。」她抬頭,看着秦司霆,「你說好不好?」
秦司霆平躺在床上,手掌心裏是她的溫度。
他看着她。
她笑起來很好看,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孩子。
她不恨他了。
這是他一直期望的,只希望有一天,城兒不再恨他。他知道她恨他,但一直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恨他。
他覺得,是自己不夠愛,所以她才會恨。
世界上會有一個人,護她一世安康,把她寵成一個小孩子。
那個人,肯定比他愛她。
他半生都沒有做過後悔的事,唯一後悔的,就是沒能早點清楚自己愛她,沒能早一些深愛她。
遇見她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人,等他懂了,她已經走了。
秦司霆凝着她的眉眼,拇指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溫軟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應了聲:「好。」
顏城的心,被他出口的這一句「好,」敲得七零八碎。
她在心裏說服自己,這是她對他的佔有欲,她不可能要求他兩輩子都只愛她一個人,這不現實。
她半低着頭,在逆光處,看不太清神情。
只有她自己知道,眼眶微酸,略脹,溫熱的淚在打轉。
房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寒沉走了進來。徑直走到床邊,將顏城一把拉了起來。
秦司霆氣虛無力,抓着顏城的那隻手,輕易被甩了下來。
看到寒沉的那刻,秦司霆蹙了一下眉。
便聽見寒沉開口:「你家老夫人不客氣地下了狀令,我只得自己來一趟道個歉。」
「你現在什麼情況自己清楚,還把顏城放在身邊,你是想死秦大少爺。」
寒沉拉着顏城往外走,走的時候吩咐身後的夏風,「你家主子不聽話,揍一頓啊。他死了……」寒沉抬了一下下巴,方向指了一下低着頭的女孩:「她怎麼辦?」
寒沉走到門口,先一步將顏城推了出去。而後轉過頭,看向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
故意刺激了他一句,「秦司霆你得好好活着,顏城結婚你得參加。要是她嫁去宋家,宋家那邊看不起她的家世,你還得做她娘家給她撐腰。」
夏風忙地攥緊了手,也不敢直接把寒沉推出去。
只得說:「寒總您別刺激少主了,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實在是受不起……」
「我剛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他說了句好,你去問問他,他答應顏城什麼了?」寒沉掃了他一眼,拉開門走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還帶了句:「嘴硬。」也不知道上輩子那廝是怎麼和顏城順利在一起的。
寒沉前腳出了門,後腳秦司霆就暈了。
夏風嚇得半死,立馬打電話讓暫住隔壁洋房的醫生上樓。
夏風站在床邊,一雙手緊緊地握着手機。寒總也真是的,明知道他被注射了格林瑪尼的催化劑,還故意拿顏小姐來刺激他。
還說要少主好好活着,他說的那些話,難道不是加速少主死亡?
**
寒沉出了房門,便見顏城站在二樓護欄旁。
他往前走了幾步,低頭見到幾顆淚從她眼眶裏掉了出來。
「你挺可以的,做紐約時報的實習記者,挖頭條挖到秦氏一族內部來了?挖到什麼了?秦氏一族家主的癖好,還是他們家主的x取向?」
顏城抬起頭就瞪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而後轉身離開了二樓。
寒沉不慢不急地跟了上去。
沁園外的草坪,夜風吹來,盪起顏城的衣擺。
寒沉見她越走越快,他才不像秦司霆那樣,縱着她還跑上去追。
男人放慢了腳步,就停在原地,朝女孩的背影說道:「相思懷孕了,想讓你做姨媽。」
果然,下一秒顏城就停了腳。
她頓了好幾秒,才慢慢地轉過身。一雙淚眼,不可思議地看向寒沉。
看了好一會兒,抬腳便沖了過來,一巴掌拍在寒沉身上。「你是不是欺負她了?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懷上?」
寒沉:「……」
男人笑了笑,「那上輩子你懷孕,秦司霆難道天天欺負你?」
顏城驀地低下了頭,耳根都紅了。
寒沉瞧着她小女人般嬌羞的模樣,看來是沒錯了。
他又說:「侑夏和黎千程的女兒出生了,現在有一歲的樣子,叫做豆豆。」
「真的啊……」顏城眼睛亮了。
話卻被寒沉打斷,「上輩子的你,也快生了吧?那天在墓地,我見你月份快到了,即將臨產。」
談起這件事,顏城的眼眸暗了幾分,略顯憂傷。
「上輩子和他那麼好,怎麼現在變成這樣?曾經我聽相思說,秦司霆摘了你的腎和眼睛。」
「為了救顏傾。」顏城抬眸,看着寒沉。輕嘲了聲,「上輩子沒有這個人,重生到這輩子,倒多出來一個。我來晚了,她取代我了。」
寒沉從口袋裏拿出一張a4紙大小的數據單,遞給顏城,「這是你的身體數據檢測單,當年相思陪你去做體檢,我問宮行瑜要的單子。」
顏城看了他一眼,接了過來。「有什麼問題嗎?」
「宮行瑜說,你的腎就是你自己的,並沒有摘除,只是腰部有一條縫合的線。」
「和秦老夫人賠禮道歉後,我在沁園坐了一會兒。夏風和我說,你的眼睛裝着秦司霆的眼角膜,他把他的光明給你了。」
寒沉嘆了口氣,「這麼些年他右眼失明,一直沒做手術復明,大概是想體會你的委屈。」
「不可能……」顏城看着手裏的數據單,抬頭時對上寒沉的眼睛。
他說得很虔誠,沒有半分虛言。
「為什麼不可能?上輩子的他那麼疼你,難道重來一世,他就移情別戀轉變性格了?」
寒沉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顏城的手腕。
她錯愕地抬眸,眸光都是渙散的,顯然是被寒沉這些說辭給震撼到了。
「顏城,你重來一世,有沒有以新的眼光去看待秦司霆?上輩子他寵你愛你,給你一世榮華,所以你愛他。」
「這輩子他走了兩段彎路,沒有一開始就深愛你,所以你恨他。」他看着她,顏城不敢去看他的眼神,一個勁兒地躲。
「你總是以上輩子的眼光去認識他,以上輩子的要求去看待他。可是顏城你忘了,這輩子的你對於秦司霆,一開始是個陌生人。」
「試問誰會對一個陌生人突然產生感情?」
「上輩子和他生活了十多年,對他的家庭背景,性格應該很了解。他對感情反應慢,城府太深以至於有時候連自己都不信。」
「你得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懂得什麼是愛,怎麼去愛你。不是一味地,強迫他變成上輩子的秦司霆。」
「他變不了,也不可能成為上輩子的秦司霆。」寒沉用了點勁兒,將她拉了一把。「你說你來晚了,他被顏傾截胡。」
「到底有沒有被截胡,我有個辦法,你想不想試一試?」
「什麼辦法?」顏城驀地抬頭。
抬了頭,見寒沉勾唇笑了一下,她才發現自己反應過激了。
抬腿就踹了寒沉一腳,「你他媽的看我笑話!上輩子自己是個什麼渣渣自己清楚,你憑什麼笑話我?」
好在寒沉躲過了,不然腿要廢。
他鬆開顏城,以看潑婦的眼神掃了她一眼。隨後趕在她生氣之前,立馬說:「秦司霆當年假死車禍回意大利,被秦老夫人注射過格林瑪尼藥劑。」
「那是秦氏一族從古至今留下來的毒藥,經過現代技術的提純,藥效更強烈。」
「夏風和我說,他去救你的時候,在地牢裏被人注射了催化劑。格林瑪尼藥劑一旦注射進入人體,會持續一輩子。」
「只要催化劑融合,藥效就會發作。」
寒沉看着她,「他只要一想到不該想的人或物,就會疼。韓氏一族也有諸如此類的藥物,不過沒有格林瑪尼藥劑這麼強。」
他笑了笑,「你覺得那些不該想的東西,是你,還是你雙胞胎姐姐顏傾?」
顏城手裏捏着那張數據單,瞪圓了眼睛,往後連連退了三四步。
那時在房間裏,他一看見她便疼,抓住她的手時,疼得額頭上溢出了虛汗,連手都是抖的。
從地牢回沁園,夏風讓她去副駕駛座,不要靠近秦司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寒沉見她半低着頭,瞪着眸子思索。他說:「不如你重新認識他一次,說不定你會發現,他比上輩子更愛你。」
連賜死二房整個家族這種事都能幹得出來,而原因卻只是想和顏城去摩爾曼斯克州住一個月。
秦司霆,沒救了。
他是甘願用自己下半生無名無姓在國際監獄度日,來換取和顏城一個月的時間。
若不是看這廝這麼傻還追不到老婆,夏風又那麼求他,主要還是看在相思的面上。
顏城不好過,黎相思也不會開心。
否則,他才不幫這個忙。
閒的沒事做,才會去理會別人的感情生活。
「不要再拿上輩子的眼光去看他,不然你鑽在死胡同出不來。他冷僻的性子不肯說實話,你又出不來,兩個人就可惜了。」
顏城吸了吸鼻子,「寒沉你好囉嗦。」
寒沉:「……」
下一秒,寒沉的手機響了。
——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婆永遠沒錯,要錯也是我錯了。老婆生氣的時候千萬不要頂嘴,一定要記住都是自己的錯,錯到連呼吸都是錯的。
聽到這個鈴聲的顏城:「……」
寒沉聽到這個專屬鈴聲,立馬拿出手機接了電話,就往沁園外走。「嗯,我到意大利了,基本上處理好了,明天上午再去秦氏宗堂走一趟,就能回國。」
「晚上睡覺蓋好被子,別感冒了。侑夏又帶着豆豆來梅園?不行,你喜歡小孩子也不能經常抱她。」
「要是她不小心踢你一腳,或者把你撞到地上怎麼辦?我得跟黎千程談一談,自己老婆自己不看着,頻繁往梅園跑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生氣……更沒有生你的氣,真沒生氣。我錯了,剛剛語氣重了點,還是擔心你。」
「晚上有沒有好好吃飯呀?我讓王嫂熬的湯喝了嗎?」
男人一面走一面溫柔地朝電話另一頭說,溫柔得,連經過他身側的夜風,都和煦下來。
電話另一頭傳來黎相思軟糯委屈巴巴的聲音:「年華我想你了,晚上睡不着。寶寶說,他也想爸爸啦,想要爸爸陪着睡。」
「……」
寒沉離開了沁園。
顏城還站在原地,抬頭望着二樓主臥亮着燈的窗戶。
一直站到傭人們覺得事情不對勁,有些擔心地走過去喊了她一聲「顏小姐」,顏城才反應過來。
顏城偏過頭,展開眉眼沖傭人笑了一下,「怎麼了?」
傭人見她笑,立馬往後退了好幾步,連忙地緊了腦袋,「對不起顏小姐,您對我不滿意可以直接說,我會改正的。」
顏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傭人嚇得渾身一顫。
她略不好意思地收回來,笑了笑,「對不起啊,之前態度太差了。我先進屋了,得去問問醫生司霆的情況。」
顏城往前走了,走的過程中轉過頭看了那傭人一眼,見傭人腿軟得差點摔倒。「……」
她之前是不是太兇了?
把她們都嚇出陰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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