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清神色有些恍惚地接過了毛巾,卻沒有擦手,她的眉頭始終緊蹙着。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邵勵城本就人高馬大的,很重,加上又帶着傷,在李正亭沒到之前,即便沈流搬得動他,也不敢輕易挪動,不然恐怕剛剛才勉強止住血的傷口有可能會再次崩裂。
他倒在地上,葉思清也坐在地上,就讓他的後腦勺墊着她的腿。
「沈秘,你能不能跟我說清楚,他為什麼會受傷?」葉思清問着,指尖微顫着,輕撫在邵勵城的臉邊,「他跟我說這次的事情處理得很順利的,所以……是他有意瞞着我?」
聞言,沈流的神情顯露出幾分猶疑,在葉思清愈發堅定執拗的注視下,緩緩嘆了口氣,「老大就是不想讓您擔心,他要是知道我告訴了您……」
沈流最終還是違背了邵勵城的命令,將這幾天的事情全數告知了葉思清。
事情是因傅禹墨的那個小女朋友唐念和蛇婆的手下結怨而起,邵勵城到了蛇婆的地盤,大約先捋清了局面,知曉事情較為棘手,而要向蛇婆討這份人情,他得先讓讓唐念把事情全給交代了,只有這樣,把底子摸透了,才好對症下藥。
然而唐念不知心裏有什麼顧忌,偏生不肯交底,如此一來,便只能拖着。
邵勵城從離開觀市,不,是離開鳳海灣別墅開始的那一刻起就歸心似箭了,哪能容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這麼嘴硬。
可傅禹墨護她護得緊,無論如何也要和她共同承擔,當場把邵勵城氣得夠嗆,真想捶開這兄弟的腦子瞧瞧,這麼精明的人什麼時候讓人糊了一腦子的漿糊。
若是放在過去,沒有真正識得情愛滋味的邵老大很有可能就來硬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不擇手段把唐念那張夠嚴實的嘴給硬生生撬開。
但自從他心裏住了個小女人之後,他這心思沒再那麼硬那麼冷了,甚至還會對傅禹墨緊巴巴地護着唐念的那般做法感同身受。
他就想着,如果換做是葉思清陷危,他也會這樣,甭管什麼怨什麼仇,他就跟她站在同一邊兒,替她扛,全都扛了,絕沒有二話。
後來,邵勵城放過了這一頭,不逼唐念交底,但這事兒還是得解決。
他只能再去找蛇婆交涉,儘管明知道蛇婆會趁此機會「坐地起價」。
這不,張口提的條件,完全就在意料之中——
「如果你娶了我女兒,我們也就算是一家人了,正所謂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的兄弟朋友,但凡有事要請託幫忙的,我都應。」
暴脾氣邵勵城登時就揚高濃眉,狠拍桌面,粗喝道,「你t有完沒完?!你女兒是沒人要了怎麼着?一年到頭就非想着塞給我?!」
邵勵城自然是不肯答應這個條件的,理由撂得光明正大,「我t有媳婦兒了,我不干那些對不起我媳婦兒的事兒,這輩子都不娶別的女人。」隨後讓蛇婆再提其他條件。
蛇婆當即冷笑,幾度逼婚不成,她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就是沒能把人套住,正好,碰上這麼難得的機會,邵勵城有求於她,便抓着這件事,當作最有利的籌碼,和邵勵城耗上了。
才耗了沒兩天,邵勵城忍不住拆房子了,把蛇婆的居所從東砸到西。
講禮就是沒用,還講什麼禮?!
他索性把蛇婆手底下的人挨個揍了一遍。
揍完了,莫名生出了一種感悟,還真不怪蛇婆這麼些年總替她女兒惦記着他。
這些人,個個都不扛打,大部分的人恐怕都不夠資格去和蛇婆的女兒單挑的。
蛇婆那女兒從小野得像男孩子一般,女孩兒喜歡的東西都不學,就學男孩兒喜歡的,手腳功夫比許多男人都要兇猛。
就這樣兒路數的女人,有幾個正常男人扛得住?
邵勵城這一通又砸又揍的,將蛇婆重新逼回他跟前。
這一次,蛇婆帶上了自己的女兒,指着邵勵城的鼻子就是大罵,盡在埋怨他當初打完了招親擂台,拍拍皮鼓就走人,是天底下第一號混蛋……
邵勵城嘴上不認栽的,但多少也覺着當時打錯擂台這一着是他做得不妥當,如今他心裏裝了只小狐狸,他想方設法地改好,不再渾了,蛇婆這些指責,他也就承下了。
「要不你就劃個道兒,能給你做的,我想法子做了。要不你就換個條件,我們再談過。」
邵勵城在這時給出的提議,也算作是給蛇婆台階下了。
逼婚這種強按牛頭喝水的事兒,要真走向了極端,她在這一帶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否則也不會為這事兒跟邵勵城打游擊打了這麼些年。
無論如何,蛇婆和她女兒商量過後,可算是願意換條件了。
「你跟我囡再比試一次!」蛇婆指着還沒遭到邵勵城「毒掌」摧殘的一個台子。
邵勵城瞅了一眼已經開始掰自個兒的手腕,做着幹仗前的準備熱身活動的某個女人,嗤了一聲,一桶冷水澆下去,「比個!那會兒就能揍趴你,過了這點兒年頭,你以為我骨頭老了還是怎麼的?」
說着,他拳頭稍握,指關節扣住的同時響起啪嚓一聲。
「我的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蛇婆一臉得意和狡猾,「條件是你不能還手。」
這話一出,旁人皆是震驚不已。
讓人跟你女兒上擂台比試,卻又不讓人還手,還不讓躲,這不就是霸王條約嗎?
誰答應誰傻啊!
能讓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邵老大不可能這麼愚蠢,這麼老實巴交地把自個兒送上去當什麼人肉沙袋,況且還是給一個女人練拳用。
邵勵城沒應聲,面色黑沉,滿滿的風雨欲來之兆。
旁邊的沈流直接出言回絕,指出了蛇婆這約定的不義之處。
蛇婆的女兒在這時站了出來,大笑着,沖邵勵城挑釁道,「你怕啊?你要怕了還娶什麼別的女人?我看你決心也不夠的嘛,我覺得我的條件很合理啊,就因為你那個時候打了我的擂台,又不要我,害得我老娘成天想着你,也不讓我嫁給別的男人,你耽誤我的青春,耽誤了這麼久,我就是要揍你出氣!我揍你也是應該的,誰叫你對不起我?」
沈流和傅禹墨、唐念三人都覺得驚奇,這個女人說的話分明有問題,可要真論起對錯,她這般理所當然的態度又似乎並沒有錯。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最後卻是邵勵城出聲打破了僵局。
「我這身皮是夠糙夠厚的,能給你練練手。你要想練練,可以。」邵勵城凜沉着聲,直視站在他跟前,興致盎然地盯着他看的女人,傲然道,「但是總不能任憑你一直這麼打下去,你說我耽誤你那什麼狗青春多少年,你就照那年份,定個回合數,在定下的回合里,我不還手。」
蛇婆的女兒聽見他鬆口,更是捏緊了雙拳,滿眼皆是斗意,已然是躍躍欲試之態。
邵勵城應得這麼爽快,她也跟着爽快地定下了回合數,並且再次強調道,「如果你還手了,你躲了,就算是你輸!人你要帶走就帶走,後面再被尋仇,我可不管,還有我們的事情也不能結束,我纏你,我老娘也纏着你,都纏着你到天涯海角!」
邵勵城濃眉凹擰着,沉哧道,「動手。就讓你瞅着,我想娶的女人——我到底有多想娶她!沒人能攔得住,沒人能攪和得成。」邵勵城說着,往前邁出一幾步,上了台子,凝沉了一對虎目,悍聲道,「我t娶定她了!」
台子下的人都被他周身迸出的強大氣勢震懾着,一時怔住了。
蛇婆的女兒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急忙奔上了那個台子,握緊了雙拳,下一秒,招呼都不打,毫不含糊地先發制人。
接下去,在規定的回合中,邵勵城當真是沒還予任何一擊,不管蛇婆的女兒出什麼招,是用拳頭還是用腿,他沒躲,就是伸胳膊硬扛下來。
蛇婆這女兒真像是鋼鐵鑄成的,完全不是那種身子骨軟綿綿的女娃娃,每招每式,比男人都要硬氣,力道也直追男人的剛硬。
才過去幾回合而已,邵老大的兩條胳膊上就已經出現了不少青紫淤紅。
他仍然沒有躲避,儘管蛇婆的女兒攻擊得更狂,力氣一次比一次更重,他也如同一株參天古木,屹立不倒地釘在台子上。
蛇婆的女兒眼看着回合數就快用盡,還不能撼動他絲毫,更不見他有任何違規的跡象。
時間耗盡,回合即將終止之際,蛇婆的女兒一咬牙,竟是從腰間拔出了一支小而鋒利的比首,徑直刺向邵勵城的胸膛。
她這突如其來的偷襲,還是使刀偷襲,根本就是在使詐,可這一場比試,沒有規定不准偷襲,也沒有規定使什麼工具。
只要邵勵城躲開或者是動了手,他就輸定了。
這種危急時刻,任誰都會下意識先想着保命要緊。
蛇婆的女兒便是藉此找出邵勵城的破綻,逼得邵勵城認輸。
但她萬萬沒料着,邵勵城眼皮都沒眨一下,動都沒有動,居然就這麼將自己的胸口暴露在她手中所持的比首泛出的銀光里。
她根本沒預料到這虛晃的一擊,真就刺中了邵勵城,倘若不是及時收勢,那一刀會扎得更深,深到能夠直接要了邵勵城的命。
這最後一擊,見了血,結果也塵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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