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立刻按下了接聽鍵。筆神閣 bishenge.com
包廂內這會兒很靜,手機的音量又是調到最大的,再加上陸勝國中氣十足的吼聲,在場的人都能聽清他吼了什麼。
陸勝國一上來就是問責的。
「怎麼回事?!那女人放出來了?!我讓你們放人了?!好不容易才逮到,這下人給劫跑了!你們滿意了?!」
聞言,邵勵城心下一沉,沈流等人也皆面露異色。
這才過了多久,雖然預想到張遙早就會安排人馬中途攔截送白焱去醫院的車,他們安排好不同的車輛應對,所以白焱才躲過去,而白焱被送進醫院進行手術的消息傳到他們這裏,應該算是安全了。
卻沒想到正是以為安全了,松下了戒備,反倒讓張遙派去的人鑽了空子!
這張棋盤上,對弈的兩方,各不相讓,有輸有贏,如今最關鍵的一枚棋子——多少能夠牽制張遙的棋子也丟了。
邵勵城抬頭望向端坐在榻榻米上的對局之人,目光逐震出了凜肅殺意。
張遙依然含笑點着頭,就像在無聲地承認他下的這一手棋。
——沒錯,老大,我還和以前一樣,不會有紕漏,錯一着,我能補回兩着。
邵勵城用白焱引他出面,還想以此作為要挾,震懾他的行為,那他就借力打力,趁勢與白焱「相見」,這是他養大的女孩兒,白焱所思所想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要讓白焱按照他的意思自盡,簡直易如反掌。
如果白焱死了,威脅也會解除,只要他攔住李正亭,屆時,邵勵城必然會下令將白焱送往醫院。
這就是他翻盤的時機。
旁人都以為他會在路上攔截,他偏不這樣做,他不僅不在路上攔截,還要讓人護送着白焱安全到達醫院,直到白焱進入手術室,他再出手奪人。
此刻,包廂內充斥着陸勝國的怒罵聲。
似乎這位退了位子的老局長仍然掛心着觀市的局勢,必要除惡務盡,當計劃出現失誤,最關鍵的人質被對手帶走,他這位常勝將軍,大怒特怒。
邵勵城沒與他對話,高大的身軀猶如一尊石像般杵在原地,沉默不言,唯有一對厲悍虎目,死死地瞪着張遙。
這世上最可怕的往往不是你的對手、敵人,而是曾經與你並肩作戰的同伴,因為這樣的同伴最為熟悉你的一切,你的思想、你的判斷、你的謀算……
陸勝國終於罵累了,也知曉事成定局,無可挽回,他停止了怒罵,輪到他沉默了。
邵勵城這時才開了口,卻沒衝着沈流的手機,而是繼續盯牢了張遙,冷沉着聲道,「沈流,你就告訴那老傢伙,小魚餌跑了算個!最大那一尾魚,就在咱們跟前,他要魚,咱就給他送這一尾大的!」
沈流無需轉述,因為邵勵城的嗓門通常都不小。
陸勝國在電話那端聽得明明白白,驚疑道,「你這意思是……那女的背後的人,你抓到了?!確定了嗎?是誰?」
邵勵城沒有答話,這等於是默許了一道命令,可以讓陸勝國知情。
沈流是他的心腹,這種時候都由他來傳話解釋,他很乾脆地說,「陸老,這人您也熟——『白駒』。」
當年陸勝國還在位的時候就已經和邵勵城結識,對邵勵城的那幫兄弟也都摸了個清,雖然打的交道不多,但對每個人的特點印象深刻,瞭然於心。
張遙在「五喪」中的稱號,陸勝國至今未忘。
電話那端靜了數秒,隨後傳來陸勝國竟不顯多少意外的聲音,「還真的是他。那些手法確實像是他做的事,但我一直不敢相信,他怎麼能在那場爆炸,那場大火里逃生,他的腿……」
「是啊,別說是陸老您了,我自己也沒想到。」張遙在這時突然出聲接過了陸勝國的話,臉上露出了些許回憶的神態,感懷道,「也許是老天爺給的新緣分吧,讓我再活一次,做完我想做,還沒來得及做的事。」
陸勝國聽見了他的聲音,更是確信了是他本人,頓時冷笑着反問道,「把咱們的地方整得烏煙瘴氣的,把自己弄成個大魔王,這就是你想做的?你是腦子被炸傻了還是怎麼着?!」
「我很清醒。」張遙淡聲道,「所以,你們和我說再多,又有什麼用呢?沒有任何證據,連拿着證據的人都被我搶回來了,法治社會,我很清白,陸老局長,您可不能空口無憑地冤枉無辜的人啊。」
陸勝國被懟得直哼氣,哼完了氣,就呵呵道,「這就是成鬼精了。地點在哪兒?我去會會!」
這話是沖沈流他們問的。
沈流還沒回答,那一邊張遙又插來了一句話,「恐怕陸老您現在自顧不暇。」
「哦?」陸勝國饒有興趣地問,「我就好好地坐在這兒,你說的自顧不暇,是要給我上銬不成?」
「不是我,是檢察院啊。」張遙輕聲笑了。
他的笑聲在包廂內落下沒多久,眾人就聽見沈流的手機里傳出了陸勝國的低聲喝斥——
「……狼崽子!你陰我?!」
手機里隨即響起一連串的嘈雜聲,持續了十幾秒後,不再聽見陸勝國的聲音。
通話突然中斷了。
沈流幾人臉色微變。
陸勝國做事不像尋常的警察那樣條條框框全部都守着,和涉道越深的人打交道,他總會或多或少沾上一些麻煩。
從剛才張遙和他的談話來看,恐怕是被張遙搜集了些沒清理乾淨的痕跡,翻起了舊賬。
很快,沈流就收到了留心情報的兄弟傳回的消息,已經確認今晚的確有檢察院的人找上了陸勝國。
此外,竟還有警局的人,只來了一個,就是他的愛徒孟淮。
兩方人馬似乎還在僵持,陸勝國雖已退位,但身份和功績擺在那裏,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被帶出他的住所,但他也顯然騰不出空來幫手。
少了警方的援助,這一仗,邵勵城和他帶來的人不硬磕,結果恐會難以如意。
最好的選擇就是暫退,畢竟張遙有一點沒說錯,他很謹慎,所有的事,幾乎都和他挨不上確切的關係。
你說他是y先生,轉移了艾九手上的白櫻材料圖,證據呢?
沒有人贓並獲,沒有抓個現行,到了法庭之上,最終也只會判個無罪釋放。
可若今晚讓張遙從眼前安然無恙地退了,不僅心氣難順,很有可能再擒更難,甚至……以他的狡猾脾性和過人手段,也能給布出一個讓他自己逃得無影無蹤的天衣無縫的計劃。
「老大,你看,下棋嘛,你從來也是下不過我的,這一次,還是我贏。」張遙自行起了身,悠聲道,「老大,是我破了你的局,不是你破我的局。現在,結局和勝敗,已定。」
他一邊說着一邊往門口走去,仿佛不把對面的那一群與他為敵的人放在眼裏。
正當他的手快要碰着門把的時候,一陣狂風衝着他的後腦勺襲涌而止。
同時伴隨而來的是熟悉的沉喝聲,「定你個!」
千鈞一髮之際,跟在張遙身側的那五人里迅速躥出了兩道身影,齊齊揮拳擋下了幾乎快要踹中張遙的那一條腿。
甫一接觸,只覺力沉如大山,渾厚雄力振得他們腕骨發麻,連忙護着張遙後退幾步,靠到門邊,卻不敢動那扇門一下,皆凝神盯着使了剛才那一記偷襲狠招的邵老大。
「老大,您這腳下得也太黑了點。」張遙似是心有餘悸地抬手虛扶着自己的後腦勺,但話語裏的笑意未曾褪去。
「你頭一回認識我怎麼的?」邵勵城一副閻王怒相,周身悍氣直飆,剛才用了大勁兒,試那些打手的功夫,他一條衣袖的扣子都被鼓動繃緊的肌肉撐掉了,現在索性隨手擼了兩下,把衣袖全給撩到了肘關節上,朝着張遙,冷聲道,「下棋你能贏,賭桌上,你把把出老千,哪回贏過老子?今晚就賭這一局,我看你是不是真能出了這屋!」
邵勵城話音一落,人影瞬間就掠向門口。
護着張遙的人已然形成了兩層保護圈,最前面的一層是三個人,裏面那一層是兩個。
邵勵城一個人動手,拳影、腳印過處,皆能令對手吃痛不已。
他的動作極快,力道也極重,一打三,打得前面三個人措手不及,愣是讓他硬生生地給撕開了一條口子。
沈流等人見勢,立刻抓准機會。
莉娜原本只在乎邵勵城一個人,自是想要跑去幫邵勵城牽制前三人,但遭邵勵城瞪了回去,只好跟着他們默契地衝過了第一層防線,直奔擋在張遙跟前的那兩名打手。
其中一名打手就是跟李正亭對過拳的那位「金剛」。
這兩個人顯然手腳功夫還要略勝其他三個同伴。
李正亭對戰「金剛」吃過虧,若要拼力氣,除了邵老大那種剛猛勁的之外,這屋子裏的其他人恐怕都討不了好。
但這個傻大個偏偏就似是對張遙特別忠心,不管挨了多少拳腳,都要緊緊地護在張遙身側。
莉娜和明落拉住另一人雖不成問題,但也被纏得無法脫身助力。
沈流和李正亭久攻難下,包廂不大,施展也受了局限,還得留神躲着金剛的那一對鐵拳。
雙方人馬斗得難捨難分的時候,邵勵城搶步而來,橫起一腳,貫下雷霆之勢,正中「金剛」,竟將人踏得摔撲到了牆上。
李正亭和沈流一左一右,伸手扣住了張遙的肩頭。
忽然,悠揚的鋼琴曲從張遙的口袋裏突兀地傳了出來,迴蕩在一片混亂狼藉的包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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