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手術室外,站了一批人,卻分立兩邊,離急救室最近的一撥人有沈流、顧宇文、莉娜等人,另一邊則是市局孟局長為首,接着便是他的副手張大遠,末尾還多了一個明世集團總裁明落的秘姜櫟新。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兩方人馬皆沉默不言,就連平時最聒噪的顧宇文都閉緊了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術室上的紅燈。
這時,一陣焦急的腳步聲自走廊上響起。
「……有消息了嗎?」從拐角處奔出來問話的人竟是觀市著名服裝牌公司cherish的總裁寧深。
他的臉色蒼白,一邊襯衣衣袖捲起還未放下,露出一截精壯的胳膊,胳膊上還能看見一個針孔。
他的養女寧明天跟在他身旁,冷着臉色,卻動作仔細小心地扶着他。
沈流搖了搖頭,給了寧深答案。
寧深臉上的擔憂之色瞬間更濃了。
沈流看着,眼底划過一抹奇異,心下浮出了疑問。
從葉思清被送進去到現在至少有兩個小時了,還沒有傳來脫離險境的消息,跟進去的邵勵城也還沒出來,確實令人懸心。
要知道李正亭那會兒當場頂着邵老大的壓力,做了急救,也僅僅是驚險萬分地吊回了葉思清的一口氣,好不容易撐到回返市醫院,卻碰上血庫告急。
調血需要時間,邵老大再有錢有權,也不可能讓血袋憑空出現,在場人的血型都和葉思清不符。
緊急時刻,碰巧遇見了這位寧總,也不知怎麼的,聽說葉思清陷危,需要輸血,這寧總急得眼都紅了,立馬擼起自己的衣袖,拽着護士就讓人抽他的血,趕緊給葉思清輸過去。
護士還批評他,血不能亂抽,得先配型。
誰料這寧總比護士還專業似的,不用抽都能自己意念配型成功,信心滿滿地拍胸脯保證着,「我的一定合適,不用驗了,我保證,現在不是急用血嗎?別耽誤了,就用我的,抽我的血,肯定錯不了!」
等在手術室外的人都聽呆了,邵老大的心肝寶貝出了事兒,急需用血,邵老大的這幫手下兄弟們當然都義不容辭地去配了型,但連同邵老大在內,沒有一個人的血型合適。
這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寧總怎麼就這麼有把握?配型都給省了?
但最後被護士堅持拉去做了配型的寧總還真就匹配成功了血型,一口氣輸了好多血,人都輸得虛脫站不穩,被護士強制待安排在休息室里休息,這還沒隔多久,人就下了地,急匆匆地跑來查問情況。
沈流怎麼看都覺得這寧總對葉思清也未免過於關心和緊張了。
要說寧深和葉思清的關係,那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也不過就是當初葉思清和他的養女寧明天同在一個舞蹈訓練營,當過一段時間的室友而已。
寧明天性情冷漠孤僻,雖和葉思清算得上是朋友,關係卻也並不親近。
就目前來看,寧明天對葉思清的關心還不如寧深對葉思清的關心來得明顯。
沒道理對自己養女的室友關心到這種程度吧?
出於禮貌,沈流見寧深仍然氣息虛浮,便好言勸他,「寧總,感謝您對我們嫂子的關心,這次真的很謝謝您及時給我們嫂子輸血,但您的臉色也很不好,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只要嫂子脫險,我會讓人立刻告訴您。」
平日為人也極其講究禮數涵養的寧深卻沒有答話,不肯接受沈流的建議,固執地杵在手術室門外,視線緊緊地凝在門上。
沈流臉上的疑問更深了,寧明天眼中也浮現了疑惑,正是因為都同樣無法理解寧深這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是為何故,他和葉思清之間有這麼深的交情嗎?
旁邊的顧宇文看了半天,耐不住了,順嘴向此刻離他最近的莉娜嘮叨起來,「這誰啊?和小仙女什麼關係?怎麼這麼關心小仙女?該不會是老大的情敵吧?也是……小仙女那樣兒一看就可招人惦記,要不老大也不會非要跟進手術室里,剛才人家醫生不讓進,老大吼的那聲音,都快把醫生嚇哭了……」
神色木訥凝重的莉娜也受不了這隻大蚊子在耳邊嗡嗡叫,十分煩躁地翻了個白眼,兇巴巴地扔下話,「你看我像是知道達令有多少情敵的?人又不是我招的,你問我有用嗎?有本事去把裏面躺着的那個女人喊回魂了再問!」隨即挪開了腳步,走遠了一些。
吃癟的顧宇文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閉上了嘴。
就在莉娜剛走開的下一秒,手術室大門忽然緩緩打開了。
邵勵城面色嚴峻地踏了出來,身後緊跟出來的便是穿着白大褂,一臉疲憊的李正亭。
心知外邊的人都在等消息,李正亭不等誰發問,直接用最簡單的話解釋了當前的情況,「人已經暫時脫離了險境。」
說完,他的視線掃了一圈,落到了寧深的身上,「就是寧總您輸的血吧?」他說着又看了自家老大一眼,見老大兩眼直盯着門,沒有反應,那模樣像是想整個人貼到門裏去的,他便接着說了下去,「我替老大感謝您的幫助,真的是幫了大忙,您別介意,嫂子有事,老大心裏難受,他現在也說不了什麼話,但老大記着您的恩情。」
「不必。」一向溫和有禮的寧總此時出聲,語氣竟是格外的冷淡,甚至沒有往邵勵城的方向看一眼,仿佛他今晚做的事,壓根就不是為了施恩給這位邵老大,好為自己的公司日後發展牟取什麼利益一般。
李正亭有些吃驚,難道他想錯了?這位寧總真沒有奸商本性,只不過是單純地仗義相助?
還沒等他捋清思路,又聽見寧深開口問了,「醫生,您剛才說暫時脫離險境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人還有危險?」
李正亭微微點了頭,肯定了寧深的問話,再補充說明道,「這場手術,我只是輔助,畢竟我不是主修婦產科的,剩下的部分只能交給更專業的人,所以我才會出來,因為再在裏面待着,基本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婦產科?」寧深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疑道,「怎麼會和婦產科有關係?她、她怎麼了?」
寧深問及的這個問題,讓知曉葉思清身體情況的人心頭皆是一沉,最靠近手術室門的邵勵城身上的氣息也隨之凝滯繃沉。
「這個……」李正亭有些猶豫,因為寧深說到底只是個外人,也不是葉思清的朋友或是親人,於情於理,跟他也解釋不着,若再提這事,怕是又會刺深老大心裏的傷口。
然而寧深並不了解李正亭的顧慮,一心只想探究自己想知道的問題的答案,便再次追問,態度還愈發強硬了,「她的情況,我必須了解,拜託您了,醫生,請您解釋清楚。」
李正亭感到奇怪,但一面又想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說都是救了葉思清的恩人,既然對方執意要問,看樣子也是真的關心葉思清的情況,他便不再隱瞞,徑直答道,「葉小姐懷有大約三個多月的身孕,但是因為這次的意外,孩子……沒了。就是懷孕的緣故,對她的身體損傷很大,這個手術很複雜,過程風險難以預估,所以我才說是暫時脫離險境,具體的就要看後續手術的情況了。」
「懷、孕?你說她懷孕了?怎麼可能……」寧深的臉色愈顯蒼白,整個人都似發起了抖,扶着他的寧明天最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變化,寧深過於激烈的反應,令她心中的疑慮更深。
「寧叔。」寧明天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似是想要安撫寧深顯然不穩的情緒。
寧深卻仿佛沒有聽見,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眼裏滿是濃厚的哀傷痛楚,自語般地喃喃道,「她還這麼年輕,怎麼就懷孕了……是、是——」
寧深的話語一頓,目光驀地轉到邵勵城的身上,出離憤怒般地痛喝道,「邵勵城,她是懷了你的孩子?她懷了你的孩子,你怎麼還能讓她出事?!!」
突如其來的責備言語,以及寧深詭異的如同長輩為晚輩感到痛心忿恨的姿態,將在場眾人打得措手不及。
別說是不知寧深身份的孟局長那一派的人馬了,即便是邵老大這一派的人馬當中多少知悉寧深和葉思清交情的人都看得雲裏霧裏,根本不知道這寧總發的什麼瘋,又是以什麼資格在質問他們的老大。
寧深喝責的聲音越來越響,但被責怪的那位邵老大毫無反應,像一尊雕像似的刻在了門邊,只知道盯着門,惦記着門裏,正躺在手術台上的一個小丫頭。
寧深莫名爆發的怒火讓人瞧不明白,可所有知情的人都明白這種時候心裏最不好受的人就是邵勵城。
邵勵城的拳頭始終攥着,絲絲血跡從他的指縫間滲了出去,滴落在地。
他的心正被烈火灼燒煎熬着,失去了孩子的人是他,差點兒失去媳婦兒的人也是他,甚至到現在,他最珍愛的丫頭還沒有完全脫離險境——如果不是醫生說他再待在裏面會影響手術,會加大手術風險,他也不會忍着錐心痛楚和滿腔的不安恐懼,從手術台邊離開。
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就從得知自己擁有了當父親的資格,變成失去了當父親的資格。
誰還會比他更憤怒、更痛心?
又有誰會比他更怨恨他自己的無能,更想殺了他自己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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