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清用另一隻沒被制住的手拿走了邵勵城的外套,把外套塞掛在他的臂彎上,淡柔着聲,再勸一句,「邵總,到此為止吧。筆神閣 bishenge.com」
「什麼到此為止?!」邵勵城就像被人點爆了引火線一般,吼出的聲震天響,「葉思清,我在跟你求婚,你聽不明白?!你跟老子裝什麼糊塗?!」
「求婚……」葉思清忽然喃喃地重複了那個詞,那個詞迴繞在她嘴裏,卻沒有一點兒她年少時憧憬婚姻做的美夢那樣甜,不僅不甜,還漫出了滿嘴苦澀。
「對。」邵勵城肯定了葉思清的話,凝視着人,神情竟也顯露出了一分緊張,掌心甚至冒出了汗,「我要娶你,現在就娶,我們今天就去領證。」
葉思清微抬着眼,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總覺得這番話格外耳熟。
她突然想起來,挺久前,在一個停車場裏,她也曾經偷偷聽見過這樣的話,也是從邵勵城的嘴裏說出來的,但對象卻不是她。
他說結婚,說領證,怎麼就說得那麼熟練,那麼流暢,仿佛對着誰都能張口就來,無論是誰都可以。
除了莉娜和她之外,他一定還對別人說過的。
對,一定是的。
葉思清恍惚地點着頭,一下點得比一下更厲害,儘管她自己絲毫未察覺自己做出了什麼動作。
但邵勵城一直在看着她,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這會兒見她連連點頭,心底不由一陣激動欣喜,邊喊着,「丫頭答應了,你答應嫁給我了!」邊兩步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就要轉圈。
「……答應……什麼?」葉思清表情還茫然着,意識到自己雙腳離了地,有些不安,慌張地拍着邵勵城的肩頭,「你放我下來。」
沒等邵勵城放手,她就自己手忙腳亂地去掙動着,好像被馬蜂蟄着了一般,成功掙脫了邵勵城的鐵臂,腳尖觸了地就立刻往後退開,退到了門口。
邵勵城看着落空的懷抱,濃眉橫了怒意和疑惑,「丫頭,你敢耍老子?」
葉思清抿緊紅唇,突然伸手拉開了門,衝着守在門外的沈流招呼了一聲,讓他進來。
沈流神色遲疑着,但沒聽見老大說不準,便把身子緩慢地挪進屋裏,背抵着門,反手握着門把,打算着情況一不對,能夠隨時跑。
「葉小姐,您叫我,是有什麼事嗎?」沈流很禮貌地問。
「沈秘,你知道你家老大要跟我求婚的事麼?」葉思清也很禮貌地問。
這話一問完,沈流滿臉訝異,唰的就把頭扭向邵老大的方向,「啊??老大,您……跟葉小姐求婚來着?」
邵勵城繃着臉色,濃眉霎時又折深了。
「看樣子你不知道。」葉思清若有所思道,「你也覺得挺荒謬的,對吧?」
沈流這下額頭狂冒汗,老大那邊瞅過來的目光,殺傷力越來越大了,這是想隔空把他瞪穿啊!
「不、不荒謬……吧?」沈流試探性地問,他真是沒摸准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在門外等着時,他很識趣地戴了耳機,沒怎麼去聽屋子裏那兩人的對話。
但現在看着葉思清臉上的笑容,他就瘮得慌,重點是老大求不求婚,為什麼要問他的看法?
他就是受李正亭這個醫生的囑託,必須時刻看着他們腳傷未愈的老大,以防有什麼情況好第一時間拯救,才跟着老大來找葉小姐的,早知道他就坐車子裏,在樓下等了。
這屋裏的火藥味比剛進來的時候濃了太多,一看就是葉小姐發大招當中,他要是一個沒答好,就等於自己送上去當老大的靶子,讓老大轟個痛快。
「你知道他向幾個女人求過婚麼?」葉思清忽然又問了一句。
聽完了這句諷刺的邵勵城臉都快黑成鍋底狀了。
「……那個,不太清楚。」沈流乾笑着,答得模稜兩可,選擇明哲保身,「我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老大身邊的,所以葉小姐,您還是問老大吧。」
「但我不想和他說話。」葉思清溫柔地笑了笑,真就一眼都沒看被她晾在旁邊的邵勵城,「因為他聽不懂我說話,我和他溝通有障礙,大概是代溝吧,說起來,邵總好像比我大了十三歲,大了至少一輪,難怪他聽不懂我說的話。」
沈流頓時連笑都不好繼續笑下去了,老大為什麼就光瞪他一個人?!明明是葉小姐在挑事!
邵勵城自帶兇狠悍戾之意的眉眼挨個僵着,凝聚了瀕臨爆發的強盛怒火。
「葉思清,有話你就衝着老子說。」邵勵城在面前的女人又準備開口的時候搶先一步,厲然喝道,「我倆的事兒,關沈流屁事?!你問得着他嗎?!」
「好啊,那我和你說,你聽麼?」葉思清終於轉過了頭,肯看着邵勵城了。
邵勵城陰沉着臉,沉聲一吭,「老子聽着,一直聽着,你說。」
沈流貼着牆,不動聲息地滑到牆角去,一邊在心底暗自祈禱,葉小姐您請悠着點,話一定要委婉再委婉……
「你說要娶我,要和我結婚,你在跟我求婚,是麼?」葉思清微笑着問,神色平靜,語氣隨性,像在和別人討論今天的天氣怎麼樣,沒有半點鄭重嚴謹的意思。
「是。」邵勵城斬釘截鐵地擲下一個字,難看的神情稍見舒緩,定着聲道,「你想聽多少次,老子就給你說多少次,甭管在哪裏,在誰跟前,我都這麼說,只要你想聽,我就說。」
「那你聽清楚,我也是,不管在哪裏,在誰跟前,我的答案都是——」葉思清說到這裏,話音微頓,唇邊挽出一抹淺淡的笑花,聲音雖輕,但字字清晰,「這一輩子,我嫁給誰,都不會嫁給你,絕不會嫁給你邵勵城。」
沈流一口氣瞬間提到了喉頭,渾身神經緊緊繃彈住,這話跟委婉差了十萬八千里,再待這屋子裏,絕對性命堪憂!
沈流都想速度扒門溜了,邵勵城卻還沒一點兒反應。
沈流都開門閃身出去了,邵勵城還是沒有反應。
沈流忍不住又貼回門邊,悄悄聽了一陣屋裏的動靜。
卻聽見葉思清又說話了。
她說:「邵勵城,你要娶,我就要嫁,憑什麼?」
「你問我對你有沒有感情——有。」
「有過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曾經那麼寵愛我,對我的好,我當然都記着。」
「但恕我直言,邵總,我對您的感情,也就綠豆那樣的大小,您覺得這樣的程度,足夠讓我嫁給您麼?」
「你要我好好地跟你說話,跟你說實話,好啊,實話就是……」
「邵勵城,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你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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