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緋封炎 513凶名

    鋪子外,一道青色的身形畏畏縮縮地從人群中走出,朝錦繡坊的方向看了一眼,咬牙跑了,背影狼狽。一筆閣 www.yibige.com

    他得趕緊回去找老爺報信才行

    他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行為早就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一個東廠番子走到安千戶身旁,附耳在安千戶耳邊稟了兩句。

    安千戶似笑非笑,揮了揮手,輕聲道「由着他去。」

    他們東廠既然敢做,就不怕魏永信來找他們算賬,就怕他不來

    想着,安千戶嘴角扯出一個冷漠的笑,氣定神閒。

    昨兒他就聽聞魏家在衣錦街的鋪子要重新開張,就特意去見了督主稟報了一聲。

    督主只說了一句「這事就交給你了。」

    雖然僅僅是意味不明的七個字,但是安千戶就明白了督主的心意。

    哼,魏永信又如何

    在他們東廠眼裏什麼都不是

    這個柳什麼蓉的賤人還敢仗着魏永信打他們東廠的臉,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該讓他們好好地受受教訓。

    安千戶又往前走了一步,語氣陰冷地繼續道「說吧,你們這是過來道賀呢,還是過來打我們東廠的臉呢」

    話音落下的同時,又是「砰」的一聲,一隻青花折枝花紋六方瓶摔在地上,碎瓷片散了一地。

    而在場眾人的心臟也隨着那花瓶落地聲而震了一震,臉色發白,感覺自己都快得心疾了。

    他們怎麼會傻得抱着僥倖的心理來了呢得罪魏永信不要緊,這得罪了東廠

    不少人都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悔之晚矣。

    安千戶隨意地挑了把酸枝木太師椅坐下了,趾高氣昂地隨手指了某個冷汗涔涔的男子道「審給咱家一個個地審」

    他這一吩咐,一個尖嘴猴腮的東廠番子應了一聲,朝那男子走了過去,質問道「喂,你姓甚名誰,今天來這裏幹嘛了」

    沒想到東廠還真是打算一個個盤查過去的架勢,其他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就在這時,一個尖利得幾乎掀開屋頂的女音驀地響起「放肆你在這裏幹什麼」

    柳蓉刷地挑開帘子,從後頭快步走到了前面的大堂里,看着眼前這混亂的場面,氣得胸口一陣起伏。

    即便她是妾,可是誰不知道她是魏永信的心頭人,無論她走到哪裏,誰不對她恭恭敬敬。

    柳映霜跟在柳蓉身後也出來了,一看到安千戶,她的身子就是一顫,腦海中閃過上次她在衣錦街上被東廠押走的一幕幕

    「姑」柳映霜的嘴唇動了動,想叫住柳蓉,卻看到坐在太師椅上的安千戶循聲望了過來,登時啞然無聲。

    安千戶看着柳蓉,挑了挑眉頭。

    他身旁的一個三角眼的東廠番子立刻就俯身湊過去,殷勤地介紹道「千戶,這是魏統領的妾室柳氏。」

    安千戶挑了挑眉,做出一副原來是她的表情。

    他漫不經心地撫了撫衣袖,淡淡道「咱家聽說這柳氏是魏統領從牡丹樓里買回來的」

    柳蓉面色一沉,指甲幾乎掐進柔嫩的掌心裏。

    自從她跟了魏永信以後,魏永信對她如珍似寶,十幾年沒有變過。

    她當然知道京城不少貴夫人都在背後恥笑她的出身,可是這些人在她面前還不是要恭恭敬敬地叫她一聲魏夫人,已經有許多年沒人敢在她的面前提牡丹樓這三個字了。

    安千戶還在繼續說着「哎,看來這牡丹樓的老鴇不太會調教人,我們東廠辦事哪有一個婊子插嘴的份」

    「既然是牡丹樓沒有把人調教好,那就把人丟回去,讓老鴇好生調教了。」

    安千戶竟然想把魏永信的心尖人丟回青樓去這個認知令得屋子裏一片譁然。

    這要是旁人說這話,怕是會被當成狂妄之言,可是安千戶這麼說,卻無人敢質疑。

    東廠又有什麼不敢做的

    「你敢」

    柳蓉歇斯底里地尖聲叫了起來,色厲內荏。

    安千戶陰冷地一笑,立刻就用行動表明了他到底敢不敢。

    他擊掌兩下後,就有兩個東廠番子陰笑着朝她走去,一腳踹開她身旁的丫鬟婆子,一左一右地把她鉗制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

    「我要讓我家老爺把你們統統杖斃」

    「我家老爺是堂堂京衛統領」

    柳蓉掙扎着,嘶吼着,原本梳着精緻完美的牡丹髻全部散了下來,珠釵掉了一地,形容狼狽。

    「姑母,快放開我姑」柳映霜在一旁看着,試圖阻攔東廠,可是嘴裏的聲音卻蚊吟,只要一個東廠番子冷眼看來,柳映霜就嚇得身子如篩糠般抖了起來。

    「放開我」柳蓉還在不死心地掙扎着,安千戶覺得耳朵發疼,隨意地打了個響指。

    東廠番子知情識趣,連忙把柳蓉的嘴給堵上了,把人一捆,然後好似沙袋似的往馬背上一放。

    這才不到一盞茶功夫的時間,被制服的柳蓉就隨着馬蹄聲的遠去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得得得」

    外面遠去的馬蹄聲如一記記重錘般敲擊在眾人心頭,一眾賓客的心中浮現同一個念頭這大盛還真是沒有東廠不敢做的事,不敢得罪的人

    柳映霜退後了兩步,嘴巴動了好幾下,終究還是沒敢再出聲。

    她對自己說,她還要去找姑父,要是連她也被東廠的人抓走了,誰去通知姑父呢

    鋪子外,那些圍觀的百姓還在往裏頭探頭探腦地張望着,知道前情的人興致勃勃地跟着一頭霧水的其他人解釋着,一片嘈雜混亂。

    相比外面的喧譁,鋪子裏靜得出奇。

    安千戶從頭到尾都是笑眯眯的,手裏還端着下屬剛送上來的熱茶,淺啜了兩口。

    他慢慢地環視着在場那幾個來道賀的官員勛貴,聲音柔和至極「好了,輪到你們了,過來跟咱家說說,今天是來幹什麼的」

    眾人的臉色僵硬極了,鬱悶得差點沒嘔出一口老血來。

    在場這些人誰不知道東廠的凶名,哪裏敢跟東廠對着幹,也就是魏永信親自給他們下了帖子,他們想想不來也不好,真沒想到東廠竟然還會再來。

    可是這個原因也不好掛在嘴邊啊,一個個支支吾吾的。

    有人含糊地說不知道這鋪子被東廠砸過,有人說是看到新鋪子開張隨便進來看看

    安千戶顯然不太滿意,隨手把手裏的茶盅往旁邊的方几上重重地一放,發出咯噔的聲響。

    「咱家今天把話放這裏了,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都不許走了」他冷冷地說道。

    安千戶雖然只是五千戶,在場既有超的勛貴,也有二三四官員級遠比安千戶要高的,但是此時此刻,在安千戶面前誰也不敢放肆,冷汗幾乎浸濕了這背後的中衣。

    誰家裏沒點見不得人的陰私,這要是被拖到東廠的詔獄裏,不小心查出些不能見光的事,那倒霉的可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整個家族了。

    鋪子裏的眾人都是欲哭無淚,而鋪子外,有些便衣的官員混在圍觀的人群里,暗自慶幸着,幸好來得晚,陰錯陽差地躲過了一劫。

    外面的街道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喧譁。

    安千戶皺了皺眉,朝鋪子外望了一眼,一隻手在案几上隨意地拍了兩下,心想這外頭圍了這麼多人豈不是要擋了四姑娘的鋪子做生意

    想着,安千戶對着身旁的人招了招手,「趕緊把外面的人都趕趕,清清場,別妨礙了街上的鋪子做生意」

    三角眼的東廠番子往外看了看,立時反應了過來,連連應聲,心道還是安千戶機靈,難怪人家是千戶,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番子

    安千戶繼續審問在場的那些賓客「怎麼都不說話了要是各位想不出來,也沒關係,可以回東廠慢慢想。」

    這一刻,眾人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恨不得時光倒轉,回去抽自己一巴掌。

    與此同時,三角眼帶着幾個東廠番子已經出了鋪子,扯着嗓門對着外面喧鬧的圍觀者吆喝着

    「一個個都趕緊散了是想聚眾鬧事嗎」

    「該幹嘛就幹嘛去,別在這裏妨礙別人做生意」

    「」

    東廠威名赫赫,足以嚇尿一個不聽話的頑童,那些普通的布衣百姓哪裏敢對上東廠,避之唯恐不及地四散而去。

    沒一會兒,街上就空曠不不少。

    而某些晚到的官員也聰明了,立馬就調頭去了端木家的染芳齋,心道他們今天是來衣錦街買東西,可不是來給魏家的鋪子賀喜的。

    沒錯,就是這樣。

    不想,兩個官員才走到了染芳齋的鋪子口,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從鋪子裏往外走,與他們迎面對上。

    對方五十來歲,着一件太師青直裰,形貌儒雅斯文,頭髮間夾雜的銀絲非但不顯老態,反而襯得他自帶一股威儀,精神矍鑠,笑容溫和。

    兩個官員的腳步正好停在了鋪子外的台階上,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老者傻眼了。

    這這不是首輔端木憲嗎

    「端木大人」

    其中一個着鐵鏽色直裰的官員脫口而出地喊道,掩不住形容間的驚色。

    自打端木憲請了長假後,就沒再露過面,饒是朝堂上魏永信一黨彈劾得再厲害,端木憲也沒有一點動靜,像是心灰意冷,又像是清者自清。

    誰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上端木憲。

    兩個官員下意識地面面相看,再一想,又覺得似乎理所當然。


    這染芳齋可是端木家的鋪子,端木首輔出現在自家鋪子又有什麼好意外的。

    這邊的動靜也吸引了三角眼等幾個東廠番子,便朝染芳齋的方向望了望,一看是端木憲,連忙返回錦繡坊去稟報安千戶。

    端木憲看着與他迎頭碰上的兩個官員,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雲淡風輕地頷首致意「馬大人,鍾大人。」

    端木憲早就在染芳齋了,比安千戶一行人到得還要早。

    他這幾天雖然閉門不出,但是消息還是靈通得很,前天就得知了魏家又要開鋪子的事,還請了不少人在開業那天來鋪子壯聲勢。

    照理說,魏家開不開鋪子也輪不上端木憲管,問題是上次魏永信那什麼侄女竟然敢帶人想砸染芳齋,那天要不是東廠趕到,端木憲真怕端木紜會被衝撞了。

    今天,端木憲就特意一早過來了,本來想着要是魏家敢鬧事,自然有自己來撐場面,卻沒想到屁股沒坐熱,他就看到安千戶來了,還演了這麼一出大戲。

    想着,端木憲就心裏頗有幾分快意,朝斜對面滿目狼藉的錦繡坊望了一眼。

    他這一看,錦繡坊里也有幾人看到了他,扯着嗓門喊了起來「端木大人端木大人」

    喊聲一聲比一聲響亮,連帶周圍其他鋪子裏的掌柜夥計還有客人也探出頭來張望,想看看首輔大人是何等的風采。

    端木憲的眼角抽了抽,他雖然懶得理會這些不識相的人,卻打算過去跟安千戶打聲招呼,畢竟東廠一次又一次地護着自家孫女,這份情總得記下。

    端木憲心中立刻有了決定,就朝斜對面的錦繡坊走了過去。

    見狀,困在其中的那幾個官員更激動了,彷如看到救星般看着端木憲,就指望他能幫着跟東廠說幾句好話了。

    端木憲走到安千戶跟前,笑吟吟地朝對方拱了拱手,「安千戶。」

    坐在太師椅上的安千戶甚至沒站起身來,隨意地朝端木憲也拱了拱手,神情淡淡,「端木大人。」

    三角眼心裏有些不解,暗道這不是四姑娘的祖父嗎怎麼千戶卻是冷冷淡淡的哎,千戶果然是千戶,心思不是自己能看懂的

    那幾個官員見端木憲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心裏急了,七嘴八舌地哀求道

    「端木大人,我們真的沒有跟東廠作對的意思,只是收了魏統領下的帖子而已。」

    「是啊。端木大人,我們也就是來鋪子道聲喜。」

    「勞煩大人給我們說句公允話啊。」

    這些官員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

    公允話端木憲心裏不以為然。

    如今,滿朝文武誰人不知魏永信在朝堂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彈劾自己,這些人既然給魏永信撐面子,那與他們端木家便不是一路人。

    再說了,東廠是在給自家孫女撐腰,自己又不是不識好歹的二愣子,要是給他們求情了,豈不是打東廠的臉嗎

    自己可不能讓岑督主覺得自家孫女不識相。

    端木憲在一個掃眼間就打定了主意,儒雅的臉龐上始終不露聲色,打哈哈道「東廠辦差,必是事出有因,本官也不便置喙。東廠向來不會冤枉人,各位交代清楚,自然就可以走了。」

    「」幾個官員當然聽出了端木憲在裝糊塗,可那又怎麼樣呢誰敢指着首輔的鼻子說他裝瘋賣傻

    端木憲便是現在在休假,那也是堂堂首輔,還沒到人走茶涼的時候呢

    屋子裏氣氛更詭異了,似乎連呼吸聲都停止了。

    端木憲正打算告辭,就聽街外傳來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還有人粗聲吆喝着「讓開讓開怕死的全部都讓道」

    馬蹄聲漸近,很快就看到四五匹馬停在了鋪子外,馬匹們因為極速狂奔而噴着粗粗的白氣,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英武男子,利落地翻身下了馬,其他隨行的親兵也都紛紛下了馬。

    在場的官員們都認得來人,面色微微一變,心裏仿佛壓了一塊巨石似的。

    連魏永信都趕來了,這次怕是要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

    魏永信是聽到鋪子的夥計回府稟報後匆匆趕來的。

    這一路,他生怕柳蓉被東廠的人衝撞了,一刻不停地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連什麼儀表風度全都顧不上了。

    此刻,他呼吸急促,身上的寶藍色錦袍也有些凌亂,幾縷碎發飄散在眼角,額角青筋暴起,就像是一頭髮怒的犀牛般,氣勢洶洶。

    看着自家的鋪子被東廠砸得稀巴爛,侄女柳映霜嚇得縮在牆角,靠婆子攙扶着才勉強站住了,其他自己請來的官員勛貴全都哭喪着臉對着安千戶賠着笑臉,

    魏永信只覺得心口的一簇火苗被「呲」地點燃了,野火瘋狂地蔓延擴張

    「姑父」

    柳映霜一看到了魏永信,就像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似的精神一震,朝他飛奔了過來。

    「姑父,」柳映霜緊緊地抓着魏永信的右臂,情緒激動,一雙發紅的眸子裏浮現一層淡淡的薄霧,「您快救救姑母,姑母被人抓去抓去牡丹樓了」

    柳映霜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她當然知道牡丹樓是什麼地方,臉上又羞又憤。

    這句話仿佛又往魏永信的心頭澆了一桶熱油似的。

    他氣得兩眼通紅,大步流星地朝安千戶的方向走了幾步,怒視着他質問道「你區區一個五千戶,敢對本統領的夫人下手你是不要命了嗎」

    安千戶還是沒起身,陰陽怪氣地說道「夫人魏統領,咱家怎麼聽說貴夫人已經仙逝了呢」

    被安千戶這麼一說,在場的眾人都露出十分複雜的神情,唯恐魏永信惱羞成怒,一個個都避開了視線。

    誰人不知道先頭那位魏夫人怕是被那個柳蓉活活折磨死的,其實無論是魏夫人生前死後,柳蓉都是魏家的女主人,也就是少了那個名分而已。

    以柳蓉的出身,魏永信可以寵,可以慣,可以愛,卻不能讓她成為正室。

    魏永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也顧不上跟安千戶耍嘴皮子了,吩咐一旁的親兵道「快,趕緊去牡丹樓把蓉夫人接回來」

    安千戶嘆了口氣,似乎很是失望,「魏統領真是不識好人心,東廠可是好生替魏統領調教妾室」

    他抬手做了個手勢,「我們東廠辦事可不是誰都能妨礙的,來人,去牡丹樓攔着」

    說話間,里里外外的十幾個東廠番子都圍了過來,臉上皆是皮笑肉不笑的。

    想把人從牡丹樓接走那也得看他們東廠樂不樂意。

    在場其他人的神色有些微妙,屏氣斂聲。

    柳映霜更怕了,晃了晃魏永信的胳膊,抽泣道「姑父,您一定要救救姑母啊」

    魏永信臉色更難看了,他後悔自己來得急,沒帶幾個人來。

    否則,就乾脆把安千戶這些人全都拿下,看誰還能攔着自己去救人

    發展到這個地步,魏永信也知道便是他現在再去叫人,安千戶也可以調動更多的東廠廠衛以及錦衣衛的人。

    而他身為京衛大營的統領稍微調集幾十個人馬是不成問題,可要是把聲勢鬧得太大了,傳到皇帝耳中,怕是會以為自己有異心。

    魏永信咬了咬後槽牙,安撫地拍了怕柳映霜的手道「映霜,你放心。我這就進宮找皇上說個分曉」

    東廠簡直是欺人太甚了,連他的女人也敢動

    魏永信來得急,也走得急,只帶走了柳映霜,其他來道賀的那些官員連求情的話都沒出口,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魏永信走了。

    可想而知,東廠連魏都永信沒放在眼裏,他們這些人這次肯定不死也要剝層皮了。

    眾人原本就不上不下的心瞬間直墜急下,心裏拔涼拔涼的。

    魏永信讓人把柳映霜送回魏府,自己則匆匆地趕往皇宮當他抵達御房外時,也不過才未時過半,灼灼的驕陽高懸在藍天之中。

    然而,魏永信一腔義憤而來,都沒機會進御房,就被一個小內侍攔了下來,「魏統領,皇上正忙着。」

    小內侍笑得很是客氣,卻連進去稟一聲也不願意。

    魏永信的臉色一沉,也沒與這個內侍多說,甩袖離去,不過他沒有出宮,而是去找了文永聚。

    小內侍攔得住魏永信,卻攔不住文永聚,一炷香後,文永聚就笑吟吟地出現在了御房中。

    「皇上,」文永聚恭恭敬敬地給皇帝行了禮,「魏統領有事求見」

    然而,他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另一個尖細的聲音恰如其分地打斷了他「文公公,皇上正為了北境心事重重,好些天沒休息好了,你怎麼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還來打擾皇上呢」

    一個中年內侍走了過來,在皇帝的御案旁停下,不以為然地看着文永聚。

    文永聚的眉頭微皺,他當然認識這個中年內侍,此人是御房裏的大太監,名叫袁直。

    袁直與他一向不對付,平日裏也沒少跟他作對。

    文永聚心中惱恨,連忙爭辯道「袁公公,你還不知道來龍去脈,怎麼就知道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皇帝正在看,見兩人爭執,不悅地蹙了蹙眉,只覺得他想清靜一會兒都得不到安寧。

    皇帝放下手裏的冊,隨口問了一聲「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一個兩個都咋咋呼呼的

    袁直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輕描淡寫地說道「皇上,咱家方才聽說了,東廠辦事,魏統領的妾室跑去搗亂,讓東廠給訓斥了,魏統領是來給他那妾室求情的。」

    袁直這番話可謂避重就輕,氣得文永聚雙目瞠得老大。

    他算是明白了,原來袁直這老東西是被岑隱給收買了,難怪一直跟自己作對

    「啪」

    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氣得脖頸中根根青筋隱現。

    他一聽就知道袁直口中說的妾室是柳蓉。

    「這個魏永信,為了個女人真是越來越沒分寸了」皇帝咬牙怒道,臉色鐵青,「朕幫他收拾了多少爛攤子,他倒好,就知道一味縱着那個女人。」

    「」文永聚一聽皇帝的語氣,就知道皇帝對於柳蓉的不滿由來已久。

    他想說事情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想斥袁直蒙蔽聖聽,可是偏偏袁直方才這幾句話中大部分都是假的卻有一句是真的,魏永信進宮來求見皇帝確實是為了柳蓉。

    文永聚的嘴巴張張合合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死心地說道「皇上,不如請魏統領進來說個究竟」至於魏永信能否說服皇帝,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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