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今年才十八歲,從生下來皇帝就活着,他沒經歷過皇帝駕崩,也從來沒想過皇帝會死。一筆閣 www.yibige.com
皇帝應該是長生不老的吧。
陳二看着飄落在地上的紙,紙上寫着字,他不認識字,但他有靈活的腦瓜「會不會是假消息去往京城那邊的路都被安康山叛軍把持,萬一他們為了擾亂民心,故意騙人。」
項南看這個跟自己同齡的小伙子,短短時間內經歷了喪兄老母不知所蹤家破人亡,但還有小孩子般的期許。
「這是留城送來的消息。」他說道。
留城是他們先前救助過的地方,位置便利聯通南北,他們在那裏留守一批人馬。
既然是自己人送來的消息,就是真的了,陳二神情茫然,他從延縣跟着項南離開,心裏只有一個方向去京城,現在皇帝死了,不需要去京城了,他的前路往哪裏走
項南已經收回神,看着在地上飄動的信眼裏還是一絲茫然,他從安康山的營地殺出來,從陡峭的峽谷里爬出來,不管繞多遠,多少圍追堵截,他的方向始終向着京城,京城突然不再是方向,他該去哪裏
腳步雜亂有幾個白袍兵走進來,看到院子裏一個坐着一個站着沉默呆呆的兩人有些不解。
「都將,村民都收拾好了。」他們說道,「我們可以出發了。」
項南抬起頭「去哪裏」
幾個人瞪眼「望郡啊,不是已經說好了那邊有兵馬,有結實的城牆,會接收這些村民。」
項南揉了揉膝頭,是了,他看向院門外,有村民走來走去,聽到騾子車腳步聲,夾雜着雞鳴狗吠
他們的目標是越過安康山叛軍的阻攔去往京城,很多時候都疾行尋找各種小路,很少經過城鎮,而且因為人少,經過城鎮看到肆虐的叛軍,也無可奈何,只能撿着叛軍落單的時候進行反擊救助,積少成多,漸漸的跟隨的人馬越來越多。
現在已經有一千多人,能夠放心的行駛在大路上,也能護送求助的百姓到最近的庇護之地。
路過這邊村落時,擊退了一群不知道山賊還是叛軍的游兵散將,村民們請求送他們去望郡。
望郡是這個地方最大的城池,郡守領兵戒備安康山叛軍收留難民,他們也可以借路經過。
這邊也越來越危險了,早點離開進城能安全一些。
遠方的前路不知道怎麼走,眼前的前路很清楚,項南站起來「出發。」
花紅柳綠的大地上,高大城池前奔馳的白袍兵馬格外的顯眼。
人馬停在城門前盤旋叫門,城門卻緊閉不開。
「某宣武道項南。」項南揚聲看城牆上,「有急報要進京,借路。」
城牆上有將官探頭審視。
「我們離宣武道太遠了,不知道誰是誰。」他不客氣的說道。
「我們都將是太原府項氏。」陳二生氣的喊道,雖然他也不太清楚項氏是什麼,但太原府是個很大的地方,那個地方以姓氏相稱的必然是大人物。
望郡還是太小了又偏僻,城牆上將官孤陋寡聞,撇嘴「太原府更遠。」
項南默然,調轉馬頭指了指身後跟隨蹣跚來的一群村民「這些是附近的百姓,你們收留吧。」
不再提進城的事,號令大家離開。
城牆上將官依舊不為所動,安康山叛軍最慣用百姓威脅欺騙奪城,這群自稱兵馬的傢伙又穿的戴孝似的奇奇怪怪
善心不是為善,很可能會害死一城的人,尤其是現在這麼危險的時候。
「大人,這個項南的名字好像聽過。」一個副將忽道,想啊想,恍然,「劍南道」
聽到劍南道這三個字,將官也猛地想到了,抓住城牆探身望那位白袍小將「項南是那個劍南道李奉安李大都督女婿的項南」
項南勒緊韁繩沒有回頭似乎沒聽到拍馬要走,城門卻打開了。
「項都將,項都將。」那將官沒等回答帶着一眾官兵衝出來,「原來是你啊,久仰久仰。」
陳二伸手撓了撓頭,他是個鄉下人,知道的地方不多,但
「劍南道比宣武道和太原府更遠吧」他不解,「怎麼這個就知道是誰了」
村民們進了城,項南等人也被邀請進城,項南雖然沒有拍馬離開,但還是拒絕進城。
「我們有要務在身,不便停留,請大人給我們一些乾糧兵器就可以了。」項南說道。
望郡將官認為他這是生氣,拉着他的胳膊嘆氣「項都將,不是我等小心,實在是危險的很,就在適才,駝嶺那邊來范陽兵,足足有兩千多人。」
他伸手指着一個方向,明媚的日光下可見那邊有山嶺,隱隱如駝峰起伏。
兩千多人,那這是一個正規軍了,不是先前的游兵散將,項南將長槍一揮「去迎戰。」
將官嚇了一跳,他說的話不是迎戰的意思吧
「項都將,那可是范陽兵。」他再次說道。
「范陽兵正是叛軍,打的就是他們。」項南道。
這年輕人看起來鍾靈俊秀,怎麼說話驢唇不對馬嘴將官按着他的胳膊「他們有兩千多人。」又主動表明,「我們望郡需要兵馬守城,不能輕易動用。」
項南笑了笑「不需要,我們這些人就夠了。」
將官掃過城門前的清一色白袍輕甲兵,只有一千人吧,怎麼就夠了
「你說他們剛出現在這裏,先前這裏並沒有這麼多范陽兵,必然是遠道而來。」項南給他解釋,也是給兵士們解釋,「他們隊伍還沒休整,疲憊不堪,我們這時候攻擊就是出其不意。」
項南撫了撫背上的弓弩,掙開了將官的手。
「等他們休整一晚,那才是真正的危險,就算你我的兵馬一起也不一定能勝過。」
說罷不再多言,持長槍在身側,催馬向駝嶺。
「殺敵」
他一馬當先,陳二緊隨其後,其他的白袍兵也毫不猶豫,紛紛持槍揮刀催馬。
「殺敵」
伴着高喝,塵煙滾滾而去,待將官回過神,城門前的白袍兵馬已經不見了。
如果不是回頭看到拖家帶口拉着雞籠牽着狗的新來的難民,將官還以為自己做夢呢。
「劍南道李都督的女婿,果然非常人。」他再看向白袍兵馬遠去的方向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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