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南低頭看身上的白袍。一筆閣 www.yibige.com
白袍其實原本是裏衣,他被壓在同伴們的屍體下,兵服也被火燒着,他脫下兵服狼狽的逃生。
他不停的奔逃,不知道所過之處是不是叛軍不能停留,沒有想過換衣服,再然後不想換了。
裏衣上濺滿了血,同伴的血,他自己的血,叛軍的血,時刻的提醒着他經歷了什麼。
這是狼狽,是恥辱,是悲涼。
現在他穿的當然不是裏衣了,而是質地優良的白袍,最初跟隨他的小兵們也跟他一樣,懷着親人和同伴們的血仇,所以也穿着白袍,漸漸的人越來越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白袍就一直穿下來了,大家形成了慣例。
現在的白袍成了一面旗幟,民眾看到了歡喜,城池的官員們看到了安心,兵馬看到了羨慕,叛軍看到了畏懼
項南看這兩個白袍兵,不問也知道他們說的什麼意思,滑州境內很多兵馬都偷偷的穿白袍。
「只要敢殺敵,無須在意穿什麼。」他說道。
見他並不責怪他們假充白袍兵,幾人很高興。
「你們說附近又有范陽兵」項南問。
兩人這才想起來意,爭先恐後的將事情的經過講述,項南也有些驚訝。
「他們去的方向是泗水。」他跟身邊的兵將說道。
兵將是當地出身,對這裏很熟悉點頭,又分析道「這裏已經有些日子沒有看到范陽兵了,這十幾人出現,看到白袍就跑,很明顯是曾經在這裏的叛軍。」
他們為什麼回來了
「逃亡都是回本營。」另一個將官道,「肯定不止他們這些人。」
項南看向泗水的方向「去查探。」
站在一旁的陳二立刻應聲是,親自帶着斥候們疾馳而去,暮色降臨的時候帶回來令大家震驚的消息。
泗水附近駐紮了近萬數的范陽兵馬。
親自給坐在簡陋堡寨中的項南端上精心熬製的肉湯的堡長,臉都綠了,肉湯碗差點摔在地上。
滑州或許不會完了,他這個堡寨肯定是保住不了,萬數兵馬一起襲來啊
窄小屋子裏站着的都是白袍軍的將官,他們神情或者驚訝或者凝重,並沒有畏懼。
「他們是剛安營嗎」項南平靜的繼續問細節,自己接過堡長還攥在手裏的湯碗。
陳二想了想,搖頭「不是,我查看馬糞可以得知,至少已經五日。」
「這可不像范陽兵的做派,安營紮寨歇息一兩日足矣,五天了大軍還不進入滑州境內,可見」項南將肉湯喝了口,「他們的目的不是滑州。」
不是滑州,這麼多兵馬聚集是為了什麼將官們對視低聲議論。
項南將肉湯幾口喝完放下「我親自去看看。」
夜色里的營地並沒有沉寂,不時的有兵馬進出。
「白天的時候,兵馬就一直這樣奔馳。」陳二低聲說道對匍匐在地上的項南指點,「他們出去後就有兵馬回來,看起來是在換崗。」
但這附近有什麼防備的地方
「他們在守着泗水。」項南道,「他們的目標果然不是滑州。」
但為什麼守着泗水,過了泗水是哪裏沂州昭王項南醍醐灌頂。
留下斥候盯着這邊大營,項南回到了堡寨中。
「都將,你的意思是說,安康山要殺昭王。」聽了項南分析,將官們說道,「這些兵馬是要去沂州的」
「皇帝駕崩了,陛下還有三子,太子在京城,昭王在沂州,魯王在麟州。」項南道,「安康山肯定要斬草除根,這些兵馬要麼是要去沂州,要麼是攻打沂州兵馬的後援。」
將官們神情凝重「都將,我們要怎麼做」
項南輕輕撫了撫白袍「我白袍兵就地殺賊,賊既然來了,當然就地殺掉。」
敵襲的警示傳來時,孫哲並不在意。
大營外三層兵馬戒嚴泗水,就是為了迎接敵襲。
「半夜來偷襲的宵小。」他高臥閉目裹被不屑道。
但很快信報說第一層兵馬被擊退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來者的描述。
「大人,約有有七千多人,皆身穿白袍。」有將官疾步進來道,「應該就是他們說的白袍兵。」
孫哲翻身坐起來「人數不少啊,膽子也不小,竟然敢來偷襲我的大營,怪不得能把把那些傢伙嚇的望之而逃。」
嘴上說的厲害,但並沒有什麼害怕,只有幾分興趣。
「我瞧瞧這些披麻戴孝的都是什麼玩意。」
孫哲在一眾兵將的擁簇下穿着睡袍直接走出了營地,站在高高的車駕上能看到前方廝殺的軍陣,跌落的火把,燃燒的軍旗枯草,在夜色里撕開一片,一片中白袍反襯着火光,恍若剛燒出的白瓷一般耀眼。
「是很古怪好笑的打扮。」孫哲捧腹哈哈笑,但看着看着他臉上的笑散去。
衝過第一層兵馬,先鋒的騎兵們已經散去,刺目的白袍是一個內空外方的軍陣,腳步聲陣陣,地面震動,不斷的衝擊着自己這邊的軍陣。
兵器的寒光血肉的飛濺。
自從走出范陽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兇悍的大夏兵馬,孫哲麵皮跳了跳,怪不得田呈讓兵馬撤出滑州,真要在這裏要折損元氣,就沒有辦法去搶沂州的大功了。
不過
「不用理會他們,他們再兇悍,人數少。」孫哲道,「待拼不過自己就會退。」
他可不是只孔武有力,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防守,萬數兵馬不需要主動出擊,而是等這些飛蛾自投羅。
眾將官應聲是,孫哲打個哈欠準備轉身回去繼續睡覺,但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眼角閃過一道白光,那是一個白袍手握長槍躍馬入陣,四周五個范陽兵瞬時被長槍挑起,然後又重重的落地,地上燃燒的火把砸的四濺,如同煙花綻放在那白馬白袍四周。
他是夜色天地間最明亮的所在。
孫哲看到了他的臉,孫哲的眼如星星般亮了,他發出一聲嚎叫。
「項南是項南項南」他喊道,人就要從高架車上跳下去。
還好四周的兵將及時的拉住,不解的喊大人。
孫哲不與他們解釋,只看着那邊在軍陣中廝殺的白袍小將,大喊「取我披掛兵器來,我要親手斬了他」
這太突然了,先前的穩重淡然呢眾將紛紛勸「大人,不能以身涉險啊。」
孫哲絲毫不聽,親兵們取來了披掛,孫哲跨上馬「殺了他,我要殺了他。」舉着刀號令,「今晚不許放走他絕不放他走」
他舉着刀縱馬衝去,親兵們紛紛跟上護衛。
眾將們也只能跟隨,又因為孫哲那句不許放走這些白袍兵,而開始調兵。
整個大營包括遠處的兵馬都開始涌動,大地上震動一片。
「范陽兵的大營被人突襲」
裹着衣袍靠着樹歇息的李明樓立刻醒來,看着被帶到面前的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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