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元八年九月二十五,皇帝回京途經河南道宋州,遭遇叛軍奸細刺客潛入,宰相崔征、三皇子奮勇救駕身死,皇帝亦重傷不治。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萬幸楚國夫人以身相護皇后五皇子倖免於難。
皇帝臨終前,指五皇子為新帝,封楚國夫人第一侯,攝政監國。
詔下發三日後,大殿裏的哭喪聲猶自未絕,宋州里外兵馬奔馳,大街上茶樓酒肆店鋪門窗禁閉,沒有任何閒雜人走動。
一輛馬車緩緩從城門駛入,前後兵將簇擁圍護。
看到這倆車,行宮外幾乎密不透風駐守的兵馬立刻分開一條路,兩邊肅立,不查不問。
馬車停在門前,包包一手撐開傘,一手扶裹着黑披風的李明樓下車。
李明樓穿過宮門長驅直入,行宮裏也到處都是兵將,原先的禁軍都不見了他們在守護皇帝的時候死戰而亡。
屍首就擺在正堂前的空地上,除了他們,還有死難的一些太監宮女,另一邊則是被誅殺的叛軍刺客。
皇帝準備的很充分,假扮刺客的人手都是找的生面孔,叛軍的旗幟標記也都齊備
冒充的是安德忠的兵馬,太原府被擊破後,史朝向北逃去,安德忠則靠近這邊,順理成章理所當然
故事編的細節周到,省了他們費心,當天晚上就能召文武大臣們進宮來看現場。
李明樓目不斜視越過堂前的屍首。
屋宅里哭聲震天。
衣衫不整的官員們跪了一地,大多數都是半夜趕來的,三天了也顧不上整理儀容,因為悲傷過度或者不吃不喝不斷有人暈倒。
太監們拎着湯水穿梭其間,勸說大臣們進食,將暈倒的官員抬到隔壁房間太醫們救治,忙忙碌碌來往不停。
三口棺材擺在正中,倉促收着皇帝三皇子和崔征的屍首。
皇后抱着六歲的五皇子,帶着后妃公主們跪在另一邊痛哭。
「夫人來了。」站在門口的太監道。
他的聲音並沒有很大,但室內的哭聲頓消,所有的視線看過來。
李明樓摘下兜帽走進來,包包收起黑傘緊隨身旁,這是元吉給他的吩咐,寸步不離。
現在她帶着隨從哪裏都能去,也沒有人能質問她失禮不敬。
「楚國夫人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但官員可以憤怒質問其他事。
李明樓沒有理會他,走到皇后身前施禮「娘娘,宋州外百里沒有叛軍動向了,請娘娘安心。」
皇后含淚對她點頭「夫人辛苦了。」
她高聲喊身邊的太監。
「快給夫人看座,夫人身上還有傷呢。」
太監們忙拿來蒲團,李明樓坐下來,未了端來一碗參湯,李明樓接過,四周的視線跟隨她的一舉一動,看到她滑下的衣袖露出裹着布的手腕
真的有傷啊。
傷也能是假的。
大殿裏哭的沉默的發呆的官員們眼神互相交流。
這件事太突然,太不可思議,他們有太多話要問,但他們來了卻沒有見到楚國夫人,只有皇后抱着五皇子拿着詔。
詔是皇帝口述,大太監胡平的親信阿余是不是親信他們也不知道,太監而已寫,上面皇帝的印玉璽齊全。
再可問的就是皇帝新調來的護衛小齊將軍。
而那個被宴請的活下來的還被封侯攝政的女人卻不見了。
「夫人去追擊叛軍了。」
皇后和小齊將軍給出答案。
一群人只能憋着等着,等到現在,力氣都耗盡了。
「夫人這到底怎麼回事」
官員們深吸一口氣站在三口棺材前發出質問。
李明樓道「就是娘娘說的那樣。」
一句皇后娘娘還敷衍不了朝臣們。
「宮裏怎麼會有叛軍來」一個官員喝問,「怎麼偏偏你進宮夜宴的時候發生了刺殺」
而且只有你活下來的。
李明樓迎着他們的視線「在我來之前不就有叛軍了嗎」
皇帝要殺人還是很認真的,前戲都安排好了。
這話問的官員們一噎。
「要問也不該問我。」李明樓道,「該問河南道和李都督是怎麼守的陛下」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將官員們嚇了一跳,后妃公主們都停下抽泣寂然無聲,室內一片死靜。
死靜讓一些官員們也清醒過來,不能讓她這樣問她也許正好藉機除掉李明玉,如今能與武鴉兒夫婦抗衡的最大兵馬就是劍南道
「要問罪也該先問你」
「那叛軍是從河東道來的,你是怎麼守的河東」
「該不會又是你故意放過來的吧」
這話就誅心了
李明樓道「你有證據嗎」
她看諸官員。
「還是你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們想怎樣陛下屍骨未寒,你們就要謀反嗎」
這是胡亂要扣罪名給他們了官員們頓時譁然。
死靜的室內變得嘈雜,有哭聲喊聲,有老臣暈倒
「都住口」皇后大喊,抓過湯碗砸在地上。
室內安靜下來。
「你們想幹什麼」皇后抱着五皇子淚流滿面,「是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嗎」
她走到棺槨前。
「陛下,相爺,三皇子都被叛軍害死了,大夏岌岌可危,你們現在不說扶穩基業,反而要內亂」
「不用叛軍來,你們先殺死我們母子吧」
五皇子半夜從生母后妃那裏被叫醒抱走,就一直迷迷糊糊沒清醒,此時看到皇后大哭大喊,嚇得也跟着哭起來。
殿內跪倒一片,哭聲一片「臣等有罪」
有官員跪行向前流淚道「娘娘,臣等正是為了大夏基業啊,陛下之死,不查清楚,天下難安啊」
皇后哭道「那也要先安才能查啊安都不安,誰查怎麼查那叛軍還在外邊虎視眈眈啊」
這不是太平盛世,這是亂世,官員們冷靜下來了,外邊叛軍未平,內里楚國夫人兵馬凶凶問罪這世道問罪是要靠刀的沒刀,怎麼問誰問誰
諸人看着坐在蒲團上的楚國夫人,一身黑袍,襯得臉白的不似人,她的身邊跟着一個護衛,把傘握的像把刀。
她手裏還有數萬人馬,她的丈夫也有數萬兵馬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后道,「請先讓五皇子登基吧」
國一日不可無君,否則沒有正統,名不正言不順,必將更亂
官員們明白了皇后的苦心,施禮叩頭。
但是,五皇子登基沒有異議,楚國夫人封侯
「女子怎能封侯」
「女子怎能攝政」
「第一侯是怎麼個稱呼敢稱第一」
室內再次響起嘈雜,這是曠古至今前所未有之事
「非也」但也有官員站出來贊同,「這第一侯也是陛下的睿智」
「沒錯」
「陛下敢封女子為侯,是曠古至今第一人」
看着這七八人,官員們有些驚訝,這也太快了吧他們什麼時候跟楚國夫人聯繫上了還是畏懼其權勢臨陣倒戈
「不要爭論了」皇后一槌定音,「這是陛下的決定,你們要問,去問陛下哀家不懂這些,哀家只知道遵從陛下遺命」
那還怎麼問官員們安靜一刻。
皇后快刀斬亂麻直接問李明樓「夫人,當前之事,要如何做」
李明樓道「讓五皇子登基,立刻回京,然後昭告天下。」
皇后點頭應是,哽咽看身後的棺槨「陛下一直等着回京呢。」
官員們再次響起嗚咽聲。
「還有,請娘娘先選一位宰相。」李明樓又道。
嗚咽聲頓時停下。
「陛下讓我攝政,但我只會打仗領兵。」李明樓道,「朝政之事,還是由懂的人來做。」
皇后哦了聲,環視室內。
這可要他們來自己選了,官員們坐直身子,皇后哪裏懂這個,她連他們誰是誰都分不清
皇后道「戶部尚朱大人。」
諸官一愣,然後就看到一個官員蹭的站起來。
「娘娘」他高聲道,「臣在」
皇后道「相爺生前對你多有讚譽,如今相爺不在了,就由你代他之職。」
朱尚施禮哽咽「臣遵旨」
李明樓道「娘娘,既然有了宰相,就由宰相與娘娘商議朝事,臣去與李都督商議回京之事。」
皇后點頭,李明樓轉身走出去了,身後的嘈雜才起。
怎麼就遵旨,怎麼就定了宰相了官員們驚呆了,這個朱尚什麼時候搭上皇后了
大家都是幾十年朝堂,才不信皇后真是隨手一指,更不信崔征誇讚這姓朱的,崔征誇讚誰他們怎麼不知道
大家明明都在這裏哭殿呢
怎麼回事
這不行
他們這麼多人,哪裏輪到這個姓朱的
這邊熱鬧,旁邊屋子裏則安靜了很多,暈倒的或者假裝暈倒的官員來這裏喝了參湯,趁機睡覺歇息。
看着一個官員閉上眼打呼嚕,旁邊的人站直了身子,伸個懶腰。
「姜先生」一個太醫看到了,在一旁招手低聲喚,「你也快歇歇吧。」
姜亮回頭「沒事,沒事,我也順手幫個忙,夫人不在,我們帶的人手太少了,真是慚愧。」
太醫們感嘆「多虧了你送來這麼多參啊,要不然我們哪裏能救護這麼多人。」
姜亮笑了笑「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而且也不白勞,喝了他參湯的官員,多多少少都給點錢,買宰相那位更是大手筆換成參,湯夠喝一年
劉范還說麟州窮,這麟州來的官員,比京城的那些人有錢多了果然朝廷大員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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