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急診科里,一片緊張與忙碌,醫生、護士,家屬,傷者往來不斷。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葉臻喘着氣衝進來,不斷地與人撞到肩膀與手臂,她渾然不覺,一個一個急診室地去找,保鏢跟在她身後同被她撞到的人說抱歉,一邊護着她前行。
「陸懷遠,陸懷遠」她一邊找一邊念着他的名字。
只是,最近一間急診室的門帘也被她掀開,還是沒找到她要找的人。
「沒有怎麼會沒有」她整個人忽然癱倒在地,眼睛像壞掉的水龍頭,一顆顆碩大的淚珠不斷地往下掉。
醫院走道的燈明晃晃地將她哀傷又絕望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小姐,你怎麼樣」
「這裏正在處理傷口,麻煩在外面等一下。」
醫生與護士同時出聲道。
「抱歉。」保鏢在她身邊蹲了下來,「葉小姐,陸生沒事,他正在二樓做i」
聞言,原本攤坐在地上的葉臻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猛地從地板上竄起來就跑。
「葉小姐,反相向了,電梯在這邊。」保鏢在身後提醒她。
電梯還停在18樓,葉臻想也不想便朝樓梯方向而去。
一路跑了七八公里的路,又百米衝刺般上樓梯,到i檢查室門前時,她已經沒力氣站穩,一手扶着牆壁,一手按着劇烈跳動的心臟位置,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檢查室的門推開,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時,她又像是滿血復活一般,不管不顧地朝他沖了過去,想撲到他懷中。
只是在離他只有兩步時,她卻像急剎車一樣停下來。
「手臂怎麼了」
「一點皮外傷而已,沒事的。」
「只是皮外傷嗎還有沒有哪裏傷到了」
她焦急得將他整個人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確定只有右手及額頭外傷之後,其它並無大礙時,一顆懸着的心終於鬆了下來,小心地將臉貼到他胸口,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又開始泛濫。
她沒哭出聲,身子卻依然顫個不停,淚水卻很快地將他胸前的襯衫給浸濕了。
陸懷遠用沒受傷的左手輕拍着她的背
「我真的沒事。剛才做了i也沒問題。別哭了,嗯」
就是怕她擔心,所以他出意外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她,而是打算檢查沒事後再說。
沒想到,她還是這麼快就知道了。
「我好怕,真的好怕」
她終於在他懷中痛哭出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出意外的人是他,可劫後餘生的人卻是她。
她才21歲,可卻已經經歷過許多次生離死別,爺爺,嫲嫲,還有媽媽
同媽媽發生的那次車禍,是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痛。
那種穿透骨子的痛,她再也不要想經歷一次。
她一路跑過來,心裏不知有多害怕,就怕他真的會出事
當在急診室里找不到他人時,她整個人都崩潰,肉體與靈魂一起,似乎全都散了。
一直到,保鏢說他沒事,正在二樓檢查;
一直到,看到他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
一直到,她抱着他,感受到他的體溫與氣息,她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別怕別怕,我好好地在這裏呢臻臻,乖,不哭了不哭了。」
陸懷遠將她的頭按在懷中,為她的焦急,為她的情緒失控,為她的眼淚,心疼又寬慰。
他的小姑娘是如此的緊張擔心他啊。
可懷裏的小姑娘還是哭個不停。
五分鐘之前,林一凡從電梯那邊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個警察。
見自家boss抱着哭個不停的未婚妻在溫言細語地安撫,便識相地站在一邊等着,但人家阿sir也不是只為他們服務。
所以,他硬着頭髮上前,打擾他們。
「陸生,這兩位是過來做例行問詢的張sir,陳sir」
「到病房來吧。」陸懷遠朝他們點頭招呼後,抬起胸前還在哽咽着的小姑娘的臉,看着她哭得又是汗水又是淚水的小臉,心疼得不行,拭淚的動作溫柔至極,像是怕弄疼她。
「能不能走路」
他低聲問。
「腿好軟,走不動了」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雙腿在不停地打顫。
都不多久沒這麼用力地跑了,看來以後真要多多鍛煉身體才行。
「舅舅,你有沒有怎麼樣」
這時,簡星辰從電梯那邊朝他們飛奔而來。
「沒事。」陸懷遠淡笑,「來,星辰,扶着小舅媽走,她腿軟走不動。」
簡星辰「要不要推個輪椅過來」
葉臻「」
「呵呵」簡星辰笑咪咪地向前摟住眼紅臉也紅的葉臻念念叨叨「看玩笑的啦。我都說舅舅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非要從隧道那邊跑過來。跑斷腿了吧」
聞言,陸懷遠蹙了蹙眉,心裏頭卻被攪得驚天動地。
他以為,她只是過於心焦,平時運動量不足,多跑了幾步才會這麼腿軟。
但沒想到她
這個傻姑娘。
在所有人眼中,他不過是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卻伸長手臂,將星辰懷中的姑娘拉了過來,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攏着她的髮絲,抱得緊緊的。
不明所以的葉臻只能任他抱着,將臉埋進他懷裏。
眾人
一行人很快進了電梯,上16樓病房。
兩位阿sir例行詢問時,葉臻就坐在他身側,手挽着他沒受傷的手臂,耳朵豎起來,將他發生意外的經過一字不漏地聽進心底,一雙哭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好像怕自己一眨眼他就要從眼前消失一樣。
送走兩位阿sir,簡星辰的手機響了。
「舅舅,安女士。」
她直接將電話遞給了陸懷遠。
陸懷遠手機在意外發生時,從控制台上摔落在車裏,剛才兩位阿sir過來問詢時,順便給他送了過來,正好沒電關機。
才接通電話,那邊便傳來安女士一陣噼里啪啦的追問。
這就是他不想讓家人知道他受傷入院的原因,但他還是很耐心地回答了安女士的所有問題,並再三保證他只是受了些皮外傷,明日就可以出院,他們不必特地趕過來看他。
掛了安女士電話,將手機遞還給星辰時,他隨口問「誰通知他們的」
簡星辰漫不經心回道「我讓安琪過來陪葉曦,可能是她同安女士講的吧」
話剛講完,病房門就被人推開,進來的是主治醫生,身後還跟着林一凡與邵百川。
看來,他意外入院的事情是瞞不住身邊這幾個親近的人了。
主治醫生拿着幾份報告進來,腦部、腰椎i檢查暫時沒發現異常,胸腔肌肉因受到安全氣囊打開的造成輕度軟組織挫傷,建議他住院觀察兩天,因為受強力撞擊後有些症狀當時不明顯。
「那就多住幾天,等好了再出院。」
葉臻代病號陸生回應了主治醫生。
眾人「」
主治醫生着看向准陸太「觀察兩天沒什麼特殊情況就可以出院了,不用擔心。」
說着,就離開了病房。
邵百川將從家裏帶過來的換洗衣物給了她們後,便帶着簡星辰這個不合時宜的燈泡離開。
最後,病房裏只剩下他們二人。
「剛才怎麼回事」他靠坐在沙發上,撫着她頭頂低聲問。
她抬眼,什麼怎麼回事
「星辰說你從隧道那邊跑過來。」
「我好怕」一想到剛才那種焦急與害怕,她眼眶又有些紅了,「好怕你」
她聲音哽咽,說不話來。
她好怕,怕他萬一出意外
她根本沒有辦法想像
「不哭不哭,是我不好,讓你擔心受累了。」
見她哭,他心疼緊摟着她安撫,低下頭將她眼角溢出的淚吻干。
「才不是你不好,是車子不好。」她抬起紅通通的眼,語氣儘是委屈與控訴,「星辰明明說你的車子是最高級別的防彈車,怎麼會經不住一點意外撞擊讓你受傷了明天我就投訴那個汽車產商。」
聞言,陸懷遠哭笑不得。
「家裏確實是有幾輛安全級別高的車,但在h市,我還用不着出門都要坐防彈車。」
「那就是她安慰我了」葉臻咬了咬唇,下了個決定,「既然家裏有這種車,以後出門你都要坐。」
陸懷遠「」
她真當這裏是恐怖襲擊不斷的中東,還是治安惡化嚴重的美洲
「安全第一,不許拒絕。」
「好。」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都得答應。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好好地陪着她,一起看日出日落。
「好。」
「以後,每天起來跟我一起跑步。」他下巴蹭了蹭她頭頂。
「嗯。」
她將臉靠在他肩膀上微閉着眼,此時此刻,他真實的體溫與氣息才能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兩人沒再說話,就這麼靜靜相擁着坐在沙發上。
一直到有護士敲門進來,要給他量體溫,測血壓。
「你餓不餓」
護士姑娘離開後,她打個電話回去讓妹妹早些睡後,動手將邵百川給他們帶過來的衣物打開時才想起這個問題。
「快一點啦,去洗個澡出來早點休息。」
他揉了揉她頭髮。
「真的不餓」她還是不放心。
「餓。」
「啊」
「很餓呢」
他輕笑着,抬起她的下巴。
淺水灣某間別墅里。
許澤瑋接完電話後愣在那裏不動。
「boss」
經常大半夜在boss家裏談公事的千萬年薪助理見自家boss接了個電話後許久沒反應,便叫了聲。
許boss終於回神,一邊拿起手機撥號一邊道「兩個小時之前,陸懷遠出車禍住院了。」
「什麼」助理驚訝地挑高眉毛,正要多問一句怎麼回事,許boss已經撥通對方號碼,直接對着電話那端道
「葉生,你准女婿意外入院了。」
「怎麼回事」
「不清楚。聽說紅磡隧道六車連環撞,你家女婿的車子就在其中。」
「不是你派人做的吧」那邊的葉國禮質疑道「許生,這個案子的重要我們都知道,但沒必要這樣吧」
再過兩天就是nsa的竟標日期了,要是陸懷遠無法如期出現在談判桌上,大家的竟價相差不了多少的話,那hy想要贏,基本上很難。
商場上斗心機,玩手段無可厚非,但陸懷遠怎麼樣也是他的准女婿,葉國禮並不贊成許澤瑋用這種辦法來阻止竟爭對手。
至少,他們現在是這個項目的合伙人,他有什麼行動應該通知他一聲才對。
也不是他不信任許澤瑋,但其在商場上的行事作風一向都以不擇手段聞名的。
對於葉國禮的質疑,許澤瑋並未生氣。
笑了幾聲後才回應葉國禮「在葉生心目中,我是這種只會用卑鄙手段拿下對手的小人」
「當然不是,不過陸懷遠是我女婿,出於對女兒的關心多問一句罷了,葉生勿見怪。」
「理解囉要是我有個女兒,誰敢碰她的男人,我絕饒不過他。」
千萬年薪助理聞言,在心裏默默吐槽一句boss你想要有女兒,還是先找個老婆吧
兩人在電話里繼續未完的話題。
「聽說今晚江家在遊艇會那邊請陸懷遠吃飯,你要懷疑的人應該不是我,而是江家」
「陸懷遠怎麼得罪江家的我不就清楚了,可能你們家兩個女兒清楚一點,葉生或許可以問問。」
「我兩個女兒」葉國禮挑眉不解。
這陣子江海集團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的,誰都知道,但與他兩個女兒能扯上什麼事呢
「總之,具體情況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明日有時間,你去醫院看一下女婿應該的。」
許澤瑋不欲多談,很快掛了電話,扔到桌面上。
起身走到吧枱前,倒了一杯酒過來,遞了其中一杯給助理
「心情好,飲杯。」
助理雙手接過,與他碰了碰杯。
「陸懷遠入院,確實應該喝一杯。」
雖然這麼說過於落進下石了,但助理看自家老闆的臉色完全就詮釋了這個詞的全部。
「怎麼,連你也覺得陸懷遠出意外是我出手啊」
許澤瑋走過來,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攤開靠坐在沙發上,一副悠哉自得地詢問自家助理。
不是不可能的。
助理抿了抿唇,還是不敢輕易說出得罪大boss的話。
「雖然你老闆我平時做人做事是有些卑鄙,不擇手段,但找人去撞陸懷遠這種不入流的做法還真不是我幹得出來的。」
「難道真是江家那兩個不中用的敗家子乾的」助理認真的思考起來。
「總之呢,這件事不是我做的就對了。不管是江家那兩個敗家子做還是僅僅一樁湊巧的交通意外,總之,都是幫到我了。」
酒店裏。
葉國禮打了葉臻電話,許久無人接聽,留言給她,讓她看到消息後回復便又打了小女兒手機。
「璃兒,爸有件事問你」
他剛開口,那邊傳來的卻是羅依蓮的聲音「璃兒回房了,什麼事」
轉去h大上課的事情無果後,葉璃重回s大修學分,但放學或沒課時都會去公司,與羅依蓮學習處理公司事務。
葉臻有陸懷遠這個導師親自帶着,已經比她先行出很長一段路,她也姓葉,怎麼可能比她差
她搶走了她中意的男人,葉家的產業她一定不會讓她得到一分一毫。
她並不笨,最近為了讓自己學到更多,經常與母親談公事談到半夜。
今晚也是如此。剛才回去之前,落了手機在房裏,響起來的時候,羅依蓮正要拿回去給她,一看是葉國禮,她便接了起來。
「前陣子她來h市,有沒有同江家的人接觸過」
女兒雖然與他關係不錯,但與母親更親近。
女兒私下他不知道的事情,羅依蓮知道的很多,問她也一樣。
羅依蓮一怔,想到那份錄音,但語氣依然平靜地反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陸懷遠今晚在紅磡出車禍。」
「陸懷遠出車禍關江家什麼事又關璃兒什麼事」
羅依蓮有些嘲諷道。
「有消息說是陸懷遠得罪了江家,與葉家兩個女兒有關,所以」
他話還沒講完就被羅依蓮打斷了「陸懷遠是葉臻的未婚夫,要能扯上關係也是跟葉臻有關,你好好問你的好女兒去吧。」
「算了,我知道了。」
羅依蓮不善的語氣讓葉國禮也無心再說下去,徑自掛了機。
羅依蓮看着被掛斷的手機,臉色極其不好看,連女兒幾時走進門也不知。
「媽,誰打來的電話」
葉璃看母親手上拿着她的手機,問道。
「你爸。」
「我爸這麼晚打電話過來什麼事」
「他說陸懷遠出車禍住院,可能跟江家有關。」
「車禍住院」葉璃驚呼「嚴不嚴重人怎麼樣了」
「嚴不嚴重人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呢又不是你未婚夫,用不着你關心。」羅依蓮沒好氣道。
「媽。」葉璃從母親手上奪過手機,「我回房睡了。」
「你早點睡,少操心別人的事。」
她看着女兒匆匆回房的背影交待道。
女兒20歲還未談過戀愛,第一次情竇初開就碰上陸懷遠這樣的男人,會念念不忘很正常。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得想辦法讓她早點死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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