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在下半夜被渴醒了。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微眯着眼,司笙翻了個身,想推醒凌西澤去給她倒水,結果手一摸,卻摸了個空,隔壁空蕩蕩的,一片涼,什麼都沒有。
司笙眼睛倏然睜開,睡意一點點被驅盡。
嗯
雖說周末她為了給蕭逆一個寧靜的早晨,來凌西澤這邊霸佔主臥,再把凌西澤趕去側臥。但是,凌西澤每每只會在隔壁睡一會兒,然後就會偷摸着爬上床。司笙半夜醒來,總能一睜眼就看到他。
手肘一撐,司笙盤腿坐起身,眯眼抓了抓頭髮,靜默片刻後,她掀開毛毯起身,踩上拖鞋走出臥室。
倒了杯水,司笙仰頭剛喝一口,隱約聽到房裏敲鍵盤的動靜,微怔,趿着拖鞋往房走,握上把手就將門推開了。
光線通過敞開的門縫落到眼裏,司笙下意識閉了閉眼,旋即睜開,見到凌西澤仍坐在電腦前,卷着衣袖,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臂,修長的手指敲着鍵盤,節奏平穩,但某一刻頓住,兩道視線打過來。
「還不睡」
司笙出聲問着,抬步走進門,沿着一條被騰開的道,一路來到凌西澤身邊。
她將水杯放到桌上。
「過兩天出差,得快點弄好。」
順其自然地拿起水杯,凌西澤說完,就微微仰頭喝水。下頜弧線繃直,往下沿着脖頸線隱入衣領,喉結輕輕滑動着,莫名惹眼。
司笙看得愣了下,回過神,提醒他「我喝過的。」
空杯放一邊,凌西澤笑笑地捏起她的手,說「不嫌棄。」
他不嫌棄,司笙自是無所謂。
她抽出手,挪到凌西澤身後,雙手搭在他兩側肩上,給他捏了捏,「不能回來弄」
「出差時間比較久,回來還得調試,怕時間不夠。」
一直在寫程序,凌西澤一夜沒說幾句話,聲音略微沙沉,在靜謐的夜裏頗有質感。
「哦。」司笙一俯身,環住他的脖頸,下顎抵在他的發間,「下周錄綜藝,沒幾天就要進組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抓住她的手腕,凌西澤沒抱希望,單純戲謔地問「捨不得我」
「啊。」
無疑是應了。
坦誠又直接,輕描淡寫,毫不遮掩。往往在這種時候,又特別戳人,心尖一下就軟了下來。
凌西澤一顆心被她攪亂,微微仰起頭,對上她沉靜的眼眸,一本正經地說「馬上推掉工作。」
「滾啊你。」
下頜微抬,司笙噗嗤一笑,用手指去戳他的腦袋。
不至於成天跟他黏在一起,但每天抽出點時間跟他待着,是司笙最輕鬆自在的時候。
這男人不算風趣幽默,還愛捏着分寸懟她。偏偏,她多看一眼,就多喜歡一分。
司笙是個沒有手機電腦依舊能活得自在的人,但是,自從跟他交往後,拿手機的次數多了不少,出門必帶,有點有趣的、想說的事,肯定會第一時間想到他。
十天半月跟他見不着,倒也沒什麼。不過一進劇組,時間上就沒那麼自由,凌西澤又非得玩地下戀,怕是想見個面都為難。
「得出去小半個月」凌西澤輕笑一聲,爾後問,「你周幾錄製」
「周六。」
沉吟了下,凌西澤想了下行程,說「我抽空回來。」
「我錄製綜藝,你回來有什麼用」司笙莫名其妙。
「沒解開你師姐機關的話,你可能需要安慰。」凌西澤斂起眉目,正色道,「有人抓着這機會趁虛而入,我就虧大了。」
司笙驚奇,「我會解不開」
「萬一呢」
「不存在這種萬一。」
司笙一句話封死了這種可能。
這事,擱別人身上,司笙還真不敢說大話。萬一有什麼隱秘的機關術家族,沒準真會被打臉。
但她和冬穎一脈相傳,不算知根知底吧,對方的套路還是清楚的,何況是簡單的節目錄製,無法發揮出幾分功力她要解不開冬穎的機關術,百年後都沒臉去見易中正。
被她噎了噎,凌西澤故意思考片刻,逗她「那我還要不要回來」
「要。」司笙捧起他的臉,往上一抬,自己低着頭,跟他四目相對,警告道,「放我鴿子你等着瞧。」
凌西澤清澈地眼裏漾着笑,淺淺的,一圈圈地盪開,特別勾人。他卸下防備笑的時候,鬆散又慵懶,總讓人難以想到久經商場的某位沉穩霸道總裁。
這種狀態,只有司笙能見到。
想寵他。
司笙忍不住抹了把他的臉。
真是受老天眷顧的人,熬了一夜,皮膚一點都不油膩,仍舊是清爽乾淨的。
「不敢。」凌西澤啞着嗓音,抓住她的手,唇角掛着很淺的笑,「乖,去睡覺。」
司笙揚眉,「還有一個小時天亮,陪你好了。」
現在四點不到,平時五點左右天亮。司笙熬夜慣了,沒有勸人早睡早起的習慣,但陪人熬夜的事,倒是有一定經驗。
「你做什麼」凌西澤問。
要是吹竹笛的話,那還是算了,他怕當場自閉。
讀出他的心思,司笙又好氣又好笑,在他頭頂搓了一把,無語道「看。」
「最近看什麼」
其實以司笙這種不務正業、半路休學的經歷而言,看真的挺有違和感的。偏偏司笙上大學時喜歡待在圖館,就算到現在,凌西澤去隔壁找她,偶爾會見到司笙待在房看。
有時候是看漫畫,有時候是看文獻資料,有時候是看人物傳記,總而言之,還挺雜的。
司笙擰擰眉,「要死了,得研究風土人情和地質結構。」
聽得出她語氣有幾分不情願,凌西澤納悶,「看那些做什麼」
「工作。」
「演戲」凌西澤微怔。
「嚮導,給人一份行動攻略。」司笙想着欠下的人情,忍不住抱怨幾句,「董其昌說,讀萬卷,行萬里路。我一介武夫,還得啃,絕了。」
「」
凌西澤沒憋住,聳着肩膀兀自樂了。
「笑什麼笑。」
司笙沒好氣地揉着他的頭髮。
頭往後一仰,凌西澤瞧着她,實誠地說「我一直覺得,你是做那種刀口舔血的活兒的。畢竟是一方霸主。」
結果,啃
「」
一拍他的腦門,司笙不跟他計較。
她有架子在,江湖人的事,不適合跟他講太多。
她一份嚮導資料擱黑市上,不知多少人搶着買呢。
經驗和知識,佔據一樣的,不少。若兩項兼備的,少得可憐。
得虧她現在身體抱恙,有慢慢退出的打算,不然她往西北道上稍微透露一下她營業的消息,多少人急着上門砸錢找她這貨知道個屁
司笙去給凌西澤泡了杯牛奶,然後抱着一本厚厚的人文資料,坐在飄窗上研究。
桌跟飄窗挨得近,中間擺着一落地燈,司笙沒注意到,根據夾着的簽打開頁時,忽見有暖黃的光落下,照在頁上,一圈的光暈。
司笙側首。
凌西澤起了身,離開原座位,拎着牛奶,正站在落地燈旁,微微側目,視線落到她的方向,唇角勾着微妙的弧度,看起來心情不錯。
燈就是他開的。
喝了口溫牛奶,凌西澤對上她的視線,笑笑「沒想過拿張本科畢業證嗎」
司笙樂了,「我們江湖人,不看這個。」
「一直混江湖」
「不喜歡」
「怕你老了後,打不過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傷自尊。」凌西澤漫不經心地說。
「」
司笙一怔,眼睛微微圓睜。
「另外,你看的時候,特有氣質。」凌西澤找補道,「老了應該更有韻味。」
「」
過一天是一天的司笙,從未想過多年後的事,眼下跟着凌西澤的思路一幻想,當即表情有點僵硬。
半晌後,她幽幽出聲「凌西澤。」
「嗯」
「天一亮,我們去跑步吧。」
「」
凌西澤感覺自己挖了一個坑,然後一轉身,就被司笙推了下去。
跟司笙跑步,那才真叫「傷自尊」。
偏又不敢拒絕。
將牛奶一飲而盡,凌西澤放下玻璃杯,心情一言難盡。
司笙和凌西澤沒怎麼聊天。
一個專心對着電腦研究程序,一個坐在窗前認真翻看籍。
偶爾,凌西澤會停下動作,懶懶地往後靠着,偏頭去看一側的司笙。
司笙看時很安靜,長腿一曲一伸,本攤在大腿上,眉目冷清,偶爾會皺一皺眉。她從不做筆記,閱讀速度很快,沒多會兒就會翻頁,但平靜自若的神態,往往讓人覺得,她沒有一目十行的敷衍,而是真獲取了她想要的知識。
有時司笙看煩了,會歇一下,側首盯着凌西澤瞧,解悶。
這男人不知怎麼長的,眉目鼻唇,每一道線條,都長在她的審美上,每個角度都看不膩。
工作時他一般沒有表情,成熟的眉眼透着股凌厲勁兒,少了些許隨和懶散,偶爾會有抿唇、鎖眉的小動作,極其輕微,線條輪廓會隱隱泛着銳利鋒芒。跟平時比,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味道,可一舉一動都極具魅力,勾着人。
他不說也猜得出
公司里肯定有不少喜歡他的姑娘。
跟她大學交往那會兒,哪怕是讓他擱樓下等一會兒,都有小姑娘紅這張臉上前搭訕。
就這麼一禍害。
天色漸亮,晨光微熹,有光落盡室內,燈照的光線被襯得無足輕重。
凌西澤停下活兒,活動着僵硬的手指,往後一倒,斜斜地倚着,笑眼看過來,「盯了快一刻鐘了,看不夠」
歪着頭,司笙單手撐着下巴,很直接,「嗯。」
「」
凌西澤一頓。
旋即,又忍不住笑開,手指一蹭鼻子,笑得無奈又縱容。
她越這麼坦誠
他越不想離開她。
將本一合,司笙只手將其抱在懷裏,走下飄窗。
她的髮絲披散着,敞開的窗口有清涼的晨風吹入,盪起她的發梢,在身後輕揚。陽光破開雲層,落下一道刺眼的晨光,斜斜地灑進來,罩在她身後,為她鍍上一層毛絨絨的金光。
美得人呼吸一窒。
司天仙赤腳走過來,順手將落地燈一關,把本擱在桌面,繞到他身後。
「熬了一夜,你跑步不會猝死吧」
她空出雙手,手指覆在他兩側太陽穴,輕輕給他揉捏着。
司笙一般不伺候人。
實在是心疼他,才給他特別待遇。
「不至於。」
凌西澤嘴角微抽。
司笙仍是不放心,幾秒後,做出決定,「你散步,我跑步。」
「不學竹笛了」凌西澤問。
「跟林羿約在六點,來得及。」
忽的想到什麼,凌西澤問「他沒想教你吧。」
「嗯。」
司笙不置可否。
每次都只聽她吹奏,聽完就批評她、打擊她,心血來潮時才指點幾句,見她沒長進後乾脆就算了,基本不會再提。
凌西澤懶懶一笑「那你還天天挨他懟」
「他足夠風趣,我足夠無聊。而且」
說到這裏,司笙倏地想起什麼,眉頭微動,兩手後移揪着凌西澤的耳朵,「他在聽我吹奏的時候,從來不戴耳塞。」
凌西澤「」
大師的定力果然不一般
------題外話------
不知道還有沒人記得,前面提過一句,司笙是西北的百科全,又叫活地圖。
這是一伏筆,後面有用。
讀之閣,讀之閣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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