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達延芒波結不甘的吶喊反抗中,宿衛們毫不留情的把他押着帶上了去往大理寺的路。郭善和杜荷同樣也被帶在了路上,但兩個人卻似乎沒有多大的擔憂。
「沒想到你這鳥廝還有一番血性,有一番本事。」杜荷不情不願的婉言跟郭善表達謝意。
郭善就呸了,嘿的黑着臉道:「沒本事能奪那頭籌?倒是你,就知道動手不曉得動腦。咱們這才剛從大理寺出來多久啊,這就又要去大理寺了。丟不丟人啊?」
「怕甚?本公子進得出來得。」他杜荷很桀驁的說了一句。郭善卻搖了搖頭,指了指前面叫囂着反抗着的達延芒波結道:「那廝不是普通的使臣,應該是吐谷渾的貴族。這一次咱們犯的不是鬥毆罪,是殺人罪。不是普通的殺人罪,是外交糾紛上的殺人罪。所以,除非萊國共再生,否則你這個萊國公家二公子恐怕很難乾淨利落的從大理寺出來了。」
正說着話,一輛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馬車奔命似的在眾人面前停住,車夫還還沒來得及放下韁繩,馬車的帘子卻被掀開,從裏面探出一個老頭來。
老頭喘着氣,道:「受捕的可是達延芒波結?」
這邊中郎將喝問:「你是何人。」
「本官鴻臚寺趙德楷,現在命你把使臣放了,把那幾個鬧事的人抓到刑部大牢。」那老者呵斥。
郭善臉立刻變了,再無法淡定的朗聲喊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太常寺官員。你鴻臚寺管我不得,管我不得...」
杜荷也是怒喝,披頭散髮極為怕人的喊道:「誰敢抓我?」
那鴻臚寺官趙德楷冷笑道:「你們挑起兩國事端,輕易犯事,本官抓的就是你們。」
「老匹夫,你敢。」郭善大喝。
這一番變化來的極快,本來不利於達延芒波結的局面轉瞬間因為這位外交官的到來而瞬間天枰傾側。原本嚎叫的達延芒波結此刻淡定了,而原本淡定的郭善卻不得不嚎叫...
「陛下有令,陛下有令。帶協律郎郭善、杜荷、吐谷渾使速去禮賓院覲見。」
奔馬而來的是一個宦官,聲音由遠及近。
... ...
於是一撥人又折轉車隊,直接往皇城而去。
在尚書省禮部下禮賓院停步,廊上下已經站滿了儀仗隊。進得禮賓院,郭善發現殿內站了好多個人。左右放着十來個案桌,明間處最耀眼的是兩個男子。其中一個穿着紫袍,年過四十頷下生須的胖子。看他朝服是正兒八經的大唐官員,頭頂上的冠冕也彰顯出其品級不低。
這胖子正不溫不火的和身旁的胡服壯漢說話,然而這邊郭善等人一進去,那壯漢就扭過頭,急上前抓着吐谷渾青年達延芒波結的手:「二王子殿下,唐軍沒把您怎麼樣吧?」
「達延芒波結沒那麼容易被人殺死,叔叔不用為我擔心。只是可惜,隨我同來的帖木兒卻被唐民給殺死了。」說着話,語氣中竟然帶着憂傷。
「二王子請放心,既然有我巴雅爾在,就不會讓帖木兒白死。況且大唐是我們吐谷渾友好的鄰邦,唐儉大人是我們的朋友,他們一定會處置罪犯給我們交代的。」胖子巴雅爾安慰道。
這邊郭善看他們倆作秀心裏就氣哼哼了,話都讓你們說了我們還說個屁啊,忙道:「你無故毆打我大唐子民,無視大唐律法。本官一再警告你們非但不聽還依然我行我素,其罪當誅。」
郭善一句話,你們該死。
巴雅爾臉色變了,他身為吐谷渾可汗慕容伏允的遣唐使,此次又是帶了慕容伏允的次子來唐。如今使者被人打死,可汗的兒子又差點兒受傷,已經很沒面子了。而眼前這個稚子居然還大放厥詞,顛倒是非...不過話又說回來,不管是不是顛倒是非,到了這個份兒上為了吐谷渾的顏面他就不能後退半步。
巴雅爾瞪着眼指着郭善喝道:「你是何人?」
那紫袍胖子這個時候笑了起來,和聲道:「他是我朝太常寺協律郎郭善。」
巴雅爾皺了皺眉,他狐疑的看了郭善又看了杜荷一眼;
雖然剛剛來之前他及時查閱了一下『郭善』的資料且知道郭善是大唐年齡最小的職事官,但也沒想到這位職事官的年齡小到了這等地步。
正要說話,外面忽然傳來稟奏說:「皇上駕到。」
眾人於是紛紛轉身叩拜,一些叫皇上,一些喚陛下,喊的是參差不齊。
便見儀仗隊進入,聽得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已經從外面晃了進來。
李世民穿着皇袍,身後還跟着長孫無忌和魏徵等一些重臣。按照郭善的估計,李世民是等把長孫無忌等人召進宮裏後才帶着他們一起趕過來的。
這邊一個個都屏氣凝神,那邊李世民一聲不吭的上座。袖子一揮,道:「都起來吧。」
眾人自然口謝皇上。
達延芒波結抬頭悄悄望了李世民一眼,剛好被李世民的目光掃過呢。
人的名,樹的影。哪怕他達延芒波結在吐谷渾里再威風再目中無人,被這位『二爺』掃視後也不免心虛害怕。
李世民誰啊?沒當皇帝前南征北戰,唐朝這些家底兒大部分他打出來的。後來把它爹趕下寶座,弒兄殺弟娶二嫂。上的了戰場,玩兒的了宮斗,是他達延芒波結根本沒法比的。
達延芒波結在注意李世民,可李世民卻壓根兒沒注意他。
「巴雅爾,朕記得半個月前朕就答應了跟你家可汗互市一事。你不趕快回去復命,何以還逗留在鴻臚寺未肯走?」李世民問道。
巴雅爾不敢叫囂了,事實上這個時候誰敢胡說八道啊?郭善都大喘氣兒呢,耳聽那巴雅爾道:「唐王陛下,外臣聽聞高句麗、百濟等有使臣請留長安入國子監學**國禮儀文化。外臣斗膽,亦想讓我吐谷渾臣民能有幸來唐學習。」
李世民聽言,道:「你們既然有心想學,朕允你們二十人進太學院留學。」
巴雅爾忙稱謝,那邊李世民沒等他打郭善的小報告呢就已經沉聲道:「朕聽聞你國使臣在我長安城與人爭執,受創而死,是不是?」
巴雅爾立刻哭了:「唐王陛下,巴雅爾懇請陛下將罪犯處死。」說完就三拜九叩。
郭善看了就鬱悶了,這特麼鐵骨錚錚的漢子怎麼說哭就哭了?這跟我想像中的外交場面不一樣啊。再說了,青藏高原那一代現在你吐谷渾實力也不弱吧,算不上是小國啊。哪怕不能跟大唐比,但你也不用就這麼哭鼻子吧?
郭善這邊在遐想呢,猛然聽到李世民斷喝:「郭善,是真的嗎?」
郭善欲哭無淚,您剛剛說啥了現在就問我什麼是真的?
一種無力感從心底里生出,郭善不知道為啥在李世民面前他老喜歡走神兒。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自己這是在老虎面前打盹兒呢。
「回皇上,吐谷渾無視我朝律法,肆意欺負我大唐百姓。臣已三番五次對其進行勸止,然則因為臣官職卑微又無人協助故而奈他們不得。終於引起群情激奮,一番廝打下那使臣不知道怎麼死了。」
事實上,使臣死了,但是沒誰知道是誰殺的。除了柴令武和郭善。
因為當時郭善是和杜荷並肩作戰的,而柴令武是衝上來時瞧見的。但其他人...那時候亂着呢,誰看見誰啊?
「然則朕聽達延芒波結說,那帖木兒是被朕賜給你的刀刺死的,對不對?」李世民問。
郭善固然心虛,但卻昂着頭道:「刀是臣的刀,然而在此之前此刀已被達延芒波結奪走。臣想,或許是場面混亂達延芒波結一時不慎自己人誤傷了自己人也未可知。」
達延芒波結差點吐血,急忙跳腳道:「你,你這是胡說...」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郭善一臉正色,道:「當時場面太過混亂,臣不知道究竟匕首是誰插在了那位叫帖木兒的身上的。但當時杜荷與帖木兒最近,或許杜荷看見了也未可知。」
旁邊杜荷立刻跪下身,道:「臣杜荷,叩見皇上。」
李世民眯了眯眼,望了望杜荷。
杜荷打了個寒顫,先前的恣意全然不見了。
這廝是屬狗的,在狼面前比誰都先學會夾着尾,說話都有些吞吐:「臣,臣也沒看清楚。」
他明白郭善的意思了,那就是打死了也不能招認。不認的話可能死不了,認了的話那就麻煩真的大了。杜家是牛逼的,可是想杜家倒霉的人肯定大有人在。
但杜荷回答李世民的話讓郭善臉都黑了,他對杜荷的回答相當不滿意。
以前這廝雖然笨但也不像是笨到要吃屎的地步,可這回怎麼這麼笨呢?如果他順着自己的話說看見達延芒波結把刀插入帖木兒的肚腹致帖木兒身死的話,哪怕別人不肯信卻也沒辦法佐證帖木兒之死就真不是他達延芒波結所殺啊。
聽到了這裏,李世民沉吟道:「巴雅爾,你現在以為如何?」
巴雅爾臉色難看,大聲道:「唐王陛下,巴雅爾相信大唐這樣的大國是不會違背大國的信義來包庇罪犯的。」
郭善臉一黑,暗道你他媽太會拍馬屁了。
李世民一笑,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只見一個面容略顯枯槁憔悴的文官走出,道:「臣以為,外來使臣來我大唐境內,財產性命安全應由受朝廷的保護。此次出了這事,未免影響兩國友誼。臣奏請陛下下令,讓刑部、大理寺、鴻臚寺三司會審。當時涉案人等,均應交到大理寺獄進行看押。」
他忽然轉身,望着達延芒波結道:「慕容尊王,協律郎說帖木兒死前他的刀在你手裏對不對?」
達延芒波結心裏咯噔一想,隱隱覺得眼前這個老頭給他埋下了好大的坑。
「是。」
那老頭兒道:「確認無誤?」
達延芒波結咬牙,知道自己要被坑了,點頭道:「確認無誤。」
那文官老頭這才轉身,道:「陛下,如此一來,殺害帖木兒的兇手亦有可能是達延芒波結。臣以為,案情查清楚之前,這達延芒波結也應交予大理寺看管。」
巴雅爾聽言臉色都變了,忙道:「二王子怎麼可能殺自己的使臣?房大人說笑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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