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凌 第九章：無家可歸
「彭帥，第一天就遲到？」班主任有點反感的說，而那小子完全不害臊，站在門口嬉皮笑臉道：「剛才有幾個朋友幫了個忙，我送了送他們。」
靠，簡直太囂張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既然能這麼快就喊過人來打架，那說明他一定混得不錯，所以有在班裏囂張的資本……
「好了，你回到座位上吧。」班主任白了他一眼道。彭帥嘻嘻一笑，專門繞了個彎走向我，經過我的時候不動聲色的冷聲說道：「等着，這事還沒完呢。」然後便回到他的座位……
「好了，同學們都到齊了，現在我想說，新學期新氣象，文理分科的一年，我們的生活也會更加艱苦。」班主任語氣微微嚴厲了起來，「也許有些同學過去成績差，但現在努力為時不晚；也許你前成績好，但你要是懈怠，成績掉的也很快！」
聽到這話，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放心吧老師，我保證不懈怠，但我相信，我的成績會掉得根本停不下來……
經過半個小時的交代，班主任說可以離校了，隨後不少人都收拾書包準備離開教室，還有一些估計和我一樣是住校生，都留在教室里繼續聊天。這時，班主任拍了拍我桌子，輕輕對我說：「梁子塵，你跟我出來一下。」然後走出了教室。
壞了，被打這事很有可能被班主任知道了，不過我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撐起身體站起來跟上了她。班主任一出門便走進了旁邊的辦公室，我也低頭跟着進去了。
進了房間後，班主任從旁邊的飲水機里倒了杯水，然後坐到旁邊座位上看着我，問：「你的情況你叔叔都跟我說了，怎麼樣，記憶恢復了點嗎？」
原來是這事啊，沒想到這事連班主任都知道了……我只好搖搖頭道：「沒恢復，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老師嘆了口氣，說：「那沒辦法，你只好抓緊趁着課餘時間自己自學了。語文和英語你背背基礎的的句子和單詞，我相信你絕對有印象，理科新學期只考新內容，時間挺充足的。但是數學你真要狠下功夫了，定理處處用得到，如果學得不好，你每個星期五晚自習來找我，我給你補補課，否則實在跟不上。」
原來班主任是教數學的，我看着也像，不過既然她說要輔導我，我當然不會拒絕了，於是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班主任看了我一會後，嘆口氣起身說道：「你學習成績很不錯，老師相信你一定能考好的。」說完老師親切地拍了拍我肩膀，我心中莫名的感動了起來，於是點點頭說：「放心老師，我會盡力的。」
看着我信誓旦旦的樣子，班主任欣慰的點了點頭，想了想接着道：「嗯，還有，老師知道你跟班裏同學不合，所以沒跟你安排同桌，不過從別的班過來的同學如果有願意做你同位的，我就調到你的旁邊。」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連個同桌也沒有，但我恨不能理解，為什麼我跟班裏的同學不合呢？是因為我失憶前太內向了嗎？……
離開辦公室，我回到座位長噓一口氣。雖然我的同學都無視我，但還有班主任和姐姐關心我，我心裏也就釋然了。但是，我無論如何都要報復那個叫韓帥的小子，今天我受的傷，將來我要乘百倍的還給他，想到這，我的心中就有無窮的怒火在燃燒……
回到座位上，我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默默的看書。看了倆小時後，我一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拿着學生證去辦飯卡，辦完後我就去食堂吃飯去了，做完這一切後，我回到了教室接着上晚自習。
這一天晚自習確實無聊，班裏也就來了寥寥幾人，因為今天沒有值班老師，所以他們都在聊天，可沒人搭理我。當時我真想找個人問問為什麼拿我當空氣，但想來想去我還是沒問，人家不願意搭理我，我幹嘛去貼人家冷屁股啊，所以我只好無聊的看起了課本……
就在我默默的等待放學的時候，一個長發飄飄的女生出現在教室門口，只見她抬頭看了看門牌然後走進了教室。不過話說回來，她長得還真挺漂亮，還是那種清純漂亮。我想了一下，好像班裏沒有這人啊，雖然班裏人我都不認識，但她給我的第一印象挺深，如果是我見過她，我應該記得的。
這時，女生看了看最前排的我，走過來問：「請……請問，今天下午班主任班主任點名了嗎？」
「嗯，點了，有一個沒來的。」說完我便意識到她就是那個沒來的，叫什麼我記不清了，但我印象中老師念的第一個名字就沒人回答，照這麼說，原來她是全班第一啊！
「唉，下午有點事沒來，班主任一定得給我媽媽打電話了。」女孩有點無奈，想了想接着問我：「你還記得老師說我座位在哪嗎？」
「講台上有座次表，你自己看吧。」我指了指講台上貼的紙，然後繼續看我的書。
「哦，謝謝。」女孩給我道了謝，低頭看了看講台上的表， 過了一會突然嘆口氣：「怎麼回事……我的位置在第五排，這樣會看不見黑板啊……」
我有點無語，隨口說了句：「明天你找老師說一下吧，班主任說新來的可以換位置，能給你調到前排的。」
「哎？我看座次表上你右邊是空的，我能坐這裏嗎？」她指了指我的旁邊的位置，看着我說。
「……當然行啦。」此刻，雖然我表現的很淡定，但是我的內心別提有多激動了。倒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而是終於有人願意跟我做同位了，當然，長得漂亮也是我激動的原因之一……
「那好，謝謝啦。」妹子微微一笑，在座次表上改了一下，然後坐到了我的右邊。媽媽的，有個漂亮女孩坐在旁邊感覺就是不一樣，看着她慢慢的擺書，我不禁有點小興奮……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啥呢，下午點名的時候沒聽清楚，你是？」我問道。
「俞婧瑩，以前是五班的。你學習成績能進一班肯定很不錯吧，在班裏多少名啊？」妹子饒有興趣的問我。
「上次運氣好啦，考得還可以。不過暑假沒學習，開學指定得退步。」我一臉尷尬的說，雖然我上次考了全班第二，可現在失憶了，下次不得立馬倒數啊……
「沒事，暑假我也沒學進去多少。你還沒說你考多少呢，考的分是多少？或者名次？」妹子還是想知道我的成績，沒辦法，我只好說：「嗯，考了多少分我忘了，考的名次應該是全班第二吧……」
「哇，你很厲害呀，在一班考第二就是學霸級別的了。那，誰是第一？」俞婧瑩接着問我。
「……」我滿頭黑線的看了看她，有點無語的說：「第一，不就是你麼……」
「啊？」俞婧瑩有點驚訝，「我聽說級部第一和第三都在你們班啊，我才考級部第六，怎麼在你們班裏是第一啊？」
才級部第六？高二學生總共一千四百多人，你說你才級部第六？我暗嘆了一句這才是真正的學霸，之後想了想說：「也許他們學文科去了吧，或者轉學了。」
隨後我們又開始聊了起來，基本上都是聊暑假的事。也許是因為同學都不理我，可偏偏有個漂亮妹子願意跟我交談，所以這一晚自習我過的特別開心。當我說到了我姐姐看電影那一往事時，她笑的前仰後合……姐姐你不要怪我啊，你這事簡直太搞笑了，我忍不住想宣傳宣傳……
過了兩個多小時，晚自習結束了，我站起身來，對俞婧瑩說：「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宿舍啦，明天見啊。」
「宿舍？你也住校？」她問我，看我點了點頭後，她接着說：「那好，我也住校，我們一起走吧。」
聽到她這麼說，我倒也沒拒絕，不過歇了一晚自習後腿腳依然不是很利索，但這也沒什麼……
走在路上，俞婧瑩抬頭看着天空，眼神變得有些傷感，我輕輕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俞婧瑩笑了笑說，「只是這天空，很漂亮。」
「是麼……」我也抬頭看向天空。的確，滿天繁星點綴着夜空，看起來異常的美。然而，就在我有些沉迷於這夜空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陣腳步聲，我剛想回頭看去，眼前瞬間一片漆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陣拳打腳踢毫無徵兆的向我襲來，我瞬間就被揍到地……
聞着這刺鼻腥臭的味道，我意識到是被一個垃圾桶扣頭頂上了，本想起來反抗一下，但現在連呼個吸都很困難，更別提站起來了。這不用想，肯定是彭帥那王八蛋叫過來的人……
「停下，快停下啊！！」我聽見俞婧瑩喊道，被慘無人道揍了一會後，一個人給我來了最後一腳，然後說：「行了，那邊保安注意到我們了，走吧！」
聽見腳步聲遠離的聲音，我終於長舒一口氣，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時，俞婧瑩摘下我的頭頂上的垃圾桶，扶我起來有些害怕着問我：「梁子塵，他們是誰啊？為什麼要打你啊……」
看着她都被嚇的快哭了，我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如實說：「我最近揍了一個罵我姐姐的混蛋，他打不過我就找人打我，媽的還玩偷襲，混蛋……」
「好了，你都傷成這樣了，我送你回宿舍吧？」俞婧瑩有些擔憂的問我。
「沒事，就是一些皮外傷，根本不疼。」我倔強的擺了擺手，說。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說什麼也要點面子，被女孩子送回去這也太丟人了……
忍着劇痛，我自己一瘸一拐的朝前走去，可走了兩步就一屁股栽倒在地，俞婧瑩連忙把我扶起來，有些生氣地說：「還說沒事，走，我扶你回去吧？」
「沒關係，我說什麼也要自己走回去。」咬了咬牙，我步履蹣跚的向前走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走到了男生宿舍。看了看還一臉擔心的俞婧瑩，我擺了擺手讓她回去，我只好笑笑說我沒事，趕快回她宿舍吧，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宿舍……
幾分鐘後，我終於艱難的來到305門口了。推開宿舍門，我看見原本每床位上都有人，這應該是我的室友吧，當然，也都是我的同學，然而進門之後，他們只是有點驚訝的看着受傷的我，還是沒搭理我……
我沒說話，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我的床前，可沒想到，我的床單被褥居然消失了，本來我都一肚子火，現在更是氣得我說不出話來。深吸一口氣後，我咬牙切齒地問他們：「誰幹的？」
「梁子塵，剛才彭帥來過了，他讓我們把你趕走，說白了就是不讓你住宿舍……你也知道，彭帥的話我們不敢不聽，所以我們把你床上的東西放到你的包里去了。總之，起碼這幾天，你先別住這了……」坐在我上鋪的一個眼鏡男生開口對我說。
「呵呵，他讓你吃屎你也去吃？你有沒有腦子？」我壓抑着怒氣低聲說。我知道我已經快被氣瘋了，但我依然保持着理智……
「梁子塵，你在我們面前裝什麼逼？今天下午揍的不是嗎？」另一個個挺高的男生直接站起來罵了起來，「你以為我們願意？你忘了去年你住宿舍，彭帥沒事老找你還連累我們？你自己那麼慫，還有什麼臉說我們？」
「別理這傻逼，讓他自生自滅吧。」另一個人白了我一眼，說道：「梁子塵，今天宿舍沒人管，你要是沒事抓緊走吧。」
我看着他們冷漠的眼神，無盡的悲涼瞬間吞噬了我的心臟，我沒有再說話，我知道自己在失憶前確實連累了他們。於是，我默默的拿起行李，一步步艱難的朝外走去，看着牆上貼的床位表，我用手指甲將我的名字連着牆皮一起摳掉，背對着他們說：「過去連累你們了，抱歉。以後，宿舍沒有梁子塵這個人了。」說完，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背着重重的行李一步步走出了宿舍，準備離開學校尋找自己的新住處。可門口有門衛，我只好翻學校的圍欄，這廢了我幾乎全部的力氣。翻過欄杆後，我躺在欄杆外的草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恢復體力。
十分鐘後，我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也不顧滿身的灰塵和污泥，托着行李便一步步的沿着行人路走着，像個喪屍一樣漫無目的的走着。走了幾分鐘後，我累得徹底虛脫，直接坐在了馬路邊上，依靠着電線杆，抬頭仰望漫天的繁星。
真是造化弄人，我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先是失憶，然後又要面臨這慘澹的人生。寂靜的夜裏，一陣陣的孤獨感、落魄感從我胸中翻滾而來，我居然輕輕笑了，笑得那麼悽慘。看着東方那慘白的皎月，我想起了我的姐姐，她要是知道我現在是如此的不堪，那會有多傷心啊……
「姐姐，真對不起……」不知不覺，我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這時，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輕輕抬起頭時，一張英氣逼人的臉湊到了我面前——
「喲，帥哥，需要幫忙麼？」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男子微笑着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