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全分了下去,衣服和過冬的棉被之類的也全分了下去,大家的動作很快,真正展開之後效率很高,並沒有花上太多時間。
徐梓琳都氣的直罵人,「這些鬼子簡直畜生,不,連畜生都不如,有這麼多的糧食和過冬的衣物,糧食堆積在倉庫里都快發霉了,衣服堆積在倉庫里都快潮了,卻眼睜睜的看着咱們的同胞在這寒冬臘月里凍死餓死。」
韓烽道:「老村長,這之後你們準備怎麼做?」
老村長道:「有了這些糧食和衣服,我們總不會在今天就被凍死或者餓死,首長同志你們放心的走吧,我們也有自己活下來的辦法,這些糧食和衣服呀,我們會把它好好的藏起來。
大米白面,半夜起來偷偷的吃,把衣服里的棉花悄悄的扯出來塞進咱們的破被子裏,小鬼子呀他發現不了,我們那被子臭得隔着老遠他們都不願意靠近的。」
韓烽無奈,「對不住了,老村長,我們沒辦法在這兒停留。」
「首長同志,你這說的是啥話,以前咱們還在自家的村子屯兒里的時候,沒少和你們抗聯的隊伍接觸,抗聯的弟兄都是好樣的,我們難,可我們知道你們更難啊,小鬼子發了瘋一樣到處討伐你們,他們說你們是叛軍,是土匪。
可我們大傢伙兒又不是傻子,我們都知道,你們是我們的英雄。
後來鬼子並屯之後我們就沒怎麼聽說過你們的消息了。
楊將軍被漢奸出賣,被小鬼子打死的時候,我們聽說消息的時候你不知道,大傢伙哭的和淚人兒似的。
後來鬼子和我們說,抗聯的隊伍全讓他們給殺了,我們雖然都不相信,可是心裏也怕着呢,為啥?你們要是沒了,我們這心裏可是連最後的盼頭兒都沒有了。
現在你們總算是來了,我們心裏也踏實了。
你們放心去吧,有你們給咱們大傢伙分的這些糧食和衣服,大傢伙都不會有事的。」
「就是,首長同志,你們趕快走吧,要不然其他小鬼子就要過來了。」
「首長同志,你們快走吧!」
百姓們聲淚俱下,徐梓琳的眼眶紅通通的。
董成海別過頭去,和尚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孫德勝握緊了自己的馬刀。
韓烽壓抑着痛楚的情緒,朗聲道:「鄉親們,我們今日無奈離去,但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們,總有一天我們還會殺回來的。」
「首長同志,我們相信你們!」
「相信你們」
「老村長,我想拜託你還有大家一件事情。」
「首長同志你講。」
韓烽道:「我叫韓烽,我們的這支隊伍叫遠東軍,人數有很多,上萬人不止,我們就是專門來殺鬼子的。
我們走了之後鬼子和偽軍肯定還會來控制湯河部,到時候就請村長還有大家統一口徑,就把我剛才告訴你們的這些情報告訴鬼子。
至於這湯和部,就是被我們遠東軍偷襲,殺死了所有的鬼子偽軍,然後搶走了所有的糧食和物資。
有這些情報在,再把自家分到的糧食物資藏好,我想小鬼子應該不會為難大家的。」
遠東團這一次進攻的很突然,湯河部的日偽軍們完全沒有時間來得及把消息傳遞出去。
再加上之前韓烽暗中讓老村長他們從人群中把可能存在的內奸揪出來,此時此刻站在遠東軍面前的湯和部民眾,是純粹受苦受難的民眾。
所以韓烽想讓大家統一口徑,以欺瞞過鬼子。
「至於這些鬼子和偽軍……」
孫德勝早就殺心大起了,「團長,你就下令吧,讓我活劈了他們。」
和尚再次把那挺歪把子輕機槍舉了起來,道:「老孫,用不着那麼麻煩,俺這一梭子下去他們就全倒了。」
段鵬鄙夷道:「和尚,你小子還嫌咱們子彈不夠少是吧?」
大家正商量着怎麼殺這些鬼子和偽軍呢,一個穿着黃衣服的中老年鬼子衝着韓烽鞠了一躬,一口中國話或許是和湯和部的百姓們相處的久了,說的倒是挺流利。
「軍官閣下,你不應該殺我們,我們和這湯和部的民眾一樣,都是最普通的百姓,我們有老人還有婦女和孩子,我們來到這滿洲國,只是想要擁有自己的一片土地用來耕種養活自己,順帶着把我們懂得的農業技術教給你們。
我們不是軍人,我們只是農民,我們的手除了耕種之外,並沒有沾染過你們中國人的一滴鮮血……」
「放屁,麻痹的狗日的,我兒子就是被你們帶走的再也沒有回來過。」
一道憤怒的聲音從湯河部的百姓們中間響起,民眾們頓時沸騰起來。
「殺死他,他在騙人!」
「他在說謊,他們不但打人,還殺過人。」
那鬼子連忙道:「不,那不是我們幹的,和我們開拓團沒有關係,我們只是來開拓土地,種更多的糧食,讓大家都能填飽肚子的,你們說的那些事情都是士兵們做的……」
「閉嘴吧你!」一個膽大的中年人沖了出來,抓起一把白雪,捏作一團,狠狠的砸在那中老年鬼子的頭上,「豬狗不如的畜生,滿嘴謊言的屠夫,大家一起上,撕碎他們,別讓他們用這張臭嘴再來哄騙咱們抗聯的同志。」
有人帶頭,長久以來飽受壓迫的湯和部民眾們似乎找到了怒氣的宣洩口,紛紛跟着那中年人沖了上去。
百姓們一擁而上,手裏拿着石塊,鐵鏟,木棒,實在是什麼都找不到的,乾脆豎起自己的指甲,露出自己尖銳的牙齒,似乎就算是用嘴巴咬,也要從鬼子身上咬下一塊兒血肉來。
與之相對的二十幾個日偽和漢奸則是手無寸鐵,渾身上下就只有一條兜襠布,在冷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關鍵遠東軍的戰士們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於是令人震撼莫名的一幕出現了:
每一個鬼子偽軍漢奸都被撕扯着,百姓們罵着、抓着、撓着、咬着、砸着、敲着……唾沫橫飛,鮮血飛濺,大塊大塊的皮肉被眾多的不同的乾枯瘦削的土黑色的指甲劃出一道道血痕,有個老太太愣是把枯黑的指甲插進了一個鬼子的眼睛裏,她的眸子裏滿是惶恐,那粘帶着血肉的指甲卻還是用力的在鬼子裏的眼眶裏攪動着,小鬼子發出慘絕人寰的哀嚎,下意識地甩動將老太太推了出去,老太太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目光里滿是空洞,手指上殷紅的鮮血流了一地,某個圓珠的物體也緊隨其後的從她的手上滑落,她那整張臉卻露出堅硬的釋然的慘笑。
這一幕看得孫德勝這個鐵血營長的臉皮子都忍不住在抽搐。
徐梓琳注意到日偽軍裏邊有兩個少年鬼子頭髮都被村民們給扯掉了,滿頭皮的鮮血直流,各種拳打腳踢不斷地施加在他們的身上。
畢竟是兩個孩子,就算是鬼子,徐梓琳也有些不忍起來,「老韓,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韓烽冷笑道:「殘忍?答案村民們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了,你看看那些平日裏連只雞都不敢殺的女人和孩子們此時此刻卻在做些什麼,這是一群懦弱的人啊,到底是什麼讓他們變得如此兇殘?
這樣的殘忍如果也要算到老子的頭上,那老子也認了。」
韓烽怒吼:「都他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瞪大眼睛盯好嘍,別讓鬼子漢奸傷害到咱們鄉親,敢有反抗的,直接砍了。」
戰士們齊聲應道:「是」
於是湯河部的民眾們越發的癲狂了,活生生的二十多個日軍偽軍漢奸,硬是在民眾們的憤怒情緒之下被撕了個「粉碎」,圍毆致死。
發泄完的百姓們一個個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不管是滿臉稚氣的孩子,還是垂暮的老人,又或者是目光麻木的中年人,在這一刻,竟是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儘管這笑容之間夾雜着淚水和慘痛……
最殘酷的壓迫下必然崛起最兇殘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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