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中隊長南谷是穿着薄衫睡衣,被和尚幾人給抓出來的。
這老鬼子被粗魯的和尚五花大綁,就連嘴巴里都塞上了破布。
被帶到韓烽的面前時,南谷的臉上滿是震驚,繼而惶恐。
他似乎是以哀求的目光望着韓烽,目光再次落在旁邊的女人和那個孩子身上的時候,又是一片慈祥。
韓烽大概明白些什麼,冷笑道:「和尚,給他松鬆口。」
韓烽並不怕南谷大聲求救,先不說就這片刻的功夫他能發出多大的聲音,是否能引來援兵。
只要南谷不愚蠢,便就該知道,眼前的敵人就是那支在一夜之間屠盡城頂鬼子的恐怖突擊隊。
叫人?就算是他的人趕過來,突擊隊也完全可以有時間將他們全家殺死,然後全身而退。
而韓烽之所以讓和尚鬆開南谷的嘴巴,甚至多給他一刻活命的機會,不過就是想要看一看在這張作為醜惡的嘴臉下面,又包含了多少令人作嘔的人性罷了。
果然,如同韓烽所料,南谷並不愚蠢,沒有驚慌的大聲呼救,也沒有詢問韓烽一行究竟是什麼人,他似乎只有一個目的:
「私は罪があります、しかし私の家族と関系がありません、私の家族を見逃してください、お願いします!(我有罪,但是與我的家人無關,請放過我的家人,拜託了!)」
和尚皺眉,罵道::「他姥姥的小鬼子,你狗日的說什麼呢?」
語言不通,急得南谷滿頭大汗,他想起自己僅學過的一些漢語,掙扎着開口道:「我的,死罪,但家人的無罪,求你們放過家人,我的。」
段鵬道:「和尚,人家替自己老婆孩子求情呢!」
朱大志突然爆發,在震怒中用手掐着南谷的脖子,甚至掐的他脖子像茄子一樣醬紫。
他的目光赤紅,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的痛苦:「小鬼子,你有家人,難道我們中國人就沒有家人了嗎?
你們屠殺我們中國同胞千千萬萬個家庭的時候,就沒有想過饒過我們的孩子和妻子嗎?」
南谷被這巨力掐住了脖子,在不斷地掙扎着。
他的孩子在驚恐中淚流滿面,居然勇敢的上來咬朱大志掐着自己南谷的臂膀,也不知這麼大的孩子哪裏來的力氣,竟是在朱大志的臂膀上咬下了一口紅印。
「悪人よ,私の父を見逃して!(壞人,放過我爸爸!)」
這一幕讓南谷驚呆了,他的目光之中湧現出韓烽一行出現時也從未引起過的恐懼,他放棄了掙扎,只是用那幾乎快要放大了的瞳孔哀求地望着韓烽。
韓烽平靜道:「大志。」
朱大志緩緩的鬆開手臂,他並不會對一個孩子發火。
素日裏高高在上的南谷像是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他的孩子被那個女人死死地拉了回去。
「ありがとう!(謝謝!)」
「私の家族を見逃してください!(還請放過我的家人!)」南谷艱難地說道。
「お父さん!(爸爸!)」
韓烽第一次正視南谷,他蹲在癱軟如泥的南谷面前,為了讓南谷死得明白,他用純正的日語說道:
「你只是一個侵略者,一個罪人,一個手上沾滿了鮮血的劊子手而已,從你們侵略這片國土,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你們的身上便不值得有任何同情。
放過你的家人,這算是你的請求嗎?
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甚至連哀求的資格都沒有。」
南谷不明白韓烽的意思,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那女人越發死死地抱緊了自己的孩子。
韓烽繼續道:「不明白?一個手上沾滿了鮮血的劊子手,曾經親手屠戮了成千上百個家庭,這家庭里包括孩子、婦女、甚至是老人,你們的手段之惡劣,禽獸之不如,我就不多說了。
可笑的是這個劊子手如今正可憐巴巴地跪在地上,向被他們屠戮者哀求,放過我的家庭,放過我的孩子和老婆吧!
你難道就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南谷握緊了的拳頭緩緩的鬆開,目光之中罕見地露出些慚愧。
韓烽道:「但我們中國人始終與你們這些侵略者不同,因為你們是禽獸,可以用禽獸的法子來對付我們,我們若是再用禽獸的法子來反過來對付你們,那麼我們也就和你們一樣,禽獸不如了。
這場戰爭再殘酷,我們終究也不會讓它波及到婦女和孩子。
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你今天死在這裏也並不會成為你孩子記憶中的偉大,相反,是死死釘在他內心深處的恥辱,因為他的父親是一個侵略者,是一個劊子手,是一個殘害了無數家庭的禽獸。」
韓烽起身,將一把王八盒子扔在了地上,「你自己動手吧,我要從你的眼睛裏看到懺悔,另外告訴你一聲,陽城所有侵略者的命,我韓烽要定了。」
南穀神情一怔,又很頹靡下去。
「提醒你,槍里只有一顆子彈。」
南谷沒想過反抗,這支突擊隊的恐怖他再一次深有體會,況且老婆和孩子的性命還在突擊隊的手上。
南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掙扎,卻終究沒有多少懺悔,將手槍頂在自己的腦袋上扣響了扳機。
驟響的聲音打破了陽城北門的死寂。
周圍的百姓們被驚醒了,陽城北門軍營里的鬼子們也被驚醒了。
南谷的腦袋上汩汩地流着一些黃的紅的夾雜着的液體,整個人以難看的死相呈現在眾人面前。
「死了也不知悔改。」
韓烽扭頭望向那對驚慌失措的母子,「放心,我們中國人不和你們一樣是禽獸,我們不會傷害婦女和孩子,我只是想請你代為傳話,告訴島治重雄那個老鬼子,用我們中國人的話說,把脖子洗乾淨,等着我們來收割吧!」
「走。」
突擊隊迅速撤離,一隊黑影很快便消失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偌大的院子裏只剩下滿地的日軍屍體,以及死相難看的日軍中隊長南谷,和一對瑟瑟發抖的母子。
這一幕幕突然發生,又好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若不是這滿地的屍體和慘象,怕叫人不得相信了。
「お父さんお父さん!——(爸爸爸爸——)」
死寂的夜裏,只有這孩子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從院子上空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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