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韓烽哭笑不得道:「旅長,這是總部需要考慮的事情,我只知道我該做的,那就是回去帶好我的新三團,堅守自己的地盤,隨時防備小鬼子反撲。」
「若是鬼子的反撲太厲害,你會怎麼辦?」
「保存實力,人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繼續在深山中窩着,只要咱們的戰士都在,讓小鬼子幾座城池也沒什麼,一旦時機到了,咱們再反攻,一口氣將鬼子趕出中國,這場抗戰咱們就勝利了。」
參謀長大笑着說道:「好,說得好,小韓同志,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這三言兩語的,幾乎把咱們八路軍抗戰的方針都給總結出來了,了不得啊!旅長啊,就憑這幾句話,我覺得你這次也不能太摳了,怎麼說也得把小韓同志的彈藥什麼的給配備上吧!」
旅長道:「好,既然老李都這麼說了,這次咱索性大方一回,子彈管夠,總不能讓你小子回了新三團,再給戰士們說,咱們陳旅長那真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你們團長我千里迢迢趕到旅部,連顆子彈都沒有弄到吧?」
旅部又迴蕩起鬨笑,韓烽陪着首長們繼續烤着火,旅長安排人去給韓烽取相應的子彈,子彈取來之後,當着旅長几人的面,韓烽以行雲流水的動作將自己的三八式步槍和兩支二十響的匣子槍填滿子彈,隨即把步槍在身上一背,起身衝着旅長几人敬禮,道:「幾位首長,回團里的路還遠着嘞,再不早些出發,我該在你們這旅部蹭飯了,我的飯量可不小,鬧不好還得有肉,那旅長可又該心疼了,所以這就上路了吧!」
旅長哭笑不得:「你小子,老子怎麼突然有種感覺,一個李雲龍就夠老子頭疼的了,再多個你,往後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大笑聲中,旅長几人為韓烽送別,這種規格的待遇可是罕見的,政委笑道:「小韓同志啊,能讓旅長親自送行的團長,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呢!你好大的面子呢!」
木門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雪,在這個還是多半原始,並未遭受工業衝擊的年代,全球溫室效應是人類尚未聽說過的字眼,十二月中旬的晉西北,天氣變幻無常,突然的降雪也不是怪事兒。
只是這撲面而來的雪花在冷冽的寒風夾帶中狠狠地砸在人臉上時,但凡還能出出些生理調節式應激反應的人類,總會忍不住打上幾個寒顫。
以標準六瓣形模樣倏然降落的雪愈演愈烈,古人記載「凡草木花多五出,雪花獨六出」,說來也的確奇怪,雪花的造型總是千奇百怪的,但總是以六朵花瓣的造型落下,少有不規則的,每次下雪,或許是一種雪花,也或許是好幾種雪花混雜,可不管怎麼樣,無論任何時候你接到一片落於手中的雪花,趁着它還沒有融化前看去,總是不盡相同的,千百萬年來你也絕對找不到兩片完全一樣的雪花,總是精雕細琢的,哪怕是數以億萬計的雪花紛落,每一片也不曾偷工減料半分,這讓人在驚嘆這造物主之無窮造化的同時,又禁不住遐想,到底是怎樣的老天爺生出的怎樣一雙巧手,才能捏造出這麼一片片精緻的小花呢?
眾人一路走到小院兒門口,望着地面上已經出現的些許毛絨絨的雪白,韓烽說道:「幾位首長,就送到這兒吧!再送下去我可真是受不起了。」
政委道:「好大的雪,今年這冬天似乎更冷了,還沒有到臘月底,棉襖都得裹上了,火盆也提前用上了,這個冬天,怕是不好熬啊!」
旅長的臉上有幾分憂慮:「韓小子,雪下大了,你說的對,你這回新三團的路還遠着呢!你小子的傷勢還沒有痊癒,老子也不能心疼那點糧食,留在旅部住幾天,等雪停了再走吧!」
韓烽苦笑道:「旅長,我覺得政委有句話說的太對,這個冬天不好熬過去啊!一點風寒而已,死都不怕,還怕這個?正好路上適應適應,人這身子其實也是夠混的,你越是對它好,它就越是容易出毛病,你對它狠一點,多給它吃吃苦,受受罪,您別說,身子骨就越髮結實了,沒準兒借着這場大雪,等我回到團里的時候,傷勢就全好了。」
哈哈哈哈
「這韓小子,還會講歪理呢!那我也不留你了,還是那句話,帶好新三團,有你回歸的新三團,那才是一支真正的瘋子團,相信要不了多久,瘋三團又該大放異彩了。」
韓烽策馬而去,冒着風雪,一路疾馳。
望着韓烽遠去的背影,旅長扭頭看了看幾人,大笑道,「這韓小子,是個好同志啊!」
「是個好同志!」
政委和參謀長,連同副團長一齊說道。
……下雪不冷化雪冷,老人們總結出來的諺語不會出錯,卻也只是相對而言,真到了冷的時候,說啥都是扯淡,沒別的,戰士們穿的太單薄了。
於是一個個都勤快起來,鍛煉起來,身子一熱就暖和了,這冬天就是凍那些懶骨頭的。
這些日子的新三團都死氣沉沉的,一場河源縣城戰役,一場舞成縣戰役,一場與日軍21旅團的對決,一場百團大戰,按說這諸多的戰役過後,立下赫赫戰功不說,在整個三晉都成就了新三團「瘋三團」的美名,大家該高興才是。
可就是高興不起來,整個團呈現出來的那種氣氛完全不復往日的生機,儘管政委徐子林幾次嘗試着用鼓舞來帶領大家走出心境的低迷,也並沒有起到什麼大的作用。
徐子林很清楚,因為新三團的魂兒沒了,一個人要是沒了魂兒,便會失魂落魄,一個團要是沒了魂兒,同樣也會死氣沉沉。
他遠遠地眺望着城門的方向,多麼希望自己的眼前出現一道影,哪怕只是虛幻,望上一眼也總是好的,他就是新三團的魂兒啊!
和尚正在團部大罵段鵬不仗義,有了別的兄弟就忘了自己,原話是這樣的:「段鵬,你小子夠沒義氣的,這才幾天兒啊?就忘記俺倆好的時候了?
去看三哥也不叫上俺?就帶着周大牛偷偷的去,你說,你是不是瞧不上俺?」
段鵬已經是第n次解釋:「和尚,不是我不帶你去,我們是去和團長匯報情況的,你去幹啥?」
「俺咋就不能去了?俺還要向三哥匯報情況呢!這次戰鬥,從河源縣城到百團大戰,俺們尖刀連都沒給三哥丟臉,你匯報情況?俺的尖刀連可不比你們突擊隊差嘞!」
徐子林從團部的屋子裏走了出來,瞪着和尚和段鵬道:「這大冷天的,你們倆與其說在這兒吵架,還不如手底下見真章,比試比試,打一架,活動活動筋骨不說,剛好暖暖身子。」
和尚樂了:「哎,政委這個主意好,段鵬,咱們有段時間沒打架了吧?趁着今兒天好,俺非得和你比個高低出來。」
段鵬道:「比就比,怕你不成?」
團部的院子立馬熱鬧起來了,和尚和段鵬的拳腳碰撞聲在這院子裏砰砰地響着,徐子林反倒是寬心下來,這下子團部多了幾分人氣兒了。
團部院子裏的大門被韓烽推開的時候,正對着大門的和尚愣住了,一不留神兒挨了段鵬一拳,段鵬正想問問和尚為啥發愣呢,就聽到和尚滿臉驚喜道:「段鵬,你再打俺一拳,俺得瞧瞧這是不是真的。」
段鵬也發現狀況了,一扭頭,團長韓烽正淡笑着站在門口。
「和尚,段鵬,愣着幹什麼?還不來給老子把馬牽過去?這一路的大雪,可凍死老子了。」
和尚驚喜中衝過來,沒忍住把韓烽抱起來轉了個圈,待放下,狐疑地望着韓烽道:「三哥,難怪段鵬這小子回來的時候說你在醫院過得好着嘞,有好看的小護士照顧就算了,吃的還好,俺這一抱,咋還重了哩?」
韓烽:……
段鵬去牽馬,徐子林神色之中壓抑着激動迎了過來。
韓烽笑的燦爛,「老徐,別來無恙啊!」
徐子林道:「我好着呢,倒是你,讓你不小心,差點兒見了閻王爺吧?」
韓烽道:「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後福?就是醫院的那個小護士,田雨?」
和尚忽然湊個腦袋過來:「三哥,俺覺得這兒有醋味兒。」
韓烽頓時一頭黑線,瞪着和尚,反問徐子林道:「老徐,老子不在這幾天,這狗日的和尚又偷老子的酒喝了沒有?」
「沒有,俺真沒有!」和尚舉手說道,就差對天發誓了,「俺就是幫三哥你嘗嘗,你三四個月也不回來,我怕那酒再給壞了。」
韓烽:……
這臭和尚,酒還有壞的?
一陣說笑,氣氛頓時融洽,說着說着,徐子林忽然就談到新三團現在的情況,特別提到,戰士們的情緒並不是很高,就連平日裏的訓練也沒了往日的那股精神氣兒,死氣沉沉的。
韓烽卻笑了起來,道:「這個好辦,老徐,明天一早,我就還你一支嗷嗷叫的鐵打部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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