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審判 第九十五章.寒霜女巫

    《月光奏鳴曲》

    這是現在於這座名叫「翡冷翠」的奢侈酒廳里迴蕩的曲子,人們站在空蕩的大廳里安靜的聽着。筆神閣 bishenge.com

    今晚難得的是有大金主包場,所有的侍者穿戴整齊,就連經理也親自出馬,恭敬的躬着身子為現場這些沉默的客人倒酒。

    場內只見那白亮的水晶簾在空中輕擺,鬆軟的手工紅毯上踩着細腿的高跟、黑亮的皮鞋。

    身着各色盛裝的男女在黑暗中端着高腳杯,透明的玻璃上流轉着暗紅的液體。

    酒廳里華麗耀眼的五彩燈關了,留下慘白的聚光燈打在幾尺高的平台上。

    樸素不失典雅的舞台在這黑與白的色調下,有點像七、八十年代的老電影。

    鋪着天鵝絨紅毯的平台上只有一架黑漆的三角鋼琴以及一個穿着黑西服外套的男人,因而顯得很是空曠。

    那人在彈着鋼琴,曲子因過於經典以至於再怎麼不識曲的外門漢也能叫出名來。

    說實在的,這種時候來首沉悶的古典名曲實在是有些煞風情了。台上的演奏者很明顯無視了今天他們的聚會內容,而是自顧自的按着黑白鍵彈了起來。

    台下的侍者們有些緊張,總經理更是急的額頭冒汗。

    而那個站在經理身邊的男人則也是無奈,這位穿着淺棕色條紋外套和白格襯衣的中年男性才是應該為這些客人們演奏的鋼琴師——現在他的位置被人佔了。

    被搶了飯碗的鋼琴師心中多少有點鬱悶,經理也沒辦法把那人趕下來,因為台上那人也是今天的貴客之一。

    這首曲子並不算長,按道理一曲彈盡不過幾分鐘。這位「鋼琴師」也在按着樂譜彈,可在他的指下這曲子卻有着痛苦的魔力,本來就憂傷寧靜,現在更像是垂死的人在呻吟。

    這並不是他彈的不好,那人的功底已能讓摸琴已有二十餘年的老琴師讚許,可是他指下的琴鍵就是那樣的沉重,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六分鐘的演奏,就像過了六個世紀。

    台下一位被人群環繞的男人心中暗自後悔:自己怎麼突然想要提議讓這人上去,這下大傢伙的聚會還能不能有個愉快的氛圍了?

    或許是光線的原因,台上的表演者看不清臉。更沒人知道他究竟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思給各位演奏。

    叮……

    終於,伴隨着結尾音,漫長的演奏終於畫上句號。

    「哎……」

    男人終於鬆了口氣,卻像是傳染似的竟讓所有人一個接一個的都在嘆氣。

    這究竟是對彈奏的不滿意呢?

    還是被這哀痛的曲子感染了呢?

    或者為從這沉痛的氛圍中脫身而慶幸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

    「啊!彈的好!彈的好!」

    嘆完氣,才意識到自己應該為演奏者鼓掌。作為在職場打拼多年的老手,這些能讓人舒心的禮儀已經刻在骨子裏。

    伴隨着他的鼓掌,身邊的人才反應過來也接連鼓掌。結果因為忘記手裏還托着盛滿紅酒的酒杯,結果灑在昂貴的禮服上而失措的冒失鬼也大有人在。

    「各位安靜,我們的曉天同學不愧是十年前就有鋼琴十級的天才……」

    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旁邊候着的侍者們正為擦拭地毯上的紅酒而忙成一團,被人拱衛的男人抬頭看向台上,上面的軟皮坐凳上已經換上了那個中年的鋼琴師。

    見這談話內容的正主已經不知所蹤,那男人詫異的四下張望,見身邊的人都看着他,等他接着說下去。

    他給了演奏者足夠的面子,然而那人卻將他的好意丟在了地上。就像以前一樣讓人不可琢磨,更是近乎無禮。

    身穿露肩禮服的女人一口將杯中的紅酒飲盡,然後帶着滿身酒氣和瘋勁說:「啊啦!李老闆,柯曉天貌似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呢?」

    面對面前這女人的調侃,男人有些尷尬。

    「唉……他這麼多年過去了,感覺還是沒變什麼……」男人也只好就這樣收場,他看着眼前這個酒氣衝天的女人,眼中滿是無奈,對她輕聲說到:「你去找找他吧?」

    「誒?為什麼是我啊?李老闆,我可不是你手下的員工哦!」

    女人將手裏的高腳杯往侍者手上的托盤一擱,便雙手叉着柳腰和這個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男人扶着額頭,很是無奈:「唉……肖雅蘭同學,這是同學會啊!說好了咱們要像以前那樣以……」

    「哦!明白了……」

    她突然低下頭,然後幽幽的說:「那麼我就像以前那樣了,叫你李……」

    「打住,別叫我『泥鰍』!」

    「誒?我想叫你『李俊龍』同學來着。」

    女人捂住櫻唇,噗嗤地笑出了聲。

    「呃!」

    這下李俊龍,李老闆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一道。

    「啊哈哈!人生有常哪有不出臭……我這是人生態度!」

    他尷尬的撓了撓頭,說出以前一直掛在嘴上的口頭禪。

    「龍哥威武!」

    曾經他的小跟班們也跟着起鬨,這一接下來,圍在周圍的各位都笑了起來,這麼一鬧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日常,剛才那個悲曲的影響被一掃而空。

    抓住氣氛的經理趕緊對台上的鋼琴師使了個眼色,心領神會的鋼琴師奏起了《巴哈:小步舞曲》,沉靜已久的管弦樂隊也吹奏了起來,氣氛被提到高點。

    「咳咳!」

    李俊龍清了清嗓子,端起一杯紅酒,在這歡快靈動的鋼琴聲中,他打了個響指。

    「讓我們一起,為學生時代狂歡吧!」

    話音剛落,五彩燈噴出炫目的光,稜鏡似的水晶吊墜耀眼,此刻只有如夢似幻。

    「為了學生時代!」

    在歡呼聲中,人們再次開始狂歡。

    昂貴的紅酒成了二鍋頭,一瓶一瓶的被喝下了肚。不管是男是女,所有的人都卸下了生活上枷鎖,像是回歸了青春時代無理由的放肆的揮霍着。

    「大家敞開吃、痛快的喝!玩個夠!」

    一邊和湊上來的人碰杯,一邊對這女人使眼色。

    「多謝了……」

    李俊龍走到她身邊,悄悄地說道。

    像這樣的聚會氣氛很重要,確實該感謝她。

    「啊啦!我什麼都沒做啊?」

    李俊龍深知這個從前就以瘋丫頭著稱的女人到現在還留着那股瘋勁,是個完全與名字不符的傢伙。

    「去找找曉天那小子吧?」

    李俊龍苦笑着說道。

    「憑什麼?」

    「你和他最熟嘛!去吧!去吧!待會兒還有跳舞,反正你醉成這樣也不會參加。」

    「唉呀……好吧……嗝噫!」

    喝醉了的「瘋丫頭」顯然是更瘋了,哈出滿口的酒氣。

    帶着朦朧的醉意,她搖了搖手裏的酒瓶,酒瓶里的酒還剩下一小半。

    便索性對着瓶口一仰頭,透紅的酒水湧進努力張大的小嘴中,白皙的脖子上冒着青筋,這些火燙的酒液就下了肚。


    意識到溢出的酒液在面頰和脖頸間流動,她再從身邊侍者手上拽下一條白毛巾往臉上一抹,原本精細的妝容被擦花了也毫不在乎,活脫脫一個女喬峰。

    話說回來,能把紅酒當成二鍋頭喝的全場也就這一個了……

    「別喝多了……」

    面對此女彪悍的喝法,那男人勸她。

    「怎麼你買單……所以心痛錢?」

    「當然不是,」李俊龍和身邊的人碰着杯,「我說過你們可以敞開喝。但你喝多了,我可沒法交代啊!」

    「你管不着!」

    說着,她從一旁的餐桌上又拿來一瓶未開的紅酒,還不忘拿上一個高腳杯。

    「我去找那……負心漢……」

    以微不可察的聲響嘟囔着不得了的俏話,其中更有着少女時代的幽怨。

    肖雅蘭一手抱着紅酒一手拿着杯子,跌跌撞撞的往某處走去,讓人不由得擔心她會不會突然醉倒。

    「雅蘭姐,你喝多了。」

    幾個熟識的女性走了過來撐住她,並嘗試拿開她懷裏酒瓶。不過肖雅蘭是個從來輪不到別人照顧的人,她擺了擺手要她們鬆開。女孩們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放了手。

    以前她就在女生們面前很有威望,當然這並不是作為不良少女中的大姐大。

    相反,她在絕大多數人眼裏是個溫雅可人的大家閨秀,只有她喝醉酒後才會有那「瘋丫頭」的勁頭。

    「雅蘭姐,你都喝了這麼多了就別喝了。」

    肖雅蘭的好姐妹們自然是看不下去,雖知道她的脾氣,可也只好勸她。

    「沒事兒,今天高興!大家……大家都開開心心……」

    現在肖雅蘭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顯然酒精已經開始麻醉她的舌頭。

    「雅蘭姐,龍哥不是說待會兒還有節目嗎?」閨蜜挽着肖雅蘭的胳膊說,「你醉成這樣,還要到哪兒去啊?」

    「還有誰?找咱們的大天才唄!」

    肖雅蘭沒好氣地說着,身子後仰硬是脫開了閨蜜的手。

    「曉天呀?」

    眾女也是詫異,想起肖雅蘭與那位的「孽緣」,她們就表示理解了。

    「剛剛他一下台就往那邊走了,也不知道幹嘛。」

    一位女伴指了個方向。

    「謝啦,你們好好玩。」

    肖雅蘭的手上還拿着高腳杯,女孩們奪走的那瓶紅酒不知何時又被她揣在了懷裏。

    腳上明明還穿着細長的高跟,卻依舊健步如飛,像只輕快的燕子,眨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女孩們還在發愣,肖雅蘭就已經跑遠了。

    「真是的,搞不懂柯曉天那混蛋怎麼……」

    女孩們小聲議論着,多年前的老飯現在翻出來溫炒還是新的一般,說的津津有味。

    而在遠處的吧枱邊,有一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這視線的主人正背倚在大理石枱面上,撐着真皮轉椅,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背後的調酒師遞來一杯三色苦酒,他皺着眉頭,輕抿一口,默默的觀察着那邊的動響。

    「龍哥,好久不見啊!」

    李俊龍擺脫了圍上來的人群,現在他可以好好的靜一靜。不過也清靜不了多久,身邊又有人靠了過來。

    那人看着有些面生,他有點認不出來。結果這人嘿嘿一笑,雙手在面門前一挑像是將什麼不存在的東西捋成一團。

    「鑽頭?」

    李俊龍這才恍然大悟,那人是以前跟着他的一個小弟,但這個曾經的「狗腿子」現在已經變了個模樣,以至於連他都有點認不出來。

    以前這人喜歡給頭髮抹上黑油打上摩絲弄出一個鑽頭,一臉高傲瞧不起人的精神氣兒,做事也是像個鑽頭那樣鑽來鑽去,所以人們不約而同的都叫他「鑽頭」。

    「你的髮型?」

    「早剃了,龍哥。」

    「哦,來坐。」

    李俊龍將皮椅拉了過來,示意「鑽頭」和他坐在一起。

    「啊,謝嘍!」

    「鑽頭」也毫不客氣的坐在一旁。

    「小子說說看吧?『鑽頭』怎麼變『平頭』了。」

    李俊龍很是好奇,畢竟這人在同學時一直是個浪子,喜歡穿奇裝異服趕時髦以及和社會青年鬼混。當然李俊龍也沒資格說他,當年他和這人也差不多,甚至在許多方面有過之而不及,也是個不學無術的「校園惡霸」。

    收了這「鑽頭」當小弟後,這人也沒給他少惹過事。畢竟「鑽頭」的個性就是囂張跋扈,見到沒縫的玻璃也要鑽個洞。但他遇到鬥毆打架也毫不含糊,總是沖在前頭而且下手賊黑。

    曾經在一次爭地盤打群架的時候,「鑽頭」猛地一板磚將一社會小青年送進醫院搶救,據說那人出來後腦子都被砸的神經不正常。雖然那些人因此再也沒敢來挑事,可為此事李俊龍也沒少勞神。

    「當年不是被柯曉天教育了嗎?我也打算從良了。」

    「鑽頭」摸着現在的板寸頭,樣子很是靦腆,一點也看不出來當年的蠻橫勁。

    「那時候你也沒改髮型啊?」

    「我也有老婆了,龍哥。」

    「鑽頭」從口袋裏摸出一盒「中華」,拇指撐開盒蓋抽出一根叼在嘴裏,然後再把煙盒遞給李俊龍。

    「啊,是嗎?」

    李俊龍從盒子裏抽出一支,「鑽頭」另一隻手捂着,熟練的為他點火,點着後再為自己點上。

    「是啊。我兩年前結的婚。雖然高考我沒上本科線,不過總算是找到了活命的路子。」

    以前他們抽煙喝酒為的是什麼?

    裝酷耍帥,想要仿着大人們的樣子裝成熟,在女孩子面前體現自己有多麼與眾不同。

    結果現在真的成了大人,已經成熟了,煙酒也已經成了離不開的東西。卻又明白了這煙酒並不是長大的標誌,只不過是一個形式。好似毒品那樣成癮,卻又捨不得拋棄,反成了溝通的另一種社交禮儀。

    「咱老闆說如果咱不改髮型就別想要年終獎。」

    「鑽頭」撓了撓頭上這板寸,有些感慨:「還這髮型比較合適。」

    「嗯,你變了好多啊……鑽頭。」

    李俊龍吐出幾個漂亮的煙圈,這方面他特別有天賦。

    「龍哥,好歹我找到了個好老婆,過幾個月就有兒子了。記得來我家喝滿月酒!」

    「鑽頭」拍着李俊龍的肩膀,雖然很多人都用獻媚的眼光來看他這個李老闆。但在這裏,他還是李俊龍,曾經的校園惡少,狐朋狗友遍天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龍哥,還喜歡肖姐呢?」

    「鑽頭」眼尖,一眼就瞄到了李俊龍注意的那人。

    「哈,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姑且算朋友吧……」李俊龍說,「突然想到一些事兒……」

    「怎麼?龍哥。」

    「以前我以柯曉天那小子為目標,說要超越他。高中、大學,我不如他。本想以後能在工作上壓他一頭,沒想到他卻讓我比無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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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寒霜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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