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楊弘,袁否笑罵道:「這個楊弘。」
劉曄微笑笑,說道:「楊長史能力還是有的。」
袁否點點頭,又道:「還有一事,今後還望先生勿以主公相稱。」
「主公可是擔心他日到了河北,在下等稱主公,會引來本初公的猜忌?」劉曄一下就猜到了袁否的心事,又道,「既如此,在下也以公子相稱便是。」
袁否欣然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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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皖城,郡守府。
劉勛正在後院涼亭里欣賞歌舞,忽見從弟劉偕神色惶張的走進來。
見劉勛居然還有心情歌舞助興,劉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跺腳道:「兄長,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狎妓?」
劉勛很不高興的瞪了劉偕一眼。
這個三弟一向都挺懂事,今天怎麼回事?抽瘋了?
不過,心裏不快歸不快,劉勛卻還是屏退了歌伎、樂工,然後將劉偕召到跟前,皺着眉頭詢問道:「三弟,何事?」
劉偕長嘆一聲,說道:「兄長,完了,完了,大勢去矣。」
劉勛越發不高興,火道:「三弟你胡說什麼,什麼完了?誰大勢已去了?」
劉偕嘆息道:「兄長,小弟剛剛才得到消息,劉曄已經投靠公子否,公子否已經拜劉曄為參軍了。」
「你說什麼?!」劉勛聞言頓時一驚而起,連桌案都掀翻了。
劉曄投靠袁否?這對於劉氏來說,簡直就是塌天大禍,完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劉勛急聲問道,「這會不會是袁否故意散佈的謠言?」
「兄長,並非謠言。」劉偕嘆道,「這卻是昨晚上的事情了,現如今,劉曄都已經出面在替公子否收拾屯田殘局了,聽聞是劉曄在主持屯田,廬江郡的士族豪強是爭着搶着往居巢府庫里存入錢糧啊,聽人說,連明年六月才能造好的田都賣完了,僅止此一項,公子否就可收入二十餘萬石糧,外加大量的耕牛農具。」
劉勛聞言一下又跌坐回席上,這下是真完了。
廬江的士族豪強爭相去居巢買田,也就意味着他們已經完全倒向了袁否。
因為廬江的士族豪強買了田之後,已經從利益上跟袁否捆綁在了一塊了。
劉勛算是看清楚了,這個世界上,要說什麼東西最牢固,既不是親情,也不是道義,而是利益!
劉偕嘆息道:「兄長,你失策了,當初子揚提出開粥棚賑濟流民,你真不該拒絕,你要是答應了劉子揚,他又豈會投靠袁否?子揚若不投靠袁否,又豈會有今日之不利局面?眼下是民心、士心,盡歸公子否所有了。」
劉勛大怒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你倒是想想對策,趕緊想對策啊!」
劉偕長嘆道:「事到如今哪還有什麼對策?喬氏乃是廬江勢力最大的士族,而劉曄更是廬江士林之領袖,現在喬氏、劉曄盡歸公子否,兄長你已經成為孤家寡人了,還拿什麼跟公子否抗衡?依小弟之見,不如乾脆讓出廬江……」
「休想!」劉勛怒道,「某死也不會讓出廬江!」
劉偕道:「兄長若是不肯讓賢,那等着我們劉家的就只能是滅門之禍了!兄長該不會忘了廬江前任郡守陸康的前車之鑑吧?」
「陸康?」劉勛的眉頭猛的跳了一下。
陸康擔任廬江郡守時,治下多有建樹,可惜當時廬江的文武官吏以及士族豪強多是袁氏之門生故吏,當孫策奉袁術之命領兵來攻,廬江的文武官吏及士族豪強便紛紛倒戈,結果皖城很快就被孫策大軍所破。
陸康宗族一百餘人丁,除了次子陸績、從孫陸遜在大戰前被陸康送回吳縣老家,剩下的人口全部被孫策斬盡殺絕。
今日廬江郡的情形,與彼時何等相似?
說起來,他劉勛在廬江郡的風評還不及陸康,所以,如果袁否真的領兵攻皖城,劉勛知道他是絕對抗衡不了的,別的先不說,單是張多、許干就一定會因為劉曄臨陣倒戈,皖城的士族豪強,只怕也會紛紛倒戈相向。
到那時,他劉勛怕是真的要步陸康的後塵了。
劉勛發了半天的愣,最後很不甘心的道:「這麼說,只能讓出廬江了?」
「只能讓出廬江了。」劉偕說道,「與其玉石俱焚,則不如留下有用之身以待來時,兄長若能夠主動讓出廬江,公子否既便有心想殺兄長,只怕也是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他就難免會落下恩將仇報的罵名,如此,我劉氏一門可無憂。」
「也罷。」劉勛長嘆息道,「那就讓出廬江罷。」
說完這句話,劉勛的肩背便一下垮下來,臉上的精氣神也不復剛才,整個人一霎那間就像是蒼老了十歲。
劉勛話音才剛落,便有小吏進來稟報說:「郡守,淮南長史楊弘求見。」
「楊弘?」劉偕說道,「此必是奉了袁否的令諭,來勸說兄長歸降的。」
劉勛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說道:「我就不見這個楊弘了,三弟你代為兄見一見吧,三弟只需謹記,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對方既便有什麼過份的要求,你也盡可以先答應下來,然後再想辦法應付過去。」
「小弟理會得。」劉偕領了命,悲悲切切的去了。
劉勛又回到座席上坐下,環顧後院的亭台樓閣,嘆息道:「多華美的府邸啊,可嘆才住了不到半年,卻又要讓與別人了,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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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節,楊長史卻在郡守府的客廳里如坐針氈。
若非背後站着兩個虎視眈眈的甲士,楊長史只怕早就已經起身開溜了,鳥毛,不跑難道還等着劉勛過來砍他的腦袋?
可楊長史真不敢跑,因為背後這兩個甲士就是監視他的。
楊長史胡思亂想間,屏風後面忽然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聽到過來的腳步聲好像只一個人,楊長史懸着的心便立刻放下了一半,還好,劉勛並未帶着刀斧手過來,只要劉勛沒有帶着刀斧手過來,只要劉勛不準備一照面就砍他,那他楊弘就有活命的機會,需知他楊弘的口才也不是吹的。
正了正衣襟,楊弘準備要義正詞嚴的交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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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鎮,水軍都督行轅。
周瑜得知這個消息卻又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
周瑜據案而坐,呂蒙則正襟危坐,像個蒙童坐在帳下。
周瑜看着呂蒙,問道:「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何解?」
呂蒙道:「其疾如風,其意思是說,急行軍時要像狂風暴雨一樣迅疾;其徐如林,則指正常行軍時,隊列要像樹林中的樹木那樣井然有序,絲毫不亂;侵略如火,指侵略襲擾敵軍時,要像野火燎原一樣,不可以遏止。」
「尚可。」周瑜點頭道,「看來這些日你並沒有偷懶。」
呂蒙道:「呂蒙時刻謹記都督教誨,絕不敢有絲豪懈怠。」
說話間,賈華進來傳話:「都督,主公請你過去有事商議。」
「知道了。」周瑜沖賈華點點頭,又吩咐呂蒙,「阿蒙,孫子兵法博大精深,乃是兵法之集大成者,你回去後仍需勤加研習,斷不可有一時之懈怠。」
「遵命。」呂蒙抱拳作揖,轟然應諾。
「去吧。」周瑜再一揮手,呂蒙轉身揚長去了。
周瑜再起身隨賈華出帳,一邊詢問說:「賈華,可知主公喚某何事?」
「回稟都督。」賈華拱手作揖,答道,「主公召見都督,是因為皖城有變。」
「皖城有變?」周瑜聞言頓時心頭一跳,這幾日他只顧着教呂蒙兵法,卻是有些疏於對皖城的關注了,當下又問道,「皖城出什麼變故了?」
賈華答道:「回稟都督,劉勛已經把廬江讓給公子否了。」
「什麼?」周瑜聞言臉色微變,說道,「竟有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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