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力,姜力」
幾個人邊喊邊從診室外沖了進來,一名男護士主動上前,將人給攔了下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我們是姜力的家屬,姜力警察,我們是警察家屬,受傷的警察。」
被攔在門外的幾個人慌忙的解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聲音裏帶着緊張和不安。
正在檢查準備工作的霍從軍在裏面聽到了,喊上凌然,道「你跟我出去看看。」
他最擔心的就是凌然不會處理醫患關係,尤其是不懂得與病人家屬的交流,因此,霍從軍之前就專門帶着凌然,去見病人家屬,給凌然做家屬談話的普及,這一次的情況顯然要更複雜一些。
凌然沒什麼要做的事,「哦」的一聲就跟上了。
他的任務原本就是堵血管罷了,如今人都沒到,自然也沒有血管好堵。
出了門,霍從軍首先對要衝入診療室的幾個人道「姜力不在裏面。」
剛有些平靜的家屬登時不願意了
「怎麼會不在」
「是說送到雲醫的。」
「醫生,你不要騙我們」
霍從軍聲音不大,也不管他們聽得到聽不到,再道「姜力還在路上,我是雲醫急診科的主任霍從軍,我們正在做搶救前的準備,時間緊迫,你們有什麼問題。」
家屬們為了聽到霍從軍的話,不由的降低了聲量。
「我們能不能進去一起等。」家屬中,年紀較大的女人問了一句。
「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的,你們會干擾到震顫工作。」霍從軍只考慮了兩秒,道「你們可以出兩個人,自己選吧。」
如果是普通的急救任務,他是不會如此輕易的鬆口的,尤其是搶救室,肯定是不允許家屬進入的。但是,今天的搶救必然是非封閉的,到時候記者說不定都會進來,沒道理將將家屬給攔在外面。
家屬們稍稍有些冷靜下來,匆匆的做出決定,由病人的母親和未婚妻入內。
「您貴姓」霍從軍領着兩人往裏走。
「免貴姓陳,陳芳。」警察的母親回答。
「陳女士。」霍從軍說着,目光再看向病人的未婚妻。
未婚妻有些微胖,是個圓臉的姑娘,此時大大方方的道「我叫王怡,在四中工作。」
「王老師。」霍從軍點點頭,將兩人帶入,但不讓她們再往裏走,只道「我們現在還處於準備狀態下,一旦姜力送到,我們就會儘可能快和準確的展開治療,你們不要太着急,另外,你們要儘可能的保持安靜,不要讓我們把精力用在你們身上。」
「我們明白。」陳芳的頭髮花白了,用手絹擦眼淚。
「治療開始的第一個小時,我們稱之為黃金時刻。這個小時內,醫生做出的決定,是至關重要的,允許你們進來,不代表說你們可以干擾治療,如果你們這樣做了,我們會立即請你們出去,你們明白嗎」霍從軍看着兩人,神色嚴肅。
「明白了。」仍然是陳芳率先回答。
她的準兒媳婦王怡也輕輕點頭。
霍從軍這才迴轉,繼續分配任務。
凌然跟着他,略作沉思。
「聽出什麼來了嗎」霍從軍問。
「很強硬。」凌然道。
霍從軍點了點頭「實話實說是需要的,在需要的時候,強硬不是壞事。姜力是上級領導點名要我們全力救治的對象,不惜一切代價,等於說治療藥物也不受限制,不僅不受醫保名錄的限制,還不受進口來源的限制,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救治會相對容易一些。但如果不對家屬強硬的話,他們一旦提出奇怪的要求,我們就會很被動了。先救命再治病」
「先救命再治病」是霍從軍最常說的一句話,弄不好是要成為他的墓志銘的。
然而,這句話真的思考起來,可沒有那麼簡單。
就像是霍從軍所言的黃金時刻,指的是治療開始的第一個小時,醫護人員們做出的決定,是會延續到以後的,準確的說,就是會影響病人的預期壽命,也意味着黃金時刻的決定,可能是貫穿病人的生命周期。例如,是否截肢,是否進行侵入性的治療,是否要做器官移植,是否要開顱,等等問題,會始終困擾醫生和病人。
醫生的決定造成的影響越大,就越容易產生糾紛。
譬如一名截肢病人,可能用好幾年,甚至好幾十年的時間思考我當時如果不截肢的話,會不會更好。
每個家庭都希望得到最好的結果,姜力的家人也不例外。
在備受矚目的情況下,姜力的家人如果希望用儘可能副作用小的藥,要求不進行侵入式治療,那怎麼辦
霍從軍沒少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許多人還沒治好病,首先考慮起了藥物和手術的副作用來,醫生束手束腳,難免疏漏。
此時尚處於準備階段,對於霍從軍來說,這也是準備工作的一部分。
陳芳和王怡坐到了另一邊的角落裏,小聲溝通,再用手機與家人交流。不長時間,又有幾名記者在醫政科的幹部的引導下進入診療室,同樣是架起了器械,默默不語。
事故發生的地點距離雲華有200公里,就是直升機往返都得一個小時了,市內的單位得到消息再趕過來,反而更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許多人都等的耐的時間,霍從軍站了起來,帶着一群人前出接機。
凌然跟着霍從軍快步出門,默默做着心理建設。
他並沒有掌握完整的急救技巧,在爭分奪秒的急救中,他的任務首先是發現出血點,然後才是止血。
事實上,凌然目前在急診科里的功能很單一,除了做手術之外,他的拿手好戲就是徒手止血,平時也只用這一招,配合進行搶救,此外就是清創縫合。
凌然這樣的醫生,要是派到二乙或以下的醫院急診科,想混出頭還得費一番心思,但在雲醫這樣的大型醫院裏,凌然準確的定位,卻深受科室上下的讚許。
雲醫急診科是不需要萬金油的,他們要的是能解決問題的醫生,甚至不需要一名醫生能解決多少問題,只要能解決一個問題,就是好樣的。
行車被從直升機里飛快的拉了出來,一路走,還一路的滴血。
看到這一幕,眾人的臉色登時就不好了。
這是流了多少血
跟着直升飛機來的,有永慶縣醫院急診科的主任醫師,此時亦是灰頭土臉的道「輸了快20袋了,晶體全血都輸了,壓迫止血的效果不大」
「凌然」霍從軍大聲的吼着,背景音是直升飛機的螺旋槳聲。
「不可能全止住的。」凌然瞅了兩眼,翻身上了平車,順手解開一根手臂上的繃帶,再剪開腹部纏繞的布條,將手伸過去,就在外側按壓,瞬間減少了出血量。
但也就僅此而已。
危機並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
「開腹探查。」霍從軍等車推入搶救室,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
凌然更不會反對,病人不知道被捅了幾刀,沒死都算命大了,一隻手是堵不住那麼多傷口的。再者,徒手止血本來就是權宜之計,對方沒有被戳破動脈已經算是運氣了,但持續流血到現在,也是非常危險了。
「再建兩條靜脈通路。」霍從軍檢查了急救車上建立的三條靜脈通路,就下了命令。
普通人感冒吊瓶,可以視作是建了一條靜脈通路,普通的急救病人,建立兩條或三條靜脈通路也就足夠了,但對大出血的病人,五條靜脈通路也不一定夠用。
小小的平床四周,圍滿了醫護人員,以至於病人家屬都看不到他的臉,只能從周圍看到姜力破碎的警服的一角,以及大量的血跡和血污
凌然大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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