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圍觀的醫護人員,聽着監視器平常,但此時卻異乎尋常的聲音,都瞬間抖擻了精神。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是多年來形成的條件反射。
家屬們自然是慢了一拍。
大部分病人家屬,都是第一次看醫生搶救病人,有的可能都是第一次見心肺復甦,或者第一次見監視儀,哪裏知道何種聲音是正常的,何種聲音是超常的。
甚至在一名護士激動的喊出「竇性心律」的時候,病人家屬依舊是滿臉茫然。
「痘是好還是不好」
「逗的,不一定好吧也說不上,逗什麼」
「人看着都青了」
「噓」
一群親戚伸着脖子,猜測中小聲的說着話。
唯有病人兒子,瞪大了眼睛,卻是一點都沒有聚焦。
「繼續送手術室,二氧化碳含量持續監測,大腦的低溫保護要做好」凌然瞅着監視器下命令,然後脫掉了手套。
狂做胸外按壓的一個結果,就是渾身出汗累的要死。
凌然順手從衣服里掏出一隻酒精凝膠來,一邊緩緩的擦手,一邊做醫囑。
他的醫囑都是大而化之的,並不具體到某種藥的用量上。
這是因為凌然更希望余媛能夠實時的調整藥的劑量。畢竟,每個人對每種藥的反應都不盡相同,凌然現在給出一個標準值的藥用量,並不會是最恰當的。
最恰當的用藥量,往往都需要病人不斷的嘗試,並根據患者的反應來調整的。
余媛儘管實踐操作水平弱似軟腳雞,知識儲備卻強似硬嘴鵝。當然,最主要的是,凌然已經將用藥的方向都說明了。
具體到藥的使用方面,這是住院醫就能做的事。
余媛迅速的答應了一聲,就開始思忖着下令。
凌然在旁聽着,見余媛有自己的思路,就暗暗點頭。
心肺復甦最重要的是心臟恢復自助心律,接下來等待病人甦醒的部分,就不是短時間內用猛藥所能解決的了,需要的是長時間的謹慎用藥,以及最重要的運氣
至少到目前為止,心源性猝死依舊是人類死亡的一大因素,別說是百分百的救活病人了,能有10的概率,已經是邀天之倖了。
病人家屬盯着看了一會兒,才有人醒悟過來
「這是救活了嗎」
「真活了」
「我就說,人送到醫院來了,就沒事了。」
冰子愣了半晌,嘴裏喊了一聲「爸」,就往前沖,眼瞅着就要上了病床。
呂文斌轉身一個擒抱「你想幹啥病人碰一下都有可能就死掉了。」
冰子聽的更加掙紮起來。
左慈典咳咳兩聲,道「呂醫生,你不要這樣說話。」
完了,左慈典拍拍冰子的肩膀,然後放開嗓子,吼道「你碰一指頭,病人可能就死了,聽明白不」
病人兒子被嚇的渾身一抖,這才不掙扎了。
「人逢大事,就不知所措了。」左慈典用見多識廣的語氣道「你們大醫院的醫生見的少,我在鎮衛生所的時候,有的家屬看到病人,自己先瘋癲掉了,也不知道該聽誰的,自己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有的男人抽煙能把自己給抽吐了。」
「我我不是」病人兒子深吸了一口氣,再踮着腳看向病人推走的方向「我還都沒見到我爸呢,至少讓我看一看,是怎麼回事吧。」
「心肌梗死,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左慈典看看他,道「現在沒辦法給你看的。」
「你看不懂」之類的話,左慈典就省去沒說了。
「但是現在現在是什麼情況」冰子追問。
凌然此時走了過來,道「病人的心臟恢復自主心律了,接下來要做手術保證血管暢通。之後,病人如果能甦醒過來的話,就可以進一步的做恢復治療了。」
「如果不能甦醒過來呢」冰子心中畏懼。
「病人有植物人的危險,也就是腦死亡」左慈典重新接手了談話的部分,道「我之前說了,做心肺復甦就是因為患者的心臟不行了,現在,我們這麼多人,總算是將你父親給救回來了,可是,有沒有後遺症,有什麼後遺症,還顯現不出來,你明白嗎」
冰子再次滿眼恍惚起來。
左慈典算是看出來了,這廝只要聽到專業一點的東西,整個人就走神了,妥妥的專門學校中訓練出來的架勢。
想了想,左慈典又道「總的來說,事情是向好的方向走的,你們家屬也要配合,明白嗎」
「明白,明白」冰子這下子是聽懂了。
「你們家屬互相之間也通個氣,有什麼問題,等我們手術做完了,再討論。」
「好」
左慈典停頓一下,再道「心肺復甦一個小時,還能拉回來的,一個醫院幾年了都遇不到一例,你父親的運氣到目前為止都不錯的。」
冰子此時稍稍有些清醒了,忙道「謝謝,多謝謝謝醫生」
左慈典聽到此處,才微微一笑,示意冰子回到家屬群里去。
魏嘉佑走過來,在旁靜靜地聽着。
普通的心肺復甦,甦醒的比例是非常高的,他自己都做了不老少。
唯獨超長心肺復甦,魏嘉佑的成功比例,並不比醫院的平均指數高。所以,對於超長心肺復甦的後續,魏嘉佑其實也沒什麼經驗。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狄院士站在魏嘉佑身後,嘖嘖有聲的贊着。
狄院士見過的超長心肺復甦就多了,自己親手做過的都有多起,對於凌然的所作所為,狄院士是看在心裏,默默咂。
「如果是在本院的話,我剛才有可能已經成功了。」魏嘉佑算是解釋了一句。
狄院士笑一笑,道「已經發生的事,就沒必要再抓着不放了,你現在最需要的,其實是一名庶務官。」
「什麼」
「就是處理日常工作的秘,也要懂點醫學。」狄院士的目光,放在了左慈典頭上。
魏嘉佑失笑「我要這個做什麼」
「至少能不被打吧。」狄院士說着,走近了左慈典,微笑道「我剛才聽你說,你在鎮衛生所里工作過」
「是。」左慈典面對狄院士還是心虛的。如果自嘲住院醫是小黃狗的話,院士級的醫生至少是大野驢。
狄院士儘可能的顯的平易近人,問「你是雲醫的醫生從鎮衛生所到雲醫,這個可不尋常啊。」
「我是社會招聘進來的,從頭開始。」左慈典更心虛了。
「從頭開始,不容易吧。」
「還行吧。」
「你覺得最難的是哪部分」
左慈典不明白堂堂院士為什麼問的這麼細,於是想想,小聲道「最難的可能是工作時間長吧。」
狄院士想了想,覺得自家醫院的工作時間也很長,於是問「再呢」
「沒假期。」
狄院士先問自己「假期是什麼」,然後才裝模作樣的點頭「再呢」
「工資低。」左慈典也放開了「我現在到雲華得租房子住,有點入不敷出了」
狄院士嘆口氣,滬市的房租更高,工資也不見得能比雲醫高多少。
狄院士捫心自問,現在挖個小嘍囉都這麼難了嗎那些住院醫們經典的抱怨,什麼學不到技術了,覺得沒前途了,沒機會上手了之類的語言呢這麼老的住院醫,能抱怨的東西應該更多吧。
「我是說臨床的技術方面。」狄院士重新指示方向。
左慈典搖頭「臨床方面沒什麼太難的地方,我覺得比在衛生院裏好多了。」
「學技術也不難」
「不難。」
這下子,狄院士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樣子是不對的嘛。
好在左慈典察言觀色的技能尚在,意識到狄院士的卡殼後,左慈典努力的轉動大腦,再小聲道「不適應的地方也有,我現在最不適應的就是大家老喊左醫生,我其實喜歡大家喊我小左,顯的年輕左醫生這個稱呼,我以前的領導,準備罵人的時候,才用左醫生起頭。」
凌然大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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