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悠長的注視,毫無蹤跡,卻存在於這山間的一草一木上,彷佛便是這天地在看着他一般。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阿民休息了一會兒,便站起身來,繼續向着上山走去。
漸漸的,山路上的人多了起來,那些善男信女,有的歡喜,有的沮喪,相互匆匆而過。倒是讓這清淨的佛家聖地,多了絲絲的煙火氣息。
半個時辰後,終於到了山門之前,葉聽風卻是借着水桶顛簸起伏的瞬間,看清楚了這當地人心中極為神聖的佛家聖地,紅光寺。
只見,在青蔥的紅雲山上,靠近山頂的之處,依着山勢,建成了一片紅磚青瓦的寺院。
並未見想像中的雄偉壯觀,紅光寺建的普通之極,土木山石砌壘而成。甚至連山門前的石階,也是用不規則的碎石塊和着泥土堆成,卻被來往的信徒踩的極為光滑。石階兩旁各有兩隻木柱,於牆垣兩側,頂起一方門樓,匾額上方方正正的寫着「紅光寺」,三個赤金大字。
正直日落之際,陽光的餘暉,灑在屋頂、牆垣上,讓整個寺院看上去,如同染上了一層神秘的紅光,倒與寺名,極為貼切。
阿民,卻是有些怯生生的樣子。他看着來往的信徒從山門進出着,便不自覺的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髮髻,再將衣衫扣緊,又看了看赤着的腳,面上露出一絲難為情的樣子,但一咬牙,還是走了進去。
葉聽風隨着阿民上山的腳步,心中時而歡喜,時而悲傷,冥冥中似乎有所感應,不知為何,總感覺此地,仿佛來過,此刻,曾經歷過。
「師傅!你好吆,我來給你們送魚咧。」阿民滿臉堆笑,向着寺院裏正掃着地的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和尚走去,邊說邊將手中的桶提起來,放在身前。
念了聲佛號,和尚將掃把立於一旁,雙手合十道:「施主美意,紅光寺心領了,但出家人不殺生,不食葷,恐怕要弗了施主美意了。」說完便要再次拿起掃把。
「師傅吆,不是那個意思咧。」阿民急忙說道,卻是立即上前,將水桶放在和尚的眼前。
「師傅吆,這條魚,不是吃的吆,而是…而是…」阿民說着說着,竟不知該如何說,似乎有些着急,也在害怕什麼似的,眼睛卻是在桶上流連着。
和尚見此,卻是不禁的疑惑起來,見阿民說不出話,只看着水桶,便好奇的向着桶里看去。
卻見一條一尺來長,滿身紅色鱗片的魚,傷痕累累的樣子,正停在水桶底下一動不動,若非兩鰓張合,幾乎如同死去一般,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這魚並非如同普通的魚類一般兩眼無神,它的眼中不停的閃過歡喜悲哀的情緒,讓和尚心裏隱隱稱奇。
倒是和師祖養蓮池裏的那些魚兒差不多,和尚看着水桶里的葉聽風,卻忽然想到了寺院後山的蓮池。
「師傅吆,你就收下這條魚嘍,……」阿民見和尚盯着水桶看,似乎很感興趣一般,眼中立即閃過一絲希冀之色,高興的說道,同時上前一步,就將水桶往和尚手裏塞去。
「施主,施主,莫要如此。」和尚見阿民將水桶往自己身上貼,急忙後退。
「施主,你看天色將晚,不如先到
齋房用些素齋,至于贈魚一事,且就此作罷如何?」和尚繼續說道。
阿民一聽,卻是急的快哭了,連忙道:「師傅,你們千萬要收下這條魚吆,不然我和我阿公都要沒命嘍。」【…#.. …#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說完,阿民竟是兩眼微紅,看着水桶的目光有些閃躲。
和尚見此,卻是更加不解,又急忙問道:「施主何出此言?」
「唉!師傅不知吆,我和我阿公,打漁為生,如今打了這條魚,卻是闖了彌天大禍嘍。這條魚,它不是普通的魚吆,它是…它是…」阿民說着竟眼睛一閉,一咬牙道:「它是妖怪。」
和尚卻是大吃一驚,看着阿民的樣子不想作假,便再次上前向着水桶看去,卻見葉聽風,正在水底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縷悲哀。
原來,那阿公怕自己報復,又不敢將自己殺死,竟與阿民商量,將自己送上了這方圓聞名的佛山名寺,以期借着佛門的法力無疆,來鎮壓自己。
尋思明白,內心忍不住的再次冰冷,人都一樣嗎?本以為阿公、阿民會與那吳敬之不一樣,卻未曾料到,自己卻是一廂情願,在人的眼中,萬物皆為螻蟻。
在這佛門淨地,葉聽風,卻感覺心裏的戾氣在涌動。
和尚雖然無甚法力,但卻看得出,桶中之魚模樣甚異,但靈性十足,道行有無尚不清楚,但靈智卻是已開不少的樣子。對阿民的話已然信了不少,但此時他也不好做主,便說道:
「施主,莫要急慌,此事非同小可,你且隨我前去,相告師長定奪。」
阿民頓時感激之極的謝過和尚,提起水桶跟着他,向着大殿之後的禪房走去。
片刻之後,便已來到了一處禪房之外,屋裏傳出隱隱的誦經木魚之聲。
「師父,弟子了空,適才在前院打掃,遇見這位施主,送來一條怪魚,前來煩請師父定奪。」和尚站在門口,輕聲道。
但,卻絲毫未見回音,那誦經木魚之聲依然如常,裏面之人如同未曾聽見一般。
了空卻是不敢近前一步,依然恭恭敬敬的站立在門側,面上毫無焦急之意。
阿民卻是沉不住氣,來回不停的走,心事重重的樣子,但又不敢擅自上前。心急如焚的樣子被了空看在眼裏,暗自搖頭。
「施主,稍安勿躁,我師父正在做功課,我們稍等一二便是。」了空道。
「是,是!等等咧!」阿民強擠笑臉,應聲道,只是眼中的焦急之情依舊未見衰減。
半刻之後,忽然聽得從禪房裏傳來一聲一聲悠長的佛號,那誦經與木魚之聲終於是停了。
「了空,進來吧!」一個低沉的聲音道。
「是,師傅。」了空說完,便推開了門,帶着局促不安的阿民走了進去,卻見極為清簡的禪房裏,正盤坐着一位約莫花甲之年的長眉和尚,無悲無喜的看着正走進來的阿民。
「師父,這位阿民施主,送了這條魚過來,稱這條魚是妖怪,弟子不敢擅作主張,便前來請師傅定奪。」說完,了空將阿民手裏的桶接過,遞向了老和尚。
老和尚並未說話,卻是站起身來
,向着水桶看去,片刻之後,卻道:「阿民施主,老僧觀此魚,雖有些靈智。卻未見其身纏妖氣,恐怕不見得是妖怪吧。」
阿民聞言,卻是立即焦急而起,急忙上前道:「老師父,這真的是妖怪吆,我阿民從十歲開始打漁,從來莫的見過如此奇怪的魚,而且這魚會妖法,一年前在明珠草原那裏,就害死了人咧。」
老和尚聞言,眼中略過一絲疑慮,再次細細看了一眼桶里的葉聽風,卻見他在水中,一動不動,眼中卻閃着精光。
「真的咧,老師父。」阿民又道:「古城的人都知道吆,被害死的那吳老爺家裏的人,都說見過這妖怪咧。」
然而,葉聽風此刻,已然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幻境之中。
自從入山門,他那之前早已枯竭的魂海,卻漸漸的開始重新凝現,一種來自靈魂的力量,將他的意識帶勁了魂海世界中,天地,依舊金藍閃爍,卻極其黯然,但整個魂海世界裏,卻響着無數的梵唱之聲,如同數百個僧人正在做法事一般。
隨着經文的詠誦,無數的紅色光輝,從虛空中出現,又一點點的融入到了魂海的每一個角落。那已經消散的人龍雙魂,漸漸的,各自開始出現了一個透明的輪廓。
「此事的確有些不尋常。」老和尚說道:「了空,帶阿民施主先去齋房用膳,這條魚就先放置此處吧。待為師問過師祖之後,再做定奪。」
說完,又轉頭對着阿民道: 「阿民施主,此時天色已晚,山路崎嶇難行,不如今晚且在本寺下榻,待明日一早再行自定去留如何。」
了空施禮領命,阿民心花怒放,稱了聲然,也急忙跟着了空施了一禮,兩人便前後離開了禪房。
老和尚待二人離開,卻是在言自語道:「確實像蓮池裏的魚兒。」說完,默默待了片刻,便帶上了門,走了出去。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天亮,做完了早功課,了空又帶着阿民到了禪房,老和尚已經在盤坐等候了。
「阿民施主,昨日,我已請示過我寺的枯榮禪師,幸甚之極,禪師已允諾施主自行前去。」老和尚依舊無悲無喜,卻不再去看葉聽風半眼。
阿民誠惶誠恐的看向了空,卻見了空微微一笑道:「阿民施主真是有大機緣在身,我等寺廟僧人,往日要見師祖一面,卻是極難的,施主竟得蒙師祖親口允諾相見,實在幸甚至哉。」
「了空,你且前去,告知阿民施主,一佛塔所在,但切莫跟隨上山。」老和尚道:「祖師有言,來者自行拜見即可,切記,切記。」
「是,師父。」了空施了一禮,上前提過水桶,交還到阿民的手上,便帶着他告了退。
出了門的阿民,有些緊張的問道:「了空師父,一佛塔在哪裏吆,從來沒聽人說過咧。」
「阿民施主莫要急慌。」了空道:「一佛塔,乃是本寺高人的修行之地,取一心向佛之意,地處僻靜之處,不曾對香客開放,也只有本寺僧人方才略知一二,外人不曾聽說,也不足為奇。」
「哦!……」阿民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但了空卻是毫不停留的向前而去,便也只好快步跟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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