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瑀微微定下神,不僅想到流傳於長安的那句玩笑話「生子當如房遺愛」這本是市井之間流傳的一句玩笑,是嘲諷房俊的,然而現在,卻讓蕭瑀感觸頗深。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房家只是一個山東士族,因為出了一個房玄齡,這才水漲船高,隱隱有崛起之勢。可是與蘭陵蕭氏這等龐然大物相比,仍然不值一提,猶如皓月與螢火。
但是現在來看,蕭瑀卻有些憂心忡忡
蕭氏的二代甚至三代之中,紈絝不少,有才華的後輩也有那麼幾個,但是能撐得起門楣家業的,卻一個都找不出。加之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蕭氏作為江南士族之首,必然會受到皇帝的打壓和削弱,蘭陵蕭氏定會呈現出下降的趨勢,別說恢復先祖的榮光,單單只是保持住目前的影響和實力,都是奢望。
反觀房家,卻已然有一飛沖天之勢。
房玄齡甚得皇帝信重,為人更是溫潤寬和,在朝中人脈寬廣。別看在房俊幾次遭遇危機的時候都未有什麼人站出來支持,其實只是未到緊要關頭而已。一旦房家的根本利益受到動搖,房玄齡的人脈必會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最重要的一點,房玄齡有一個好兒子
房俊此子確實優秀,無論紈絝、才華、能力,各個方面都足以碾壓同輩。上馬能治軍,下馬能斂財,在長安新一代紈絝當中號召力極強,且即將成為皇帝的女婿,必然受到皇帝的寵愛,跟太子的關係也好,只要按照這個程度發展下去,未來不可限量,簡直就是未來的帝國柱石
若不是皇帝早早定下了婚事,蕭瑀甚至想在自己的女兒或者孫女當中挑出一個交給房俊有着房俊的扶持,在輔以歷代經營的底蘊,蕭氏可保五十載興旺
這小王八蛋的前途實在是太好了
蕭瑀壓制住心裏的蠢蠢欲動,想法在一瞬間完全顛覆過來。
既然已經在皇帝面前丟掉了底氣,何不乾脆徹徹底底的將蕭氏投靠進皇帝的陣營,同時爭取房俊的好感
眼下,唯有如此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至於謝家就看他們的覺悟吧,此次差點被他們拖累,蕭瑀心中的確有氣。若是謝家能識時務跟蕭氏站在一起,拉扯他們一把也無所謂,畢竟兩家世代聯姻,又有許多商業、官場之上的合作,不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算得上是同氣連枝。
可若是謝家一意孤行,那蕭氏也只能拋棄盟友了
什麼寬厚仁德,什麼仗義正直,都比不得家族的利益來得重要。
想到這裏,蕭瑀盤算一定,回過神來,看向案旁的房俊,越發覺得此子沉穩厚重、腹有錦繡,的確是青年俊彥,堪稱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而當他看着房俊一幅接着一幅的詩句,驚訝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知道你有才,可你驚才絕艷到這種程度,也太嚇人了吧
之間房俊手執毛筆,奮筆疾,那一個個筆架端方的字跡在雪白的宣紙上宛如鐵畫銀鈎、矯若游龍眨眼之間,一張宣紙便被寫滿,那叫狄仁傑的崇賢館學子與內侍連忙撤走,再次鋪好宣紙,不到片刻,又是一首詩
不僅僅是蕭瑀,在場所有人都驚到了
看過寫詩的,卻從未看過這樣寫詩的
難道是以前作好的詩作,現在拿出來嚇唬人
可是當大家的目光在大堂地板上鋪開的一張張宣紙上掃過的時候,這個念頭立即就被自己推翻了。
所有的詩,全都是有關於洞庭湖的
房俊從未去過洞庭湖,他難道能未卜先知,知曉今日會有人質疑他的詩詞短賦,所以事先創作了描述自己從未去過的一個地方的詩詞
若是那樣,比他寫出這些詩更嚇人,簡直成了半仙了好不好
今日崇賢館正常開課,馬周卻因事不在,總管只剩下許敬宗一個。許敬宗來這裏接待皇帝陛下,學生那邊無人管束,自然個個懈怠起來。
不知是誰許是見到了皇帝御駕,便悄悄的傳播了這個消息,一眾學生都很興奮,時刻着這邊的情況。
都是功勳貴戚家中子弟,耳濡目染,比許多寒門子弟在官場之上的見識成熟得多,都迫切的想着能不能在陛下面前露上一面,讓皇帝記得自己。若是能得到皇帝一句誇讚,前程定然更加錦上添花
等到傳來房俊作詩的消息,眾人都有點坐不住了。
房俊是誰
雖然頂着個關中第一紈絝的名頭,但是其才華卻更令人敬服
那一首首膾炙人口、流傳甚廣的詩詞,早已奠定他長安第一才子的名號
這個傢伙又寫詩,怎能不讓人好奇呢
反正也沒人看管,學生們都是膽大包天之輩,一商量,便悄悄的離開房,前往大堂看熱鬧。
不過既然皇帝陛下在場,門口的侍衛肯定不會放他們進去。
學生們也知道規矩,不吵不鬧,就趴在門口聽聲、看熱鬧。
學生們來得晚,先前的兩首詩並未見到,但是這時見到房俊一首接着一首的根本停不下來,個個都像是見了怪物一樣,目瞪口呆
「這也太誇張了吧」有一個學生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議的小聲說道。
「房二這個楞慫是真厲害啊」身邊的人感嘆。
「哼如此草率,能寫得出好詩才怪了,不過譁眾取寵而已,那些詩句必定毫無靈性,寡味至極」有人吹捧讚嘆,自然也有人羨慕嫉妒。
「沒見識」
「房蜜」嗤之以鼻「房二不寫則以,只要寫出來,哪一首不是一時無兩的佳作」
學生們嘀嘀咕咕,侍衛們看不下去了,這若是驚擾到皇帝,豈不是要被連累打板子
「都閉嘴在出聲,統統滾蛋」侍衛開始恐嚇。
「呿尉遲大傻,嚇唬誰呢」都是勛貴家的後代,家中向來有來往,抬頭不見低頭見,誰不認識誰呢嚇唬不住這幫人
出聲的侍衛也沒辦法,只能無奈的拉着一張黑臉
大堂里,王雪庵早已徹底傻眼。
一張張宣紙就展開放在地板上,宣紙潔白,墨跡淋漓,字如驚鴻
「剗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
「南湖秋水夜無煙,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
「八月洞庭秋,瀟湘水北流。還家萬里夢,為客五更愁。不用開帙,偏宜上酒樓。故人京洛滿,何日復同游。」
「樓觀岳陽盡,川迥洞庭開。雁引愁心去,山銜好月來。雲間連下榻,天上接行杯。醉後涼風起,吹人舞袖回。」
王雪庵渾身顫抖,神情就跟見了鬼一樣,滿臉不可置信
這一首首,全都是冠絕一時的佳作,尋常人思考上三年五載,亦不見得能寫得出其中一首,現在房俊卻揮筆塗鴉一般信手拈來,怎能不令他驚駭欲絕
都說曹子建是「天下有才共十斗,子鍵獨佔八斗」,可是眼前的房俊,比之當年的曹子建更加驚才絕艷、天資縱橫,完全當得起「才高九斗」
王雪庵冷汗已如瀑布般流下,見到最後一首,他差點暈過去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憾岳陽城。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尼瑪
這簡直就是千古絕句啊
「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
王雪庵下意識的反覆念叨着這兩句,精神已經有了放空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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