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天地 第二十八章 蘭心拒婚，無殤心殤
第二十八章 蘭心拒婚，無殤心殤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眨眼之間，已近年關，而夜無殤和尉遲蘭心的婚期，也是將至了。
可是，這本是美事一樁，然而，此刻的尉遲大將軍府，卻是一片肅穆，將軍府的大堂之上，氣氛凝重。
此事為何，確實要從那日擂台比武之後說起。
那日擂台比武之後，尉遲虎無心提及夜無殤和尉遲蘭心的婚事。尉遲蘭心此前雖有耳聞，但是她似男孩子般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怎麼會去深究，全當是一句戲言。
直至那日尉遲虎無意提及，尉遲蘭心這才有所懷疑，回到府中便是向父母詢問，方知此事是真。
自那之後，尉遲蘭心處處躲着夜無殤，哪怕躲不過，對夜無殤也是愛理不理，只是希望夜無殤能夠知難而退。
哪知道，夜無殤自當日捨身相救尉遲蘭心之時，便是對其一見鍾情了。
之後，夜無殤更是得知，自己昏迷的那段時間，尉遲蘭心更是一反常態的對自己照顧有加，日夜守候，直到知道自己病情再無大礙，只是一直謎一般的昏迷不醒，這才放心離去，但也每日前來探望。
得知此事之後，夜無殤對尉遲蘭心更是情根深種。
或許有人會問，這些事情皆是稀鬆平常之事，怎會引得夜無殤情根深種呢？
那是因為啊，夜無殤自幼與師父生活在山上，不曾接觸過異性，更別指望那老頭子給夜無殤「談情說愛」了。
對於「情愛」一事，夜無殤所知皆是來自書中。不過那些狗血的劇情，不提也罷。
皆因如此，這跟書中類似的場景情形，使得夜無殤誤以為尉遲蘭心感念其救命之恩，欲要以身相許了。
然而，尉遲蘭心心中只是把夜無殤當做是好友亦或者是哥哥，卻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自那日知道事情原委之後，尉遲蘭心刻意躲避。夜無殤自然是有所覺，本以為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更是日夜研讀下山時所帶那些書籍，什麼《戀愛寶典》啊，《馭女心經》啊，《屌絲逆襲白富美180個成功案例詳解》啊，《偉哥教你如何逃婚不被追殺》啊……
可惜，感情這種事，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再怎麼努力也沒有用。
這不，就這樣一直到了今日，眼見着婚期將至，尉遲大將軍便是招來一眾人等商議此事，卻不料尉遲蘭心竟然是當場拒婚。
「我不嫁！」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此時此刻從尉遲蘭心最終冒出來，卻是猶如平地一聲驚雷響，大堂之中，一時之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尉遲蘭心父母尉遲猛夫婦，臉色平靜。
過了許久，尉遲大將軍這才用氣得直抖的手，指着尉遲蘭心說道：「你你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婚事早一定下，更有陛下欽賜婚書，豈能是你說一句不嫁，便是不嫁了。」
「我不嫁！」還是這簡簡單單三個字，只是，那語氣，愈發的堅決了。
「混賬！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得你胡來！」尉遲大將軍怒聲說道，「尉遲猛，你看看你們，還不給我帶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聽到尉遲大將軍提到自己，尉遲猛一誠惶誠恐之態，只是，者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意外，卻又在意料之中：「父親，這丫頭，自小被我們慣壞了，還請父親恕罪。」
「只是這婚事，我們夫婦並不曾知曉，故而曾答應過蘭心，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若是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便是怎麼也不會同意的。可是現在……」尉遲猛一臉為難。
「哈哈哈，你們，好啊！果然是好兒子，好兒媳啊！真好啊，真孝順啊！」尉遲大將軍聞言，怒極反笑。
「爺爺，您別生氣，可否讓孩兒說兩句話？」看着大堂之上，氣氛尷尬，情勢不妙。夜無殤自知此事，唯有自己才能化解，便是出聲問道。
「也罷，你畢竟是當事人，你說吧。」
「多謝爺爺！」夜無殤向尉遲大將軍施了一禮，隨後望向尉遲蘭心：「蘭心妹妹，你真的就不願嫁我麼？可是我有做錯什麼，我可以改。」
「不是，無殤哥哥。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你是個好人，定然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尉遲蘭心撇過頭去，不願與夜無殤對視。
「既然我沒有做錯什麼，那為何蘭心妹妹不願嫁我？」聽到尉遲蘭心親口拒絕，臉色有些蒼白。
「無殤哥哥，蘭心知道你的情意，也很感激，可是，感情這種事，不可以勉強的。無殤哥哥，你不要再逼我了。」尉遲蘭心此時，已是帶着一絲哭腔。
「感情之事，可以慢慢培養的，若是妹妹覺得此事過於倉促，我可以等的，等到妹妹願意接受之時，再行婚事。」夜無殤還是不願意放棄。
「無殤哥哥，沒用的，沒用的！蘭心，蘭心早就心有所屬了，心中再也容不得別人了！」說出此番話後，尉遲蘭心便是已經跪倒在地，伏在母親腿上嚶嚶哭泣。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便是支持尉遲蘭心拒婚的尉遲猛夫婦，亦是呆愣當場。尉遲虎更是驚得跳了起來。
而夜無殤，聽得此話，不亞于晴天霹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捂胸口，嘴角有鮮血溢出，身子更是遙遙欲墜。
「無殤，你沒事吧？」尉遲虎將此情景，也顧不得許多，一個健步過去，扶住了夜無殤。
「我沒事的，虎哥。」夜無殤抹去嘴角的血跡，再次看向尉遲蘭心。
「他是誰？告訴我，他是誰？」夜無殤沉聲問道。
可是尉遲蘭心只是哭泣，卻並不回答。
「說啊！他是誰？說啊！」夜無殤有些歇斯底里了。
「他是傲天哥，是傲天哥！」尉遲蘭心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一時間，滿堂目光，皆是集中到了尉遲傲天身上。
而尉遲傲天，聽得尉遲蘭心心中所念之人竟然是自己，竟然是驚得倒退三步。
「混賬，混賬！」尉遲大將軍氣得是直拍桌子，「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爺爺，您別怪傲天哥，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見到老爺子震怒，尉遲蘭心趕忙為尉遲傲天辯解。
此時此刻，尉遲傲天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只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尉遲大將軍面前，一言不發，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為什麼？」夜無殤此刻，平靜的看着蘭心，沉聲問道。那平靜的眼神，竟然是令得蘭心不敢直視。
「我……我，我一直就喜歡傲天哥，一直以來，我都以他為榜樣，我想像他一樣厲害……」說道此處，尉遲蘭心已然是泣不成聲。
「混賬！混賬！你們怎得做出此等事情？這讓我尉遲家顏面何存……」尉遲大將軍氣得站了起來，在大堂上大聲怒吼，洪亮的聲音，怕是整個將軍府都能聽見了吧。
「爺爺，此事……」尉遲蘭心還想為尉遲傲天開脫，可惜，正在氣頭上的尉遲大將軍，怎容得她辯解。
「住嘴！枉我對你疼愛有加，你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你在外肆意妄為，我也不曾管束，反倒是慣着你。看來今日這一切，我也有錯。
尉遲猛，將蘭心帶下，嚴加看管，不得我允許，不准踏出房門半步！
尉遲傲天，回去吧，回你的軍營去，好好反省！
好了，都給我散了！」
說完這些話，尉遲大將軍好似被抽空了力氣一般，一下子癱倒在了座椅上。
堂中人皆是起身，告辭離去，就連跪在堂下低垂着頭的尉遲傲天，最終也是被尉遲大將軍夫人給勸走了。
此刻大堂中，只剩下了四人——以手扶額，嘆息不已的尉遲大將軍；陪坐一旁，一臉慈祥的尉遲大將軍夫人；捂着胸口，低垂着頭，滿臉痛苦之色的夜無殤；以及扶着夜無殤，不知是走是留的尉遲虎。
大堂之中，一片沉寂。除了尉遲大將軍時不時地發出一聲聲嘆息，再無其他聲音。
尉遲虎扶着夜無殤，滿臉糾結。有心勸着夜無殤一起離開，可是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若是自己一個人走吧，可是此刻，夜無殤這樣子，若是沒有自己扶着，怕是……
尉遲虎求救似的看向尉遲大將軍夫人，希望她能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可是，尉遲大將軍夫人卻是對尉遲虎的求救目光視而不見，反倒是一臉平靜的閉目養神。
最終，還是尉遲大將軍打破這個尷尬的局面。
「無殤孩兒啊，此事，是我尉遲家的錯。不過，你且放寬心，不論如何，我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既然婚約一下，婚書你也收到了，那麼，婚事定然是要舉辦的……」
尉遲大將軍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被夜無殤打斷了。
「對不起，爺爺，讓我想想。這些天，我想一個人靜靜，好好想想。」說罷，也不等尉遲大將軍說什麼，便是行了一禮，輕輕推開尉遲虎扶着的手搖搖晃晃地向外走去。
尉遲虎見狀，心中暗嘆一聲，向着尉遲大將軍夫婦匆匆行了一禮，便是跟了上去。
只是，尉遲虎卻是不敢跟得太緊，只是不近不遠的跟在夜無殤身後。
實在是夜無殤此時的表情，讓人不敢親近啊！
臉色陰沉如墨，額頭上「生人勿近」四個字，清晰可見。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懾人的寒氣，讓人不寒而慄。
此前倒是尚未感覺，只是隨着時間推移，這種陰寒之感卻是愈發的明顯。即使是像尉遲虎這樣的習武之人，亦是感到了寒冷。
夜無殤從未習武修煉，尉遲虎也是不知這寒氣，是從何而來。
不過，尉遲虎曾聽尉遲大將軍說起過當年之事，知道夜無殤的師父乃是一奇人。似這等奇人，收個天賦異稟的徒弟，自然是很正常的。
尉遲虎，也只能是將這莫名的寒氣，歸結在是夜無殤天賦異稟上了。
……
夜無殤一路晃晃悠悠，如行屍走肉般，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夜公子？」服侍夜無殤的僕人旺財，亦是發覺了夜無殤回來。
旺財見到夜無殤失魂落魄、行路不穩的樣子，想要上去扶上一把，卻是被那陰森寒氣所懾，竟然是無法近身。若不是旺財機靈，被提拔為高等下人，賜了功法修煉，怕是就要被這寒氣所傷了。
隨後，旺財便是發現了夜無殤身後不遠處的尉遲虎。
「見過尉遲小少爺！」旺財行了一禮，猶豫了一下，便是問道，「不知小少爺可知，夜公子這是怎麼了，為何寒氣逼人，小的竟然無法近身。」
「唉~莫說是你，就是我也靠進不了。至於原因，我也不知。」尉遲虎嘆息一聲，接着又囑咐道，「這幾日，你好生照看，無殤，若有什麼事情讓你去做，你自去做了便是。若是你拿不定主意，便速速差人來告知於我。」
「是，小少爺，小的明白了。」
「這幾日，你就多辛苦些吧！無殤心中苦楚，想要一個人靜靜，你也別讓人打攪了他。你好生照看着，我便回去了。」尉遲虎不放心，再次叮囑。
「小少爺說的哪裏的話，這本就是小的應該做的，何來辛苦。至於夜公子，小少爺放心，一切有我照看着呢！」
「恩，你去照看無殤吧，不必送我了。」尉遲虎望着那個緩緩推開房門的身影，長嘆一聲。
直到房門關閉，阻隔了視線，尉遲虎這才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旺財前去侍候夜無殤起居，發現其門窗閉鎖，叫門不應。若不是夜無殤那頹廢的身影映照在窗上，怕是會讓人誤以為夜無殤一時想不開了。
不過即使如此，旺財也不敢怠慢，立刻差人去告知了尉遲虎。
尉遲虎匆匆趕來，卻也沒能叫開夜無殤的門，只是稍好點，得了一句回應：「讓我一個人靜靜。」
無奈，尉遲虎只得再次叮囑旺財好生照看，莫要怠慢，便是嘆息離去了。
自此一日一夜，夜無殤粒米不食，滴水未進，亦不曾踏出房門半步。
直到第三日一大早，夜無殤才從房中走了出來。
旺財剛想上前詢問夜無殤有何需要。只是夜無殤卻是對其視而不見，或者，也怪不得他吧。
此刻的夜無殤，身形頹廢，眼神空洞，雙目無神，頭髮凌亂不堪，衣衫亦有些不整。
步履蹣跚，夜無殤本能的向着將軍府外走去。旺財招呼來不遠處的一個低等下人，命其去向尉遲虎稟報一聲。
接着，旺財便是匆匆跟上了夜無殤，但卻也不敢跟得太近，生怕驚擾夜無殤。
除了府門，夜無殤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晃蕩，頹敗不堪的形象，使得路人皆是對其唯恐避之不及，甚至還有人慾要動手將其趕走。
若不是見到身後跟隨的旺財，雖然一身僕人打扮，但是衣着面料卻也不是一般下人可以穿的起。又看見旺財略微彎腰，低頭跟隨着夜無殤，目光不敢直視，很是恭敬。
便是猜測夜無殤身份不凡，雖然不知其為何如此落魄，倒也是不敢過分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