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
「老妖,老妖!!」
高盤髮髻抵着陸良生胸膛都有些散亂壓扁,絲毫不在意這些的樹妖,俏臉隔着面紗輕輕刮蹭,歡喜的輕喊。
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林間窸窸窣窣一陣,燕赤霞和宇文拓、李隨安、屈元鳳三個青年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垂下視線盯去腳背。
李隨安悄悄拉扯二師兄和四師弟衣角,壓低嗓音。
「這算不算師父在外面養的小的?」
哼!宇文拓環抱雙臂,瞥了一眼埋在師父胸前的樹妖。
「人、妖有別,師父可不會不知輕重。」
半響,屈元鳳附和的點點頭,想到什麼,又連忙搖頭:「那師公怎麼算?」
那邊,啃草的老驢身上,書架傳出數聲乾咳,隔間小門吱嘎一聲推開,短小的身形拖着煙杆,放下繩子,啪嘰,摔在地上,緩緩起來,蟾眼嚴肅。
三人連忙閉口收聲,看去別處。
遠處,相擁的一人一妖分開。
「不要叫老妖,叫陸良生,或者良生也可。」
陸良生指尖綻出法力,將胸口上蹭的散亂的女子髮髻梳理回攏,拍拍她肩膀,扶正拉開了一點距離,再這樣下去,怕是在徒弟面前有些說不清了。
目光看去那邊失手落刀的左正陽,笑着拱起手。
「左千衛,好久不見。」
嘶~
有吸了一口氣的聲音,左正陽回過神來,撿起地上斷刀,眼神有些飄忽,拱手還去一禮。
「陸公子。」
視線在一人一妖上來回掃過,一時間也不知怎麼開口說下去。
陸良生笑了笑:「都沒事了,還望千衛不要見怪。」隨即,看去身旁的樹妖,問起半個多月前掠來的五個書生可還活着。
提着裙擺眼睛盯着書生一眨一眨的樹妖,歪頭有些疑惑。
五個書生?
書生是什麼?哦,好像是有五個人,應該就是書生了,揭開一角露出紅唇輕笑出聲。
「在水井下的洞窟,吃的好,睡的好,還用附近大樹的根須給他們保暖。」
陸良生慢走去寺廟,樹妖邁着蓮步輕快的在一旁蹦跳,裙擺飛旋灑開花朵的形狀,戴有金色指套的手掌一揮,讓那邊成群的小精怪們散去。
青絲飄轉划過肩頭,她側過臉來問道:
「對了,老妖,那兩隻狐妖呢?」
「天快黑了,進去說話吧。」
也朝後面的眾人說了句同樣的話,一人一妖便走去寺廟,燕赤霞背着木匣過來,看着左正陽手中那半截刀身,開口問了一聲。
「無事吧?」
「無事。」左正陽搖搖頭,從那邊收回視線,看去走到身旁的虬須大漢:「到底怎麼回事?陸良生來了,左某能理解,可黑山老妖怎麼也是他?」
「這個說來話長......燕某也就長話短說。」
來的路途上,燕赤霞大抵從陸良生口中知曉一點原由,至於怎麼變成黑山老妖的,估計當時叮囑樹妖,對方神魂不清,聽岔了才鬧的這麼一齣戲。
「打半天,都是認識的?」
左正陽看了看手中斷成兩截的刀,嘆口氣,看去走去寺廟的一人一妖背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着燕赤霞一起走去蘭若寺。
「兩位師兄,咱們也進去吧。」
三青年互相看了看,做了請的動作,一起跟着走去廟門,蛤蟆道人蟾眼威正嚴肅,看了眼四周。
「怎麼就不問老夫?」
猩紅大舌在頭頂舔了一下,老驢哧哼朝他嘶鳴,甩着禿尾巴歡快小跑跟了上去。
「這麼多口水.....」
蛤蟆看着蛙蹼上粘稠牽出絲的口水,兩頰都鼓脹起來,罵罵咧咧幾聲,在地上草間蹭了蹭,見周圍空蕩蕩,都去了廟裏,遠方傳來悠長的狼嚎,頓時灑開腳蹼,拖着煙杆飛奔起來。
「等等老夫!」
爬上石階,啪的一聲摔去地上,渾不在意的又爬起來,「等老夫!」跳去門檻,雙腿懸空踢騰幾下,才翻了過去。
......
天光降了下來,黑夜籠罩山麓,遠方孤崖斷壁上,狼的黑影仰去天空皓月。
哇嗚——
悠長的狼嚎在遠方夜色傳來,老鴉飛撲落去『蘭若寺』的石碑上,眨動的眸子望去亮昏黃火光的廟門。
兩堆火光燃燒,小鍋噗噗沸騰冒着氣泡,蛤蟆道人繫着圍裙,墊腳站在幾塊磚石上,拿着木勺攪動湯鍋,五個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書生,癱軟的靠坐另一堆火邊,有氣無力看着那邊篝火上架着的小鍋,聞到米香,忍不住咽下口水。
「這輩子,大概是我聞到最好聞的香味了。」
「......那隻蛤蟆,要是掉進去是不是就添菜了?」
「噓,此刻我等受恩於人,不可......亂說話,蟾蜍吃不得,至少剝皮......」
馬流話剛落,半空有東西翻轉飛來,虛弱長臉轉正回來,啪的一聲,一隻木勺直接貼在他臉上,腦袋一歪,嘭的昏倒在地。
剩下三人,算上旁邊的寧采臣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連忙抬起竹竿是的雙臂,又拱手又是作揖。
那邊,攪動湯鍋的蛤蟆道人,冷哼一聲,從圍裙兜里灑了點佐料,跳下磚石,啪嘰啪嘰走來,將木勺從馬流臉上取過手中,在圍裙上擦了擦,緊抿蟾嘴,仰起臉掃過面前猶如小山的四人。
「換做老夫當年脾氣,一口吞了你們,不過放心,今天老夫吃素。」
「是是!」
「是我等餓的頭昏眼花胡言亂語。」
「素飯好啊,通便調理腸胃,我們也喜歡吃......」
見四個書生作揖拱手,蛤蟆道人這才負着木勺轉身回去,牆角左正陽與燕赤霞喝上酒水,看去走開的蛤蟆,再看去那邊一人一妖還在說話,不免覺得腦仁有些疼痛。
蛤蟆道人重新爬上磚石攪動湯鍋,旁邊不遠,陸良生掰斷一根枯枝投進火里,目光望去在廟裏四處亂走的三個徒弟叮囑幾聲,視線落回面前的樹妖姥姥面紗上。
「那兩隻狐妖暗地裏在此處害人,吸人陽元,所以在棲霞山時,收了一隻,化了一隻。」
樹妖分出數條長舌與老驢一起在半空舞動,翻來翻去,聽到陸良生的話,這才收回來,歪歪腦袋,沉吟了一下。
「管她們的。」
說完,張開嘴,繼續伸出舌頭分裂成數條,與老驢一起耍弄。
呃.....
陸良生愣了一下,原以為她會在乎那兩隻狐妖,眼下看來,根本沒有照看對方的意思,那就難怪二狐會在她眼皮底下作孽。
恢復了一些神智,不過看來,要想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恐怕沒個三五十年是不行的。
「對了,之前留在此處的幾個老頭呢?」
「被狼吃了.....」
那邊,黑裙樹妖舞着舌頭,想了想:「老妖走了後,他們就跑了,我去找他們,已經被狼吃掉了,屍骨我埋去樹下......嗯,不記得埋哪顆樹了。」
噗噗.....
湯鍋沸騰中,蛤蟆道人擦了擦臉上汗漬,看去周圍人都等着開飯,不免有些心累。
老夫真是太操心了。
嘆口氣,準備叫眾人開飯,臉上表情陡然一愣,一拍腦門,飛快跳下磚石,走到徒弟身旁。
盯去樹妖滿嘴舌頭舞動,環抱蛙蹼,蟾眼都眯了起來,壓低話語。
「良生,為師忽然有一個想法。」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8s 3.875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