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還有幾個月才能回來,世界盡頭的感覺如何?」
「並不算好,如果可以我希望下一回能換你去。」
依舊是那巨大的穹頂,漆黑的夜下群星清晰可見,古老的圓桌之上亞瑟坐在一端,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而在他另一端的男人和他對話着。
「天與地都是一望無際的純白,除了自己什麼也沒有,那裏真是個孤單的地方,哪怕再樂觀的人都會為此感到絕望。」
那人緩緩述說着,帶着旅途的疲憊。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我看我們的騎士長個個身負重傷,甚至說航向黎明號都不在船塢里。」
「發生了很多,我以為你知道個大概的。」
「模糊的大概,比起聽其他人說我更希望你講給我,還有,剛才那個通訊我也聽到了,所以說你同意了,那個洛倫佐·霍爾默斯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不怕出現什麼意外嗎?」
那人似乎清楚洛倫佐的身份,並為此感到擔憂。
「其實,從一開始不就是一系列意外嗎?」
亞瑟緩緩的抬起頭看着圓桌另一端的男人,他穿着灰色的長袍,完全覆蓋住了全身,就連樣貌也完全被兜帽遮掩住,只能看到一團模糊不清的黑暗。
「數個月前你離開後,我們意外得到了有關獵魔教團的情報,一艘福音教會的貨輪沉沒在了維京王國諾必多附近海域,上面存放着一具名為神聖之棺的神秘物品。」
「你應該清楚淨除機關走到今天有多麼艱辛,在光輝戰爭末期我們已經用蒸汽機確立了主導地位,但在黑暗裏妖魔依舊是致命的威脅,福音教會以此威脅我們用蒸汽技術來換取獵魔教團的保護。」
亞瑟抽起了煙,眼角儘是歲月的劃痕。
「我們打贏了百年的戰爭,我們不會屈服於任何人,更不要說那些狂信徒了,為此我們與那遙遠的九夏做了交易,於是那位名為左鎮的將軍帶着夔龍艦隊而來。
福音教會以為們沒有對抗妖魔的力量,殊不知在更深的黑暗裏淨除機關已經出現了。」
「看起來那個東西非常重要。」
灰袍人的生意沙啞,聽起來似乎是一位無比年邁的老人,可那衣袖微微露出,其下的手背白皙且年輕。
亞瑟點點頭,繼續說道。
「淨除機關在暗中成立,在九夏的技術支援下有了初步對抗妖魔的能力,但這還不夠,比起九夏的甲冑技術,獵魔教團的秘血才是最為先進的,而那具神聖之棺則是秘血技術的核心。」
「核心?」
這引起了灰袍人的興趣,他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那傳說中的秘血居然離自己如此之近。
「據我們已知的情報,那個神聖之棺有着極為特殊的宗教意義,更為具體的我們就不清楚了,畢竟獵魔教團已經在六年前解散了。」
「解散?怎麼可能?」
灰袍人從未有過的失態,他的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
「對,七丘之所長達六年的高壓封閉終於結束了,我們的情報在那個該死的小城裏累積了六年,就像堆滿信件的信箱,大部分情報已經失去了時效性,神聖之棺是其中僅有的幾個有用的情報,福音教會似乎是想處理掉這個東西,只是在中途沉沒了。」
緊接而來的是漫長的沉默,穹頂之下的兩人都沒有開口,直到灰袍人打破平靜。
「福音教會內部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不清楚,不過現在的問題是神聖之棺,在你離開後,蘭斯洛特接手這個任務,我們在北方海域裏尋找沉船,但卻被人捷足先登,我們不清楚這群人是誰,可他們與妖魔有聯繫,可以確認為敵人。」
亞瑟繼續解釋着在灰袍人離開後發生的事。
「從那時起我們便開始對聖神之棺開始追擊,敵人比我們想像的要龐大,數不清的妖魔湧出,整個英爾維格的領地內每天都有妖魔出現,騎士長們疲於奔命,甚至說加拉哈德已經倒下了。」
「現在是伯勞追擊神聖之棺?」
「準確說是拖延,真正的追擊由蘭斯洛特負責,他攜帶着原罪甲冑,在那純粹的恐懼前只有他能保持理智。」
灰袍人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過了很久他問道。
「我們還有多少人手。」
「已經沒有了,其他人再多,無法抵禦侵蝕的話也只是送死,所以我同意伯勞帶着那個該死的洛倫佐執行任務了。」
亞瑟緩緩說着,失去了獵魔教團,在妖魔的洪潮里淨除機關是唯一的炬火。
「而且還有很多原因促使我做出了這個決定,根據伯勞所說的,洛倫佐似乎是一位獵魔人。」
「一位獵魔人?」
「或許我們能從他那裏取得更多的情報,在六年前七丘之所突然封鎖後,直到現在,洛倫佐是我們接觸的第一個活着的獵魔人,疑團太多了,其次便是伊芙也在那裏。」
說道伊芙,亞瑟如鋼鐵般堅毅的神情終究是撼動了幾分,揉了揉疲憊的眼眶,他繼續說着。
「我沒能保護好她,她與間隙之間的聯繫終歸是重新連接了,那些妖魔發現了她,除了那個神秘的獵魔人以外,沒有人能控制局面了。」
「那是我們所有人的錯誤,你無需一個人承擔。」
腳步聲響起,灰袍人慢慢的走了過來,他赤着足,就像個苦修士一般,露出的皮膚上篆刻着晦澀難懂的符號與咒文。
來到了亞瑟身邊,他安慰着這位老朋友,亞瑟轉過頭對着他說道。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們需要你主持原罪甲冑的開發,科技的飛躍只能令我們的基礎力量能與其抗衡,想要獵殺那些強大的妖魔還是不夠。
我們需要的不是龐大的軍團,而是一個又一個可憎的惡魔。」
亞瑟看着那灰袍之下黯淡的眼神。
「現在獵魔教團解散了,想必那些秘血技術也難以重現,即使我們得到了關鍵資料短時間內也做不到,原罪甲冑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了。」
打開那潘多拉之盒,為了那一絲希望而釋放無窮的災厄。
「……我清楚了。」
灰袍人點點頭,長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做出了某個沉重的決定一般,仰頭望着那無垠的夜空。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很可悲……就像一群躲在陰影之下苟活的老鼠,黑暗裏到處都是未知的怪物,夜裏傳來我們同類絕望的哀嚎聲。」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就像自然界的定理一樣,猛虎捕食着鹿群,我們註定是被狩獵的一方,如今所有的犧牲都僅僅是無意義的反抗。」
「但至少我們反抗了!」
亞瑟沉聲道,帶着不屈與怒火。
「我們與其還是不同的,比起那些從未想過反抗的人,我們至少做到了,如果說註定被狩獵是一種定理一種鐵律的話,我們至少打破了這個鐵律,邁出了第一步。」
他低下頭看着亞瑟的那憤怒的面容不禁感嘆。
「你還是這樣充滿動了,真不錯。」
「只是我必須這麼做,就像最初決定建立淨除機關一樣,我們不能再生活在恐懼之中。」
蒼老渾濁的眼神里藏着鋼鐵與烈火。
「絕對不能。」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1s 3.836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