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鏰竟然是我同行?
我雙手抱拳,正要寒暄幾句,接着套近乎,結果我還沒開口,忽然,鋼鏰擼起了袖
子,露出了左手小臂,說:怕你們說我故意不幫,別結出仇來,給你們看看,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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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有一枚紋身,一串頎長的道家咒文,一環接着一環的纏在了手臂上。
這咒文,極其講究,這叫白虎咒。
白虎咒的紋身啊,被他手臂上一條頎長的疤痕,給劈成了兩半。
緊接着,他又露出了左手小臂,也有一道纏法紋身,叫雲龍咒,和白虎咒一樣,依
然從手肘彎處延伸出了一條疤痕,貫穿整條小臂,一直頂到了手腕處,把刺青劈成
兩半。
「白虎、雲龍,刺青請神符咒!」我很是意外的說。
「喲!還挺特麼懂行!」鋼鏰手指划過鼻尖,歪着頭打量我。
我卻一把抓住了鋼鏰的左手,問:剛才我說我是你表弟,對吧?
「是啊!你裝的嘛。」
「不,不是裝的!我真是你表弟。」我說:我也是現在才知道。
鋼鏰搖搖頭,表示不理解我的意思。
我繼續問:你父親,是不是叫塗鴉!
「你是……」
「我叫李興祖,我的養父,叫於水,閩南陰陽繡一脈!你父親塗鴉,是我父親的大
師兄!」我說。
頓時,場面無比安靜。
墨小玥和郭久月也都愣住了,沒想到世間的事,就是這麼巧,巧到真正發生的時
候,甚至還認為它是否真實。
原本我們是來找山女之魂的,結果竟找出了一個表哥。
鋼鏰的眼圈,有些泛紅,火氣上來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罵道:原來是於家的
崽子,老子現在就打你!
他拳頭舉得高高的,墨小玥立刻彈動了耳朵上的屍蛇王蠱,要對鋼鏰發難。
我立馬揚起手,嘆氣說道:讓鋼鏰打,該他打!
「呵,還認賬,老子一炮揍死你。」鋼鏰眼淚都下來了,拳頭顫抖,幾次要砸落的時
候,都止住了。
又重複了四五次後,鋼鏰很是惱火,收起了拳頭,對着樓梯狠狠的踹了一腳,憤恨
的罵道:我媽說得對,我爸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不管你們的事……李興祖,我沒權
力打你,你們滾吧!
「大表哥,你們安和五金店在大幾年前,有沒有撿到一塊白色的佛牌?」
「原來是為佛牌而來,滾進來,拿了佛牌趕緊給我滾蛋。」他一個人先進了二樓。
墨小玥問我:小祖哥,他竟然是塗鴉的兒子?
「是!刺青請神符咒,是我師伯的獨門陰術道行,概不外傳的,瞧那龍虎咒,就知
道沒錯。」我說。
我師伯塗鴉,是因為我養父於水而死。
二十多年前,天下陰人和靈山十巫一戰中,我師伯被十巫利用,成了叛徒,後來,
他被我父親逼着自盡了。
等大戰結束,我父親找到了塗鴉的妻子,願意給塗鴉妻子一筆錢。
但塗鴉的老婆拒絕了,帶着孩子,離開了閩南,從此,杳無音訊。
現在看……鋼鏰的母親,真是個挺偉大的母親,她善惡分明,沒領我父親的錢,相當
有氣節;來了南粵之後,也沒所有的罪過推到我父親於水身上,只是告訴鋼鏰,塗
鴉之死,罪有應得。
所以鋼鏰剛才幾次衝動想打我,就因為認定和我有仇,但最後沒落下來,還是
因為想起了母親對他的教誨。
「哎,進來不進來?」鋼鏰在屋子裏朝我喊。
我應了一聲,帶着墨小玥和郭久月進了屋子。
鋼鏰一伸手,把一塊白色的佛牌,拍在了桌子上,說:喏,這就是你們說的那塊佛
牌,拿走吧……本來就是你們的,我等失主很多年了。
哎!
鋼鏰現在還欠着別人不少錢,卻不會生出把這白佛牌賣掉換錢的花花腸子。
老實說,這塊白佛牌,看賣相、看督造制式,都是相當頂級的佛牌了,不說賣出天
價,至少賣個七八萬,非常簡單。
「你琢磨什麼呢?」鋼鏰和我很有淵源,我們倆似乎還有點心靈相通的地方。
他其實瞧出我在想什麼了,當即不爽,說:別看老子是個爛酒鬼,但是……我媽以前
教育過我,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拿!人不能貪小便宜,我媽既然說了,我就得這麼做。
「大表哥君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收起了佛牌,又問鋼鏰:伯母
呢?咱們哥倆相遇也是緣分,我也想給伯母請個安。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不?我媽早死了!」鋼鏰的眼睛,又有些微紅。
我也錯愕,說:伯母仙逝了……
「跟着一條打漁的船,出海捕魚,往後再也沒回來了,人間蒸發了似的。」鋼鏰說:
十六年前的事了,父母都先走了,就剩老子一個孤苦伶仃,還好我家裏有點存錢,
開了個五金店,過活了幾年,後來我學了父親手札上的本事,成了一名陰人,能出
去混口好飯吃了,呵呵……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麼,我的苦痛,你壓根不了解,你是根
正苗紅,我是個野小子!
他這番話,說得我鼻頭一酸,倒不是因為他最後那句話,而是因為他遭遇的,和我
遭遇的,其實差不多。
我說:於水老爹是我的養父,你知道我生父是誰嗎?
「誰?」
「李善水,東北招陰人。」我說:我從小就是個短命,只能在川西過活,也是一個人
孤苦長大,親生父親和母親,二十年前就被人滅門了……我們哥倆都是天涯淪落人啊。
鋼鏰是個心軟的人,剛才還對我各種嗆聲,等聽了我的心事後,神情語氣都軟和
下來了,從兜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雙喜煙,遞了我一根,說:想爸媽的時候,就抽
根煙唄,雖然沒什麼用。
我接過煙,又問:你以前是個陰人,出了什麼災禍,才把刺青請神符咒給毀了?
「嘿!我請神符咒啊,請的是龍虎山的龍九爺、虎三爺,一直以來,我只要催動符
咒,就能請他們上我身,替我降服陰祟,但後來啊……」鋼鏰情緒悲傷起來,覺得興
趣索然,也懶得往下說了,就擺擺手,說:算了算了,咱們倆兄弟見面,聊點高興
的事。
「聊唄,要不然……我用陰陽繡,把你兩隻手上毀去的請神符咒修好,讓你再當一名
陰人?」
「修啥修,我也懶得當陰人了,我都打好主意了,等開了春,我就把房子賣掉,換
一筆錢,去南粵的服裝市場開個檔口,賣點女人衣服,薄利多銷 ,應該能賺個營生!」
好嘛,鋼鏰既然有想法了,我也就不再勸了,只能支持唄,往後再偷摸的,找幾個
朋友,支援支援他的生意,他要是能把日子過紅火了,我也就安心了。
想到這兒,我起身,說:大表哥,我們那邊還有事,得先走,改天再來拜訪,對
了……伯母建香堂了嗎?
聽到香堂二字,鋼鏰忽然臉色大變,很不耐煩的揮手,說道:沒建,沒建,都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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