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之上,屍體已經漂浮了半日了,鮮血染紅了水面,懸浮在這水的下游,一動不動,在這屍體附近,幾條魚兒游來,轉了一圈,又紛紛快速的游開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深沉的夜,黑的嚇人,殘星點點,點綴在天空上,如夜神的凝視。
星光泛在水面之上,透出魚鱗般點點亮白,卻冷的透人心脾,而這一具屍體之上,正在散發出詭異的淡金色光芒來。
遠處,一行馬車緩緩而來,一直駛入到了這個山莊的附近,馬車上,懸掛着黑色的幕布,馬車上刀劍痕跡不絕,一隻芊白的素手,緩緩掀開了幕布。
「姐姐,你還來這個地方幹什麼。」從背後,傳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咱們好不容易脫線了,那個男人卻極有可能再暗算我們。」
車廂里,那女子冷哼了一聲,這一路上來,她們接連被金碩和韓成峰算計,已經對一切人都失去了信任,尤其是這來歷不明的陳凡。
「話雖如此。」夜色中,那女子凝着一絲憂愁,幽幽的道,「地圖已經被金碩毀了,但這莫公子還是救我們出來,而且,他隻身一人引走了曹修之。」
「至少從這裏看來,人家是真心實意,並沒有耍什麼心眼,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咱們這麼一走了之,也理虧了。」
背後這些人都不吭聲了,姐姐說的對,她們雖然被欺騙很深,但自己的原則也不能拋棄了。
對方視之以誠,她們就也要真心相待。
「哎」朱郡主才準備放下這車簾,她瞳孔一縮,看到了溪水之上那一具一動不動的「屍體」,屍體下的鮮血已經染紅了溪水,這些人立馬從車上衝下,狂奔了過去。
車子裏,自然就是朱郡主和她的四個姐妹,而她們的子女已經被送出去了,不在這邊,五個女孩衝到溪水邊,只看到溪水裏一聲殘破,令人觸目驚心,不是陳凡又是誰
只是,這變化也着實太大了一點,之前才分開,這莫凡還意氣風發,轉眼之間,身如屍體,殘破不堪,可謂是悽慘到了到了極點,無法想想這一夜之間這個男人究竟遭遇了一些什麼。
「快撈起來。」朱郡主當機立斷的道,挽起褲腿,露出了兩截白生生的小腿,這些女孩下了水,把陳凡從這溪水裏給撈了出來,一個小妾驚呼出聲的道,「他的身體怎麼忽冷忽燙的。」
冷的時候,驟然像是屍體一樣,冰的握不住手,轉眼之間,這屍體又發燙,燙的不正常,像是高燒到了四十度。
陳凡還睜大着眼睛,只是瞳孔里沒有焦距,要不是這忽冷忽熱的身體,簡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他傷的很重。」朱郡主臉色一沉,「快抬進山莊裏。」甚至說,她從沒見過一個人傷勢沉重到這個地步。
人被抬進山莊裏,不一會,山莊裏燈火通明,朱郡主忙碌了起來,一群人看着陳凡這身體,齊齊沉默不已,清洗了一下身子,她們才發覺這陳凡身上,並無一處完好,被荊棘刮的破破爛爛。
最叫人觸目驚心的,則是他那一雙腳掌,被這大地差點磨爛,露出森然白骨,這一天一夜,這個男人究竟遭遇了一次怎樣的廝殺,無法幻想。
而陳凡身體的情況,則是顯得更加不容樂觀一些,金陽丹的藥力,和這傷勢相互衝突着,僅僅靠太上篇的金光,勉力維持着一些平衡。
陳凡的生機如燭火,明滅不定,隨時會熄滅。
「把龍息丹拿來。」朱郡主正色,一伸手的道。
背後這幾個小妾齊齊驚呼出聲,其中一個人忍不住道,「姐姐,那可是老爺留下,最為珍貴的東西,三巔峰的保命丹藥,你,真的要」
她們忍不住看了這看陳凡,但又立馬閉嘴了。
「拿出來吧。」朱郡主嘆了口氣,經過今日之事,很多事她已經看穿了,背後這些小妾不說話,很快,就有人拿出來一枚龍眼般大小,紋金圖案,散發着誘人清香的丹藥,三極丹藥,龍息丹
這個丹藥,珍貴至極,對於化勁境界以下,再重的傷勢,幾乎都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朱郡主坐在床邊,扶起陳凡,拿出一壺水,餵着陳凡把這一枚丹藥小心翼翼服用了下去。
丹藥從咽喉里,艱難滾下去,入口即化,很快,就化為了一道炙熱的力量融化了開來,開始沒入了陳凡的四肢,這樣的力量一湧入,太上篇的金光開始逐漸的消退。
大概一刻鐘後,陳凡身體這忽冷忽熱的感覺消失,漸漸維持着低燒的感覺,而眼睛也終於閉上了。
朱郡主這些人齊齊吐出了一口氣,「好轉了。」但看着這樣一具身體她們還是沉默。
這究竟是經歷了一場怎樣的惡戰,才能把一個人折磨到了這樣的地步
換句話說,這陳凡竟然能從曹修之的手上活了下來,不得不說,這本身也已經是一種奇蹟了呀。
山莊裏,日復一日。
但是此刻,外界已經基本炸開了鍋,崑崙七閣上下都怒了,尤其是以古正安為代表,古正安不辭老遠,親自感到了不周門去,前去要人
堂堂崑崙七閣一位閣主上門來要人,就算是不周門也不得不嚴肅以待,可是這麼一問,雙方都是莫名其其妙,他們根本就沒看見這個陳凡人在哪,反而是曹修之,一下子心虛了。
他可算是知道了那逆天的小子究竟是從哪來的了,原來是崑崙七閣的心肝寶貝
但這事做都做了,他又不敢說出去,只是他心頭猜測,那個陳凡十有,肯定也已經死了吧
半個月前,一把大火焚燒了墨城的城主府,曹修之親自趕去,而他的弟子金碩等人,被人斬草除根,一個不剩,他大怒之下追了出去,截住了這個陳凡,大戰一場,一戰之下,這個陳凡拖着瀕死之軀跑掉了。
而他則是鍥而不捨,在背後追了一天一夜,這一追,追到他自己山窮水盡,燃燒氣血導致渾身萎靡,差點修為都暴跌了一截。
從那荒山野嶺里回來,他渾身發燙,也足足昏迷了三天之久,等三天後醒來,他發覺自己修為下跌了一小部分,曹修之苦笑不已。
至於那陳凡,他已經不做念想了,一回憶那一場追殺,他就不堪回首,要是這樣這陳凡還不死,他是束手無策了。
他至今想來還心有餘悸,明明是重傷之軀,拖着那身軀跑了這麼久,這人是個鐵人不成
古正安帶人上門,索要無果,大怒之下動手,和不周門一位副掌門激鬥上一場,拆毀了一座大殿,大鬧一翻後,揚長而去,不周門的人面面相覷。
得知消息的曹修之,嚇的瑟瑟發抖,人立馬縮了起來,不敢再有一絲聲息了。
離開後,古正安還是不死心,四處派人搜尋起陳凡的蹤跡來,而這一晃,就已經是半個月以後了,山莊裏,陳凡的病情日漸穩定了下來。
不得不說,之前那傷勢本來是沉重到了極點,但一枚龍息丹下去,這極龍息丹,又硬生生把陳凡的命給吊了回來
或者說,這也不是龍息丹的功勞,實在是這陳凡毅力非凡,太上篇逆天,這都不死,硬生生吊回了一條命,等陳凡幽幽睜開眼,蒼白着臉四下望去的時候,陳凡腦海里,實際上的一片空白的。
從那一夜廝殺下來,逃命到最後,陳凡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在跑,一直在跑,埋頭朝前,什麼都不顧,一直到身體麻木,記憶麻木,只成為了一種機械般的行為,直到自己倒下。。
不,就算是什麼時候倒下的,陳凡也不記得了。
「咳咳。」陳凡粗重的咳嗽了起來,嗓子裏是血沫,吸着很不舒服,大概是肺腑受傷很嚴重,丹田裏空蕩蕩的,一絲真氣也無。
手腳酸麻,好像也沒有直覺,眼眶裏,全是血絲,又酸澀到了極點,陳凡不禁閉上眼,默默休息了一陣,才再一次睜開,陳凡總算看清了,自己是在一個宅子裏,再回憶了片刻,陳凡才想起,自己是和朱郡主約定的地方了。
「這是。。莫非我被救了」
陳凡簡單的回憶起了這麼一個猜測。
自己能躺在這,只有這麼一個答案了,陳凡苦笑,沒想到,這朱郡主並沒有試驗,而是選擇回來救下自己,這一點當真是大大出乎了陳凡的意料。
呼。。
陳凡艱難吐出一口氣,太累了,足足昏迷了半個月,但陳凡還是感覺疲憊到了極點,身軀里是半點精力也沒有,閉上眼,重新感知了一下,陳凡有些驚疑,又有些哭笑。
驚疑的是,自己那麼沉重的傷勢,竟然也克制下來了陳凡幾度覺得,自己那麼透支自己的潛力,可謂是必死無疑,但這竟然也救回來了,可謂是奇蹟。
苦笑的是,陳凡現在的狀態也一點沒好到什麼地方去,五臟六腑,四肢均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尤其是丹田裏,金陽丹的力量被壓制了住,但傷勢還在。
這個樣子,怕是沒有三個月,完全無法修養的好。
這一次大戰下來,血虧,陳凡損失慘重,連影子都一度被打碎了一次,但這一次,陳凡也受益匪淺,這一路來,陳凡碰到的對手太弱了,積攢了陳凡有些碰撞的信心。
這次和曹修之一動手,可謂是給了陳凡一次沉重的打擊,手握太上篇的字跡,也不是無限制的無敵的,但對手修為強大到一定地步,再強大的功法也毫無用處。
即便是影子,也會有擋不住的時候。不過,這個影子破碎,陳凡還不是很擔心,影子是會修復的,只需要耗費上一點時間。
畢竟這是陳凡分了一道魂進去,怎麼可能被徹底摧毀,要摧毀九影的唯一辦法,那就是斬殺了陳凡的本體
陳凡才打算看看這個屋子的環境,陳凡一愣,臉色不禁一沉,原來,現在自己的樣子竟然是被綁住的陳凡的手腳,都被「鎖靈鏈」給困住了,身體也被鎖靈鏈死死的捆在了床上,陳凡整個人都動彈不得,丹田裏,更是一絲真氣也運轉不出。
陳凡又驚又怒,這是怎麼回事影子已經破碎,現在的陳凡,當真是任人魚肉。
回過頭去,只看到一側,幾個人正在冰冷的看着自己,叫陳凡觸目驚心的是,這些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喪服,為首的人,恰恰就是朱郡主,這會的她,容顏清麗,顯得有幾分清冷,妝容已經徹底卸去了,但看去來,還是美到了極點。
陳凡心頭一沉,這個情況,傻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乾裂着蒼白的嘴唇,陳凡沉聲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些人救下自己,但還死死的綁住了自己。
「什麼意思」見陳凡甦醒,朱郡主冰冷着臉,肩膀微微有些顫抖,豆大的淚珠從臉頰上一下子滑落,「我還想要問你呢,莫凡,莫公子。」
說着,她大聲的道,「我丈夫究竟是怎麼死的誰人害死的」
「啊」
一句話,陳凡心頭揪了一下,陳凡平靜,還是看着她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你聽不懂是吧,那好。」朱郡主冰冷着臉,這會從口袋裏摸出了一份信,看到這封信,陳凡徹底死心了,這是從陳凡納物戒里搜出來的墨乾遺。
而這遺,已經落入了她們之手。
經過了上次的假遺事件後,陳凡其實已經知道,在真遺里,還留下了墨乾的暗語,想來,這個時候的朱郡主等人,已經全部明白了。
「難怪你這麼好心,是你殺死了我丈夫,因為受了詛咒,被迫無奈,來救我們的,你,要血債血償」
朱郡主拿出一把劍來,正是陳凡的破軍,一下子就抵在了陳凡的脖子上,氣到渾身發抖,這冰冷的劍鋒抵在陳凡脖子上,甚至割破了皮膚,流出一絲鮮血來。
朱郡主眸子裏,滿是沖天的恨意。
「姐姐,不要再和他廢話了,殺了他吧」背後,幾個小妾一個個怒氣衝天,恨意的看向了陳凡,陳凡心頭長嘆了一口氣,願賭服輸。
「你動手吧。」陳凡閉上了眼,眼下的陳凡,並無一絲還手之力,這朱郡主要殺,陳凡也只能聽天由命了,這冰冷的劍鋒抵在自己脖子上,稍稍用力,刺進去了一分,但,還猶豫不決。
許久,陳凡睜開了眼,這朱郡主眼睛裏的淚水,一下子不爭氣的全掉了下來,真情流露,「啪」的一下,把劍扔在了地上,「你殺了我丈夫,但也用命救出了我們一家,從此以後,我們恩怨相抵,再無恩欠。」
「姐姐」朱郡主這麼一說,這些人齊齊大驚失色,忍不住驚叫出了聲,朱郡主冷眼回眸,掃了一眼,這些人立馬都不說話了,但看向陳凡的眼神,還是充滿了仇恨。
「我們走。」朱郡主把劍扔在了地上,「至於你,就在這自生自滅吧,一切聽天由命。」
峰迴路轉,陳凡苦笑,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局,不過,一切也可以遇見,墨乾確實自己所殺,紙里保不住火,這些人還是知道了,那麼仇恨自己,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朱郡主等人才救下自己,進而不久,就又發現了墨乾的遺,於是就有了陳凡睜開後看到的這一幕,陳凡被遺棄在了這,朱郡主等人怒氣沖沖離去,不一會,就是馬車離去的聲音,徹底遠去了。
這一去,是真的不復返了。
而這荒山野嶺中,山莊裏,陳凡一個人就被綁在這,嘗試活動了一下手臂,陳凡動彈不得,是連一絲動彈的空間也無,陳凡苦笑一聲,無力的躺在了床上,「女人啊。。。這和殺了我又有什麼區別呢」
女人真是一個喜怒無常,變幻不定的生物,但一切也可見,朱郡主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朱郡主等人走了,真走了,再也沒回來,陳凡一個人被活活的綁在這個床上,嘴唇開裂,期間,陳凡嘗試掙扎了數次,無濟於事,陳凡徹底放棄了。
夕陽從窗外射入了進來,太陽下山了。
童話依舊沒有發生。
床上,陳凡的臉上是一抹苦澀,人定定的就看着這個夕陽,陷入了很久很久的沉默。
自己被活活的困死在這,是否,還不如死在這朱郡主的劍下吧
陳凡眼角,是一抹闌乾的淚。
「師傅。。」
「彤瓔。。」
「」
而此刻,外界找翻了天,古正安一路下來,終於有所獲,他從不周門內,一直查到了這個不周門外,最後,查到了被一把火燒光了的城主府。
站在這個城主府下,古正安呆了一會,「我有點明白這個莫凡幹什麼來了。」
莫非是這墨乾臨死前,逼迫了這陳凡一些什麼
「走,繼續查」
又花了三天時間,古正安一路查到了那樹林間,這裏太慘烈了,沿途滿是鮮血,一直查到溪水邊,痕跡全無,再無一次蹤跡了,古正安在這呆了很久,背後,柳青,李珊珊等人齊齊沉默。
這一路過來,這種慘烈的痕跡,無不彰顯着這一路來,這莫凡究竟遭遇了一些什麼
這樣要是還能活下來的話,當真就是一陣莫大的奇蹟了
用十萬種方法看,這個莫凡也是必死無疑了
古正安長嘆以上,閉上了老眼,「人終有一死,罷了,罷了。或許是老夫這輩子沒有這種福分,能招攬上這樣的人手吧。」
想不到,這個莫凡並沒有成長起來,還是匆匆夭折了。
背後,古靈兒身子一晃,臉色已經雪白雪白,沒有一絲血色了。
「回府吧」轉身,古正安寂寞的道。
李珊珊和柳青二人,默默的看了這溪水很久,雙雙轉身,這些人最終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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