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陳每年都是有年假的,今年的年假到現在他還沒休,再不休就失效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林陳決定休假!
他掏出筆和紙,墊着那張報紙,三下五除二就寫好了休假申請。
工作上,他感覺到了壓力和疲憊,確實想放鬆一下心情;另一方面,是因為這份報紙上的消息。
他怕了,從那次地鐵上詭異的經歷開始,陸續發生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他想探個究竟,否則,他的心不安。
至於史春柱那邊,他想,反正自己是正常休假,勞動法規定勞動者有休息的權力,史春柱又不能說什麼!他不是牛嗎!他不是趾高氣揚嘛!他不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嘛!沒有他,看看他史春柱如何繼續玩兒得轉!
隔天上午,林陳就提交了請假報告,史春柱那邊倒是利索,下午就批下來了。
有了閒暇的時間,林陳足足睡了一大覺,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接近中午了。
窗外,太陽刺眼。
林陳披衣起床,將自己草草梳洗一番,此時肚子已經在「咕咕」叫了。
林陳飛身下了樓。
靠近小區有一小片小平房,有些因為種種原因還沒拆遷走的村民就住在裏面。
其中有一間,面積不大,被人租下來,開了個肉餅鋪子,正值中午時分,隔着老遠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肉餅香味。
林陳走了進去。
店主人是對夫婦,四十開外的年紀。
男人肩上搭着個毛巾,正忙裏忙外地端菜,打掃餐桌上的殘局,張囉着。女的圍着個圍裙,在木桌子旁正在幹活,桌面上放着餅鐺和面盆。
女人手腳麻利地從面盆里取出和好的麵漿,放小秤上量了,攤平,再把肉放上,包好,擀平,塗抹了油,上餅鐺,像上滿了弦的鐘表,分外忙碌。
煤氣灶上的沙鍋「嘶嘶」地冒着蒸汽,讓本就不大的空間更加地悶熱了。
女人用手背擦試着額頭上的汗,回身,衝着餐桌旁等待着的食客喊了一嗓子:
「魚丸沙鍋好了!」
不大的空間,擠着四張餐桌,有兩張餐桌上已經坐上了顧客。這些人差不多都是皮膚黝黑,穿里藍工作服的工地上的工人。
小屋裏瀰漫着熱烘烘的油煙,香煙和肉餅的混雜味兒,對於從早晨到現在一直餓着肚子的林陳來講,這味道充滿了誘惑。
「您吃點兒什麼」
看到林陳進來,男店主熱情地招呼着,一邊說,一邊彎腰用毛巾撣了撣餐桌邊的一把凳子,示意林陳坐在這裏。
林陳拿着菜單,隨意地翻了翻。
「您這兒都有什麼」
「肉餅,豬肉,牛肉,韭菜雞蛋的都有,買餅送粥,免費的!您要是不吃餅,我這兒也有麵條,麵條要現煮,就是稍慢些!」
「那就肉餅,豬肉的吧!先給我來一張,不夠再要!」林陳說着,合上了菜單本。
不大會兒的功夫,一盤香噴噴的肉餅便被端了上來,店家還送了碗小米粥和一碟小鹹菜。
林陳是餓了,狼吞虎咽地一口氣就給吃完了,覺得還不夠,就又要了一張。
「老闆,這肉餅薄皮,肉厚,肉鮮細嫩,吃起來真是又酥又香,好吃!真好吃!」
肉餅進肚,唇齒留香,林陳豎起大拇指。
聽到顧客的誇讚,店家呵呵地笑着說:「好吃,您就多吃!我這裏管夠!」
林陳想起了什麼,便問:「老闆,我看您店門上掛的是京東肉餅,怎麼和我以前吃的香河肉餅是一個味兒這有啥差別嗎」
「這個」店家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只歉意地笑着說:「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
「沒啥區別,京東肉餅就是香河肉餅,別說咱們愛吃,就是連乾隆皇帝都讚不絕口啊!」
說話的,是個身材肥胖的工人,坐在鄰桌的位置,此時,他正低着頭自顧自地吃着。
「那…為什麼還要叫兩個名字」林陳繼續問。
工人抬起了頭,吸了下鼻子,說,「京東不就是香河嘛!」
「哎!是你啊!」
林陳認出這個人,就是上次在小賣店裏買煙的那個胖子。
胖子也認出了林陳,隨口說道:「喲!見過,見過!好久沒見啊!你也過來吃肉餅啊!有緣!咱們又碰到了!」
「上次你不是說要回老家麼怎麼沒走」林陳問。
「本來想走來着,可最近俺媳婦給俺生了娃,還是龍鳳胎,家裏的開銷一下子就大了,隊裏給俺補上了工錢,俺也不想走了,反正在哪兒還不都是幹活兒嘛!在這兒多幹些時間,掙些錢再說!」胖子道。
「喲!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有這本事,還龍鳳胎!福份不淺啊!」林陳笑道。
「呵呵,福份算是有些吧!可壓力山大了啊!」
林陳看得出,胖子對於自己的龍鳳寶貝還是很自豪的。
「來,坐過來聊!」
林陳指着自己眼前的空座,招呼胖子,胖子端着盤子,挪了過來。
「誰還沒個壓力,除非你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你呀,你就知足吧!」林陳說。
「我算是知足的了,不然早跑了,隊裏人手兒少,活兒又多!一個能頂兩個人來用,不,應該是頂三個人來用!只給一份的工錢!我還在這幹着,我還叫不知足啊!你也太委屈我了吧!」
胖子說完,用手胡亂抹了一下油嘴,看了林陳一眼,又轉過臉伸着脖子,喊道:「老闆,再給來碗粥!」
「好嘞!」
店主人一邊忙着手頭的活兒,一邊應和着。
「再招點人嘛,這不簡單!是不是你們老闆心太黑,只想讓人幹活,不想多出錢啊!」林陳問。
「也不是!招人,這誰不知道!可招的人,幹不了多長,就跑了!」
胖子拿起醋瓶子,給自己的肉餅上灑上了醋。
「給的錢少為什麼不幹了啊」林陳不解的問。
胖子看了林陳一眼,夾了塊肉餅放進自己的嘴裏,有滋有味地嚼着。
「還是拖欠大家的工錢?」
「以前是拖過工錢,現在上面管的嚴了,他們也不敢了!你沒注意現在新聞里一天到晚都在喊不能拖扣農民工兄弟的工資嘛!我們算農民工,兄弟不兄弟的,他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其實用不着跟我們拉親近,誰都不容易,你說是吧!像我這麼大的年紀,還在外面干苦力,掙的不就是個辛苦錢!誰不是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真真實實地把工錢給了就行了,是不是這個理兒!現在,上面盯得緊了,他們不敢拖欠了,還給大家加工錢。」
「這不是挺好的事兒嘛?大家為什麼還要走啊?」
粥有些燙嘴,林陳端着碗,輕輕吹着。
「嗯!人是來了,可很多做工一段時間就不幹了,大多是到了年底,結清工錢,走了就不回來了,還有上次你見過的那個高個兒,技術工,還記得他吧」
「當然記得!那小子看着猴兒精猴兒精的!怎麼?他也不幹了?」
「你的眼光不錯!那小子是精!他比我掙得多,他技術好,在俺們隊算是吃香的!可是,他也待不住,這兩天也攛騰我,說這兒不能久待,要我和他一起跑運輸去!」
「跑運輸更累!也不輕鬆啊!真是搞不明白為什麼因為給的錢少或許是人各有志吧!」
林陳放下了筷子,好奇地問。
「哼!他有啥志!和我一樣,也是吃飽了混天黑的!」
林陳眨着眼睛,一臉疑惑地望着胖子,過了一會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微微點了點頭,用筷子輕敲了一下桌面。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們干煩了!也是,又是磚頭水泥,又是灰塵的!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破地方,幹活累不說,生活也單調!沒有商場,沒有電影院,沒有娛樂場所,甚至連個網吧都找不到!要是我,我也干不長!」
胖子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對林陳說:「兄弟,你這話說得不對!我們不比你們文化人兒,有本事!所以有本錢挑三揀四的,我們就是干粗活的,在哪兒不都是干啊!」
「對啊!那大家都為什麼要離開呢?」
胖子向前湊了湊身子,聲音更低地說道:「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過咱們這兒的邪氣重的事兒嘛!」
「嗯!上次,你們說工地挖出了棺材!是不是又挖出棺材了?」
「那算什麼!咱們這兒時不時地就能挖出棺材!」
「難道,還有別的什麼事兒?」
「好幾起!隨便給你舉個例子,就上周的事兒,那天,我和另外三個工友在工棚里吃飯,我們的午餐就是隊裏給大家訂的盒飯,你也知道,我們工棚,就那麼點兒的地方,大家拿了自己的盒飯,自己找地方去吃,通常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吃。大家吃着,聊着,突然有人就說,桌子上怎麼多出了一個碗?大家這才注意到桌子上,正中的位置,確實多出了一個破碗!帶着土的,邊兒都破了,有那麼點花紋的老舊樣式的瓷碗!沒有一個人承認那碗是自己的!大家都莫名其妙!憑空冒出個破碗,你說這事兒邪不邪!」
「可能是有什麼人放在那裏,你們沒注意吧!」
「怎麼會!那桌子就在我們的眼睛底下,我們四個大活人!八隻眼睛!還看不見桌子上原本有沒有一個碗啊!」
「那你們怎麼處理掉的那隻碗?」
「這還不簡單,扔了!」
「扔了可惜啊!洗洗還能用啊!」林陳不無遺憾地說。
胖子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兄弟,你就缺這個破碗啊!你不知道咱這裏以前是亂墳崗子嘛!這破碗更像是被人擺放在墳前,放貢品用的!你還要啊!你不覺得膈應啊!」
林陳抿了抿唇,從桌上的紙盒子裏抽了張餐巾紙,擦乾淨了自己的油嘴,看着胖子。
「還是你有經驗!我怎麼沒想到呢!要按你這麼說,這來路不明的破碗是挺膈應人的!但,我覺得,你這也只是猜測而已!」
「猜測?」
胖子一臉的不以為然,他夾了個小鹹菜放在嘴裏,慢慢嚼着。
「猜測,也不是憑空猜測!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林陳睜大了眼,說:「不就是個破碗嘛!還能複雜到哪裏去!」
見林陳一臉的好奇神情,胖子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我知道,我說了你也不信,咱們這裏是真的鬧鬼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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