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的話,我的心忽而冒起一股酸澀感,原來人與人相識之初,便是帶着這樣難堪的目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南依不疑有他,接着道:「不瞞你說,當初是找自告奮勇去照徐你的,看着昏逃中的你,不停的喊着『阿湘東,阿湘東』,我知道你是一個被情傷過的人,那時我便有幾分憐惜你。直到後來,你清醒過來。」
南依輕輕的將身子靠向我,自棉被裏伸出手來覆上我的手,她的手很涼很涼,或許是剛才在外面吹了寒風,還沒暖回來。然而她手上的涼意,一直涼透我的心,原來我即使在夢中,也在呼喚着他的名宇。
她呵氣如蘭,聲音裏帶着些沙啞,「你醒了後,雙眸里常常流露出一股憂鬱,雖然有時笑靨如花,但是那股憂鬱卻並沒有隨着你的笑而逝去,反而越來越濃,我想,我便是讓你眼中的憂鬱徹底打動了,我想,這個世上我可以不對任何人好,卻唯獨不能對你不好。」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只是靜靜的聆聽。
「後來你與墨哥哥相認,我知道你是墨哥哥的妹妹,可是墨哥哥對你並非只有兄妹之情。」南依的聲音裏帶着幾許悵然,或許她也不知道為何會在今夜與我說起這事。
她在我眼中一直是快樂無憂的,可是今天一整天她都陰陽怪氣的,並不似之前那麼馬大哈,看來她雖沒心沒肺,卻也不是完全的看不懂別人的心思。
「南依,你想多了,我與大哥自小一起長大,他不免要多照徐我一些。」我連忙解釋,生怕她誤會了大哥對我的好。
南依搖搖頭,她盯着淡青色的床帳,幽幽道:「若惜,我不是傻瓜,雖然我整天都嘻嘻啥哈的,可是我也知道什麼是兄妹之情,什麼是男女之情,更何況…………」
她頓了頓,雙眸中的光亮一點一點消失,「救起你時,墨哥哥就已經知道你是他的妹妹,那時他特特囑咐我們,要讓我們替他瞞住他的身份,我問他為什麼,他也不肯說,墨哥哥從來沒那樣反常過,很多時候,你在昏迷中叫着那名叫阿湘東的男子時,他便會皺起眉頭,臉色陰沉得可怖,那是我以往都不曾見過的。」
「南依,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啊,大哥定然是覺得那人負了我,才會讓我墜海險些淹死在海里,他是我大哥,自然比旁人要更在乎我一點,就像南楓一樣,倘若你被誰欺負,他也是絕不會放過那個人的。」我極力聲辯,南依的敏感是我始料未及的,可是真的不能說明什麼。
南依搖搖頭,嬌媚的小臉上有着難得一見的老成,「若惜,我跟在墨哥哥身邊八年了,我怎麼可能看不懂他一舉一動之下所表現的意義,剛才在廣場,他…………」
「我與大哥自小一起長大,大哥的表現只是護短而已,南依,你別多想,只要你肯多花心思,大哥的心遲早會放在你身上.我於他,只是妹妹,他於我,只是哥哥,僅此而已。」我截斷南依的話,斬釘截鐵的道。
窗外寒風扑打着窗欞,沉重的窗欞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空氣中悠悠蕩開來,床幔迎着風輕輕的舞動着,南依的神情隱在燈光的陰影下,添了幾許迷離。
「其實墨哥哥也很可憐的。」久久,南依才沒頭沒腦的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我微微闔上雙目,並不應聲,她婉然嘆息一聲,亦闔上雙眸。
屋裏很靜,靜得只剩下我倆舒緩的呼吸聲,我躺在床上,雖然闔上雙目,卻始終睡不着,心底有一股不安逐漸擴散。
燭台上的燈花偶爾發出「嘩啪」聲,在這寂靜的夜裏,聽來有些可怖。身畔南依已睡熟,傳來均勻平穩的呼吸聲,我不由得失笑,她還真是好眠。
輾轉反側,仍是睡不着,我坐起身來,輕手輕腳的下床,此時南依翻了個身,咕噥了兩句又睡過去,我見她將被子踹橫在腳跺處,搖了搖頭,就連睡覺也不老實。
傾身過去替她掖好被角,我才披上外衣,行至燭台前,拿起一旁的花剪將那長長的一截燃過的燈芯剪掉。
燭光黯淡了一下,立即又灼亮起來。我拿着花剪無意識的拔弄着火焰,此時我對着窗口,窗前一道黑影閃過,我驚然一驚,凝目望去,只聽房外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娘娘,屬下黎莫驚擾娘娘,請娘娘恕罪。」
緩緩的鬆了口氣,我側頭看了一眼兀自睡得香甜的南依,躡手躡腳的走向門邊,壓低聲音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娘娘,如果方便,屬下在院子後面的小池塘等候娘娘。」說罷,黑影一閃,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我怔了怔,還是回到屏風前,拿起掛在上面的紫貂披風,悄悄的拉開門出去了。
屋外月色如一匹銀色的瀑布,飄灑在地上,樹影斑駁,在地上投下層層暗影,我踩着細碎的月光,慢步向小池塘靠近。
小池塘前種了許多桃樹,一些早熟的桃花已經開得將落未落,一陣清風拂過,便紛紛落下,像極了下了一場桃花雨。
我知逍黎莫遲早會找上我,卻不知道他會這麼快來找我,腳下步伐一步比一步遲疑,行至小池搪前的小亭子旁,我頓下步伐,驟然轉身。
「娘娘,屬下在此恭候多時了。」一道清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止住我退卻的步伐。
我不得不轉過身去面向他,小池塘前,黎莫身着一身碧青色長衫,面色沉靜的望着我,他兩鬢的髮絲已被深夜的露水浸濕,可見他早就在屋外,只是一直在等一個恰當的時機出現。
「黎大人,別來無恙啊。」我輕輕勾起唇角,還記得我第一次入宮時,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命人杖責我,那時我便覺得他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
後來徐凌舞指使宓兒暗害我,他出人意料的出面替我澄清,又讓找對他的印象大大的改觀,可是如何改觀,我也不會忘記在他手上吃過的虧。
所謂小女人愛記仇,便是我這樣的吧。
黎莫神色恭謹,突然朝我直挺挺的跪了下來,「屬下救駕來遲,萬望娘娘恕罪。」
我並沒有去扶他,而是很不解他的話,勾起唇角嘲諷道:「黎大人為何這樣說,本宮是被人劫出宮的,而且聽說皇上已下詔通告五湖四海,說本宮已薨逝,不是麼?」
黎莫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他恭敬的道:「皇上這樣做自有他的苦衷,屬下不敢隨意置喙。」
「哼,既然本宮已死,你也不用再跪我了,起來吧,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冷笑一聲,我轉身要走。
「娘娘請稍等。」黎莫快步攔在我前面,見我杏目圓瞪的盯着他,他又畏懼似的向後退了一步,「娘娘被東吳死士劫出宮是皇上萬萬沒有料到的,自封妃之後,皇上故意冷落娘娘,便是讓東吳死士
不要把主意打到您頭上,然而終是讓歹人有了可趁之機,娘娘被劫走那日,皇上在景泰宮不眠不休了一整夜,着今屬下一定要暗中尋訪,將娘娘尋回去,然而屬下追蹤歹人自漕州,被對方發現。對方派出十餘個死士圍堵屬下,除了屬下突圍而出,其他的人都死了。」
聽他解釋,我心底一陣驚顫,原來在我不省人事的這段時間,還發生了這樣多驚心動魄的事情,我連忙道:「那你可有受傷,現在都好了麼?」
黎莫見我關心他,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情,隨即被凝重的神色替代,「屬下當下便修書給皇上,皇上震怒,令人傳來秘旨,說屬下若尋不回娘娘,也不必回去了。當時屬下在漕州一帶徘徊許久,最終打探出那群人攜着娘娘乘船而去。」
我傾身過去親自扶起他,看來他為了找我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黎莫站起來,連忙後退一步,與我避嫌,他接着道:「屬下打探出娘娘所乘的船隻去往何處後,幸得那船上有暗衛在,屬下便飛鴿傳書與她,讓她隨時回稟行蹤。」
「你說的那人可是綠茵?」我慌忙問道。
「是的,因怕東吳死士生疑,屬下便讓她裝聾作啞,因此才瞞過東吳死士。
」黎莫答道。
我輕輕的呼了口氣,難怪綠茵會拼死相救,原來是黎莫事先就安排好的,想到我在船上的那些日子,我又急忙問道:「你們既然知道我在何處,為何沒有派人來救我?」
黎莫的臉上浮現一抹羞愧之色,他埋下頭去,低落的道:「屬下得知航線後,便立即去向漕州刺史要求增援,然而漕州刺史冥頑不靈,非得要見到皇上的密函才肯增援。屬下無計可施,只得修書與皇上,這一耽誤,便是好幾天過去,等屬下乖船追去時,已不見了娘娘的蹤影,後來在鸝島一帶發現被燒毀沖向岸邊的船身,經身邊的人指證,便是劫持娘娘的那艘船。」
「當時屬下以為娘娘已葬身海底,便急急的回了京都向皇上稟明,皇上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他說活要見人,死安見屍。帶不回屍體,他就不會相信您已經死了。」黎莫的聲音里摻雜着幾許悲慟。
聽郝湘東如此在意我,我不知道心裏是何感受,怔怔的道:「他不是已經有了嵐兒了麼,為何還要執着見到我的屍體?」
黎莫倏然抬起頭來,聲色俱厲的道:「那不是嵐小主。」
我被他激烈的反應給駭了一跳,直覺反問道:「她不是嵐兒,那她是誰?」
還有誰能令郝湘東完全喪失理智呢?
黎莫急欲辯駁,突然憶起什麼似的噤了聲,空氣有瞬間的凝滯。
半晌,他話鋒一轉,接着道:「屬下拗不過皇上的旨意,只好來江南一帶打探,沒想到在百花節上遇到娘娘,當時屬下還猶覺在夢中,後來一直跟隨在娘娘身後,直到確定真是娘娘,屬下才敢現身。」
聽聞他此話,我悚然一驚.原來他一直跟隨在我身後,而我卻完全沒有察覺到,就連墨淵也沒察覺到,可見我們是多麼掉以輕心。
好在黎莫是北齊的人,倘若是東吳死士,此刻我怕是已經被人再度擄了去,想想都覺得後怕。
「嗯,那你是隻身一人潛來南陳的麼?」我並沒有瞧見他身邊帶有別人,所以才有此一問。
「不是,還帶了十名暗衛,娘娘,請跟我們回宮去吧,皇上他……」黎莫斟酌了下用語,終是道:「皇上他很想您,聽說這些日子夜夜都到被燒毀的景泰宮前思念娘娘,還嚴令工匠儘快修繕景泰宮。」
想到郝湘東,我的心又是一陣抽搐似的疼,想到他對嵐兒的寵愛,我只覺得一顆心疼得要喘不過氣來。
要回去麼?
回去以後看着他日日寵愛嵐兒,那樣會把我對他的愛一點一點消磨殆盡,直到滿心升起怨恨,直到我們兩看兩相厭。
與其相見爭,不如不見吧。
搖了搖頭,我道:「黎大人,請你給我三天時間,我現在暫時還不想回去。
」不是不想回去,其實我是瘋了般的想回去看看,看看那張銘刻在心底的俊美容顏。
然而我又是膽怯的,除了擔心他日漸消失的寵愛,還有深宮裏讓人厭倦的無休無止的爭鬥,沒有他的寵愛,我去爭去斗,又有何意義?
「娘娘,恕屬下直言,您與南陳王爺在一起很不妥,若是此事傳回宮中,對娘娘今後的清譽會有很大的損傷。」黎莫急道,似乎極不贊同我這樣做。
「我與大……墨淵之間清清白白,怕什麼閒言碎語。」我擰着眉看向黎莫,見他也有些誤會我與墨淵的關係,我的心裏很不舒坦。
「屬下自然相信您與南陳王爺之間清清白白,可是此事落在那些要藉機生事的人眼裏,便不會如此看待,還望娘娘為今後的清譽着想,與屬下回宮吧。」黎莫一臉不贊同。
我心知他是為了我好,可是此時不知是腦袋一根筋了還是怎麼的,總不想讓黎莫如意,或許也是借着這事,讓郝湘東知曉,他身邊容不下我,自還有許多地方能容下我。
「不必再說了,我知道該怎麼辦,黎大人,你先回去吧,三日後,我會給你答覆。」不容置疑的說完這幾句話,我轉身向所住的廂房行去。
黎英怔怔的站在原地,目送我離開,回到房裏,頓覺身子暖和了不少,解了披風掛在屏風上,然後走向床邊,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我穩住身子,低眸看去,卻是南依的繡鞋。
我的臉上緩緩掛了一抹笑,才想起先前南依踢掉鞋子便往床上鑽的事來,俯下身子,拾起她的繡花鞋,觸手潮濕,我微微一驚,仔細瞧去。
只見她粉色的繡花鞋鞋頭已被露水浸濕,似乎是在外面待了許久,鞋頭上那朵綻放得灼烈的山菊上掛着晶瑩的露珠。()情深緣淺:億萬寵妻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情深緣淺:億萬寵妻》,微信關注「熱度網文 或者 rdww444」 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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