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外面 第二十二章 四枯四榮

    十種珍寶以為腳足，枯榮智慧以為雙樹。

    只一剎那心。即是因緣所生法。

    這些樹可不是普通大自然的樹，而是靠着念力加持而形成的樹木，這些樹的生長自然也就不是按照自然的規律，在時間的推移中緩緩成就的，而是剎那間花開，剎那間花謝，剎那間花瓣飄零，剎那間零落成泥。

    若見佛性非榮非枯，為中間而般涅盤。

    東谷機要部後院的一件木屋中，一個黃衣老者跌迦端坐，神態安詳，臉色紅潤，皮膚上泛着流光。

    身旁的一群弟子雙手合十，口中默默念叨，臉上既無哀愁，也無歡喜。

    他們的上人通過涅槃的實現，出現的四枯四榮的樹木，而拯救了眾人。而這慈悲的作為，也成就了他的涅槃，他已經步入無盡的如如不動的妙境，不生不滅，是以即使是不能淡泊禪定的弟子中，也是喜多悲少。

    看到眼前的一切，大家也早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古書中，他們所得知，很久很久以前，具體是多少年以前，連山谷的長者們也推算不清而來，有位叫釋迦牟尼的佛陀，曾經在一個叫做拘屍那城的地方里，於娑羅雙樹之間入滅，東西南北，各有雙樹，每一面的兩株樹都是一榮一枯，稱之為『四枯四榮『。據古書中言道：東方雙樹意為『常與無常『，南方雙樹意為『樂與無樂『，西方雙樹意為『我與無我『，北方雙樹意為『淨與無淨『。茂盛榮華之樹意示涅般本相：常、樂、我、淨；枯萎凋殘之樹顯示世相：無常、無樂、無我、無淨。

    龍紋和學校的各前輩學者們，甚至是廣大群眾，見狀無不感慨唏噓，小樺斷然地覺得，學校的研究比起自然的毀滅力量而言，簡直是不值一提，人類的認知下所產生的種種解決方法都不是究竟，終究還是難以抵抗自然的生與滅，是以拜別了學校的導師，離開了這個片區。而這一次的出走，不是四年前的遊學了，遊學對於他這樣的學子來說，早已經完成。這次他離去，是想尋找到一點什麼，或者說心中在盼望着什麼。

    龍紋遣開了前來幫忙的同事，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個野林子裏面。食人花一事給了他很大打擊，一個愛花的人是不能容忍這花當中的敗類，食人花通過吞噬生命來讓自己的精氣得到升華的過程簡直就是敗壞心靈。這樣的花所凝聚的果簡直就是惡魔的產物，讓龍紋心靈中獨守這的、覺得花中自有一片單純的想法粉碎了。

    離那天他們陪着斷臂男子初入野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龍紋他們早已經將花種好了，加以那位道姑的藥劑。這片地區中建築和房屋大面積倒塌，學校也遭到了破壞，就連這無建築的地方，也發生了險情，好在這裏沒有足以傷人的建築，而他們又居住在空曠的有河流穿過的地方，總算是有驚無險。

    不是地面的振動喚醒了大地沉睡的力量，還是那位道姑的藥劑太過神奇，在這冬日裏面，花種就開始生長了，而且生長的速度也很是神奇，每日的變化都顯而易見，仿佛這些不是普通的花種，而是蘊藏着蓋亞力量的靈種。眾人奇之，本來大家以為這一段時間無事可做，轉眼之間，又有大量的信息與數據需要計量、整理。

    雖然是冬日，但花朵的生長，讓這裏的景致迅速改變了，地表的雪有迅速融化，仿佛又到了花期漸進的時節。與同事們徜徉在一片花中，龍紋又一次一邊看花，一邊品味這些花朵的物語。

    他想到了那憎恨着不能得到然後毀滅的食人花的物語，對比之下，他覺得，就算韻溪真的不再喜歡他了，他也應該是甘之如飴，不應該有半點食人花的影子。

    花間飛舞的昆蟲中已然有了蝴蝶，還有了蜜蜂。蜜蜂和蝴蝶不同，蝴蝶是聞着花香而來，而蜜蜂的到來是為了采蜜。能夠采這些種類花卉的蜜蜂，可只有特別培養才能獲得，而這些花卉以及相應的蜜蜂培養方法，龍紋微微記得自己好像好韻溪提及到過。想到這裏，他冰涼的心不禁突然一下溫熱了起來，難道······

    想到這裏，如果這些蜜蜂是韻溪所培養的，他又該如何確認，他又該如何和她取得聯繫?x想到這裏，這個少男的心不禁怦然心動。

    剩下的這個半天中，他卻是有點魂不守舍了。在和同事的收集信息的過程中，向來還算是仔細的他卻頻頻出錯，不由得招來了同事們的埋怨，好不容易將今日的記錄工作完畢了，大家都在帳篷裏面喝起了熱茶，吃起了學校的工作人員剛剛送來的晚飯和小點心，聊起了天南地北的新鮮事，而龍紋卻一個人在外面。

    他運用起了捕捉昆蟲的工具，又在帳篷中拿出了他們給植物標記的特製的針筆，用花卉系所特有的極其精細但又便於操作的油絲鑷子夾住了蜜蜂的一隻翅膀，一隻又一隻地輪換着在翅膀上面標記着字。

    反反覆覆地寫來寫去，都是重複着那五個字：你，在，哪，我，想，你（「你」字重複，所以只需重複五個字）。伴着流淌着的盈盈河水，自己好像在面對着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臉部羞紅。但他知道，若是當面言談，他萬萬不敢說得這麼直接，這個信使讓他大膽了些。

    他沒寫一隻，便鬆開油絲鑷子，放飛這些蜜蜂，看着蜜蜂的腳抓着花粉，翅膀承載着自己的表白，他心靈仿佛在和蜜蜂一樣輕鬆地飛翔，願它們快快飛到韻溪身邊，龍紋想到。

    在大家居住的小帳篷的中間，有着一個大家公共活動的大帳篷，在這裏，這個斷臂男子在別人的詢問下，又一次講述起了那個道姑來，他想見道姑一面，他覺得有太多的東西還沒有問清楚，這種急切的感覺溢於言表，這些同事們也都看在眼裏。那位為他二度流淚的導師心中想到，原來人與人的心，竟然可以這般放置，一個義無反顧地離棄，一個戀戀不捨地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