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平時,把陸珩拿出來嚇唬他,肯定是一嚇一個準,可這會兒林昊喝醉了,說話做事不過腦子,就一根筋吵着鬧着要去辛源。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石楓一臉尷尬地看着王永義,無奈架着林昊,都想給他嘴裏塞抹布。面前的是直屬領導,這麼一鬧今後也別想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王永義並沒有表現出不快,還叮囑他們回去的路上注意點。
走出土菜館,他狠狠啐了口唾沫。
陸珩在隊裏得人心他是知道的,自己雖然掛着副隊的職,但在隊裏並沒有話語權,一度覺得不滿,憑什麼資質沒他老、歲數比他輕的人能高他一級。「副」這個字跟了他將近兩年,如今把握住了機會,他不會輕易放手。
王永義還記得陸珩空降來寧江區大隊時的場景,支隊長王斌親自送他過來,將已經在南城消防大隊中傳開的事又宣貫了一遍。
「陸同志在帝都多次組織大型滅火救援工作,經驗豐富,是軍校畢業的高材生。」王斌按了按王永義的肩膀,特地交代「也是領導指派調來南城的。」
言下之意,就是在警告他收起一切手段,好好做下屬。
當時的他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態度,只知道自己一肚子氣沒處撒。熬了這麼多年,終於把前隊長熬走,還沒來得及憧憬未來就又被現實狠狠拍醒。
或許是他的氣運不好,這一憋又是兩年。
好在,最後他熬出頭了。
石楓他們都在放假中,幾人就在附近的賓館開了房,打算睡一覺起來就各回各家。
林昊醉成一灘爛泥,沒人願意跟他住一屋,最後還是石楓像老媽子一樣照顧他。
石楓給他把嘔吐物清理乾淨,強忍着噁心感開口「我c…你小子以後娶了媳婦也不能忘了老子!」
他真的太太太難了,兩人都得喊他聲爸爸不可!
這邊剛把小兔崽伺候好,王永義的電話打來,火急火燎讓他立刻馬上必須回趕回隊裏。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石楓心裏在不滿也只能弱弱問「王隊,我休假了,您有什麼事嗎?」
那頭又叭叭說了一堆話,態度強硬。
石楓好聲好氣應下來,掛電話後氣的差點把手機砸了。
等他趕到的時候,王永義又不急了,跟他東扯西扯了很多,最後只問他要了份文件的模版,手機發的。
石楓走出大隊,咬牙切齒「我t……幹得漂亮!」
真的氣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最後,他拉了個群,群名改成了全員diss王扒皮。
石楓【我真的太難了,照顧完崽子又去伺候王大爺,乾脆轉文員算了。】
石楓【宇哥,我現在實名羨慕你。】
董文宇【[照片][照片]那你過來替我清創。】
董文宇連發兩張正在清創的照片,血腥程度不亞於他們去車禍現場收屍。
石楓【……】
石楓【宇哥辛苦,這點小事我還唧唧歪歪,真不是東西。】
緊接着,甩了張「我鄙視我自己」的表情包。
陸珩【恢復的怎麼樣董文宇】
「董文宇」撤回一條消息
「董文宇」撤回一條消息
陸珩一露面,董文宇將圖片撤回,然後有些尷尬回【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那個照片是好幾天之前的。】
陸珩【嗯,晚點去看你。】
可能是自身帶着話題終結者的氣場,他回完群里就安靜了。
「……」
陸珩扶額,覺得這個群頂多堅持三天,就不會再有人說話。
南城的天,悶熱難耐。
喝了酒的緣故,陸珩是打車離開的。
司機詢問了他好幾遍去哪,他都讓他一直往前,這時看着群里的聊天,對司機說「去南城烈士陵園。」
「好嘞。」
司機從內後視鏡看了他幾眼,好意提醒「小伙子,不去買束花帶着嘛?那裏面的花賣的貴誒。」
陸珩拒絕「不用。」
南城的烈士陵園離市區還比較遠,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着「去看戰友的?」
聽到他嗯了聲,司機繼續問「小伙子你是做什麼的?」
「消防。」
「消防累吧。」司機還算是比較健談,自己問話自己接「這行業比我們開車的累百倍,這着火那車禍,你們都要趕過去,真是不容易啊。就前不久津縣洪澇,不也派了一批消防員去了。」
陸珩回「習慣就好了。」
「也是,你們待遇怎麼樣,咱們國家每年都要犧牲很多消防員,高危行業待遇還是要往上提的,不然不行。」司機顯然是關注過時事新聞的,說起話一套又一套的。
到達目的地,陸珩付錢下車,司機還給他抹了零。
陸珩在門口買了兩束花,一步步走進陵園。
不久前下的雨,石階上沾滿了青苔,又被太陽烤的泛黃。
經過一排排烈士墓碑,陸珩內心平靜,甚至在想會不會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在此長眠?
終於,他在一座陵墓前停下。
紅底背景下,男孩露出微笑來,眉眼帶着稚嫩。
陸珩緩緩蹲下,把花擺在墓前,用手去擦拭濺在碑上的髒。
——陸隊,我叫李貌,不是禮貌的禮,是木子李的李。
時間像是一下拉回到了兩年前,那時他剛入職寧江區大隊,很多事情都還在交接中,支隊長直接丟了批新兵讓他來帶,李貌就是其中之一。
李貌天生個頭不高,力氣也不大,在剛開始的訓練里,經常墊底,成績一出來,就會紅着眼求他「對不起隊長,我會努力的,求求你不要把我退走。」
後來,應上級要求,選出各班長之後,他就沒怎麼管訓練的事,漸漸的也就和他們生疏了。
少年稚嫩的臉龐浮現在腦海,陸珩喃喃出聲「對不起。」
對不起,帶你出勤,卻沒能把你安全的帶回來。
對不起,沒能多叮囑你一句注意安全。
對不起……
無力感從心口蔓延,像是要浸入他的五臟六腑,將他壓的喘不過氣。
這天,直到傍晚,陸珩才從陵園離開,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寞又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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