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清看着走近的女兒,身體一顫,心裏不免有些激動,他沒想到女兒竟然會找上門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阮阮。」他聲音透着小心翼翼。
二十四歲的女孩兒一身休閒裝打扮,娟秀的面容,精緻如畫的眉眼,和那嘴邊的酒窩,無一不是那記憶里熟悉的存在。
沐陽清面容帶着興奮的笑容。
看着不遠處桌子上的營養品,他手指微微顫抖着,女兒來看他了!而且還給他帶了禮品!
沐陽清眼含淚花,輕聲喊道:「阮阮,你來看爸爸了嗎?」
楚嫣聽聞他的聲音,手指蜷了蜷。
片刻,才抬眸看去。
病床上的老者頭髮花白,眼角的皺紋痕跡深而重,據資料顯示他今年應該是六十三歲,但面容看着要比同齡人蒼老些。
和資料里年輕時那些意氣風發的照片截然不同,二十年的時光,他不僅是容顏變老,而且周身的氣息似乎充斥着歷經瀰漫的滄桑,看着讓人心酸。
想到他這些年受過的苦和罪,楚嫣眼睛有些升霧,垂在褲縫兩側的拳頭緊緊攥起。
看完他的所有資料,看到沐阮阮小時候的那些照片,她並沒有什麼記憶。
但,就在昨晚,她做了一個夢,又夢到了他熟悉的聲音,腦海里多了一些兒時的模糊片段。
畢竟那年四歲,她已經有了記憶能力,儘管被掩埋了二十多年,但它永遠在記憶里保留。
夢裏那個熟悉的聲音是他,他的聲音幾乎佔據了她的整個腦海,在她模糊的童年記憶里他的聲音一直都在。
今早醒來,她的枕頭被淚水打濕了一大片,楚殤安靜的抱着她,只是說了句「想他,就去看看吧。」
想到這裏楚嫣垂眸擋住淚花,喉嚨間溢出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這麼久才找到他,對不起讓他這些年吃了這麼多苦,對不起在他苦痛無助時將他遺棄。
沐陽清聽了女兒的話,頓時眼淚流出,搖頭道:「不要這麼說!是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知道你還活着,這麼多年害你在精門受了那麼多的苦,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我的寶貝女兒……」
沐陽清淚流滿面,雙手緊緊抓着被子,不停搖頭不停抽泣。
造化弄人啊!
想到罪魁禍首楚逍那個王八蛋!沐陽清眼眸滿是恨意,奪女之仇,此生不報他死不瞑目。
楚嫣看他這樣,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張嘴哽咽的喊了一聲「爸」
爸。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字眼。
讓沐陽清抑制不住的痛哭出聲,「嗚嗚……」
二十年了!
他終於聽到他的阮阮能再一次喊他一聲爸了!
這個他都不敢奢望的情景二十多年以來在他夢裏出現過無數回!每每醒來他的臉上都是淚痕,不知在夢裏哭過多少回。
如今夢想成真,沐陽清再也忍不住了,二十年以來的壓抑似乎找到了宣洩口,他抱頭痛哭。
殷宴眼眸發燙,不自然的眨巴了兩下,轉身走向那邊客廳。
把空間留給他們父女。
「爸。」
楚嫣眼眸發紅,走上前,將痛哭的沐陽清俯身抱住。
沐陽清身體一僵,然後哭着抱住了女兒,「阮阮!」大手緊緊抱着,他怕這是場夢!他怕夢醒後又是淚濕枕頭。
儘管真真的抱着女兒,但沐陽清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女兒是真的回到他的身邊了!
楚嫣抱着父親眼淚湧出,此刻她才知道父親有多瘦,骨頭都硌得人生疼,怪不得會被踹到胃出血…
「對不起爸,那天我不應該丟下你不管的……」楚嫣聲音發顫,眼眸間滿是悔意。
沐陽清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悲痛哭過後沙啞的聲音傳來,「爸明白你,我從沒有怨過你,這些都過去了,如今我身體都已經恢復好了,咱們不記這事了。只要你能回到爸爸身邊,我就是多挨兩腳又何妨。」
「您別這麼說。」楚嫣聽聞心裏抽得一疼,眼眶發酸,過去種種的那些不如意和委屈,此刻在父親溫暖的懷裏都煙消雲散了。
原來她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人,她有愛她入骨的父親,還有楚殤,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也不是那麼的陰暗,最起碼還有這麼兩個愛他的人不是。
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只是安靜的摟着,血濃於水的親情是斬不斷的,父女二人都了解對方的心理,此刻是無聲的安慰。
——
墨家。
「小姑好了沒?」蘇檸歪頭問道。
「別動,你稍等一下下,我馬上就弄好了。」墨嬌月小心翼翼的把她腦袋扶正,然後在蘇檸的頭髮上繼續搗鼓。
「哦。」蘇檸眨了眨眼睛,也不敢動,安靜的靠在沙發上坐着。
今天家裏人不多,爺爺去了朋友家,三叔和三嬸一大早就一起出了門。
三嬸自從一個星期前報了個花藝的培訓班,天天都忙着去那裏學習,這個點兒估計還在山上花園採花呢。
「小檸,你看奶奶穿這個好看嗎?」
蘇檸聞聲,抬眸望去。
樓梯口,薛環芸走了下來。
她穿了一身喜慶的造紅色旗袍,頭髮收拾的乾淨利索,隱約可見美艷的五官雖然多了許多細小的皺紋,但她面容柔和慈祥,和藹的眼眸帶着讓人舒服的微笑。
蘇檸笑着拍了拍手,「奶奶,你太美了。」
「呵呵,還是小檸嘴甜,奶奶就愛聽這話。」薛環芸捂嘴笑得開心。
墨嬌月見此也輕笑出聲,「媽,今天咱們就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做個b超,又不是去逛街,瞧您打扮的,這一身紅打扮去醫院,不知得刺傷多少人的眼。」
薛環芸走上前就朝女兒背上輕呼了一巴掌,「你這孩子都這麼大的人了,嘴上也沒個把門兒的,不誇誇我就算了,怎麼還笑話上了!」
薛環芸佯裝的輕哼一聲,「既然你嫌棄媽,那我可就不去了。」
墨嬌月聽聞這話,秒慫,「不敢了,不敢了,我就是和您開個玩笑。」
「那也不去了。」薛環芸坐在沙發上。
墨嬌月急了,「別呀媽,你得去,那b超圖片上可是能看見您重孫子。」
「你們檢查帶回來,我看也是一樣。」
蘇檸被她兩人逗笑了,出聲道:「奶奶,您可不能不去,不然我們倆上哪兒去吃好吃的。」
墨嬌月急忙點頭,「對對,您昨晚不是答應要帶小檸去吃一家特別好吃的瘦肉粥嗎!剛才小檸還和我念叨了半天,她這兩天嘴巴太淡,昨個聽您說的嘴饞,剛才還說想吃得不行。」
蘇檸一噎,她沒說這話好不好…而且她這兩天對肉一點興趣都沒有。
看到奶奶看過來的視線,她笑着點了點頭,違心的說道:「對,我特別想吃。」
墨嬌月呵呵笑着。
蘇檸摸了摸鼻尖。
腦海里就出現一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
前兩天她把酸梅干那些全吃了不承認,還賴給了小姑,沒想到今天就被小姑還擊回來了。
薛環芸一聽孫媳婦想吃,笑道:「那就走吧。」
「馬上馬上,我給小檸把頭髮綁好。」
薛環芸這才發現她再給小檸編頭髮,好奇的走過去看了看,「哎呦,你這編的什麼呀?怎麼沒見過樣式。」
墨嬌月得意的抬了抬下巴,「這是我剛學會的新髮型,整個帝都會的人也超不過一隻手,小檸這臉型最適合不過了,人又長得漂亮,這走出去大街上絕對搶眼。」
薛環芸聽聞輕笑出聲,「別說,是挺好看,你這丫頭手還挺巧。咱們小檸本就長得好看,你在這麼錦上添花,出去這得迷倒多少人啊!你當心子川吃醋。」
母親的前幾句話聽得墨嬌月心花怒放,最後那句話直接讓她手指一頓,想到那個醋簍子的侄兒,墨嬌月笑出聲,「子川今天不是有任務出去了嗎?怎麼說我也是他小姑,他這再怎麼着也不能找上我吧。」
「那可說不準,小檸可是子川的心頭肉,保不准他回來看到就找上你了。」薛環芸笑着打趣。
墨嬌月一噎,然後將蘇檸的頭髮快速紮好,「我都編好了,那總不能把它拆了吧。」
蘇檸聽聞笑出聲,「小姑可不敢拆,我這可是坐了半小時才有的成果,你拆我可跟你急。」
「那子川回來找我,你可得拉緊些他。」
「哈哈哈……」
蘇檸和薛環芸對視而笑。
收拾好後,三人一起出門。
上了車,
蘇檸還認真的和墨嬌月說了句,「放心吧小姑,趕子川回來我就把它拆了,洗個頭他發現不了的。」
墨嬌月眨眼,「咦,這個主意好。」
車上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
精門。
「廢物!全都是廢物!」
楚逍狠狠將桌上的藥罐砸在地上,露出的眼眸一片猩紅。
床上躺着的江南身體消瘦的厲害,短短四天,他的身軀像骷髏般乾瘦,之前陰柔美麗的五官,這會兒突兀的厲害,猛地一看,只能看見那突兀的鼻樑和顴骨。
「你、不要這樣,我活這麼長時間也活夠了……讓我痛快的死了吧。」
江南聲音沙啞粗糙,聲線像是木鋸子斷斷續續,很是難聽。
「不!我不允許你死!」楚逍眼眶有晶瑩閃過。
他俯身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瘦的乾枯的手掌,心裏害怕痛苦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這輩子為精門付出了太多,一輩子就這愛過這麼一個人,怎麼捨得讓他離自己而去!
可是,看着一天天靠近死神的人兒,他想盡辦法卻挽留不住他,他害怕!真的害怕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狠心?」楚逍聲音有些沙啞。
江南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他知道不管自己如何求死,楚逍一定都會發現,所以他把床頭楚逍之前開啟試驗過的的一枚病毒晶片吞服了。
他以為他會立刻死去,沒想到卻要這麼煎熬的死去。
看着楚逍這般,他心也疼,畢竟是自己愛過的人,不可能無動於衷。
但是,這終究是一段孽緣罷了,這個時代不會容忍這樣的情感,沒有人會接受他們,不被時代所接受的東西,下場註定是自食惡果。
這個惡果已經讓他家破人亡,如今他是廢人一個,他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何不死了早些解脫。
「阿南,你怎麼捨得丟下我一人。」
楚逍哭了,看着這般決絕求死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和死神爭過他。
他只知道,沒了阿南,他會心死如灰,最終等待他的只有那萬劫不復的地獄。
江南閉眼沒有睜開,眼角滑落一滴淚珠。
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這一輩子我都在為你而活,這次我要自私一回了。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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