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詔最近得了一種病。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一種名叫看見兒子就暴躁的病。
看哪哪都不順眼,從腳底板到頭髮絲都是錯。
「站住,又跑哪裏鬼混?」
劉詔一聲怒吼,嚇得宮人大氣都不敢出。
二皇子劉衡站在門口,一臉無辜。
「兒子從書院回來,剛給母后請安完,正準備去給父皇請安。」
好委屈!
他沒犯錯,嚶嚶嚶,每次都吼他。
劉詔不認為老子吼兒子有什麼錯。
他板着臉,「朕可是聽說,你夥同幾個同窗偷偷跑出書院,去馬場玩了兩天?」
「兒子請過假,夫子同意了。」
「夫子同意,朕沒同意。」劉詔大怒。
「咳咳……」
房裏傳來顧玖的咳嗽聲。
二皇子劉衡如蒙大赦,偷偷鬆了一口氣。
皇帝劉詔的表情瞬間從凶神惡煞變成春風拂面。
他一臉嫌棄地揮揮手,將二皇子劉衡打發走,都忘了說要檢查功課。
二皇子劉衡一溜煙跑了。
父皇太可怕,次次都逮着他痛罵。
大哥何時回宮,好歹替他分散一下火力。
遠在京大營的劉御揉揉鼻子,抬頭望天,中秋快到了。
他得想辦法趕在中秋前出一趟任務,完美躲過中秋宮宴,避免父皇的火力攻擊。
劉詔走進書房,臉上堆滿了笑容。
嘴裏還不忘數落劉衡,「臭小子,見的朕就知道跑。朕有那麼可怕嗎?」
「差不多就行了。有誰像你一樣,對待兒子就跟對待仇人似的,孩子們當然怕你。」
顧玖給他斟茶,「你最近火氣這麼大,得降降火。」
劉詔端起茶杯喝茶,「這才哪到哪,想當年皇祖父對待父皇,父皇對待朕,那是什麼場面。朕對待他們不及長輩一成。」
顧玖嗤笑道「這麼說來,你認為武宗和先帝的教育方式是對的?你贊同凶神惡煞的教導孩子,以對待仇人的態呵斥孩子?」
一聽這語氣,劉詔就知道要糟。
他嘿嘿一笑,「誤會,天大的誤會。朕畢竟是皇帝,必須有個態度。」
「有態度沒錯,但是至於對孩子那般兇惡嗎?孩子們沒犯錯,和顏悅色說話不好嗎?」
「朕聽你的,以後對待孩子溫和些。」劉詔滿嘴答應着。
顧玖是半個字都不信,「這會你答應得好好的,轉過頭又忘得一乾二淨。你莫非是到了……」更年期?
「到了什麼?」劉詔猜不到顧玖的言下之意,當然是不懂就問啦。
顧玖搖搖頭,「你最近情緒是不是起伏很大,易動怒,看誰都不順眼?」
「我看你順眼。」劉詔得意洋洋。
顧玖十分嫌棄,「來,把手伸出來。」
「幹什麼?」
「給你診脈。若有必要,給你開個藥方調養一下。」
劉詔乖乖伸出手。
顧玖搭着他的手腕診脈。
劉詔深情凝望,怎麼都看不夠。
顧玖隨口問道「今兒忙完了嗎?」
「沒。千頭萬緒,就沒有忙完的時候。」
「勞逸結合。」
「我聽你的。」
診脈完畢,顧玖提筆,刷刷刷一張藥方寫好。
將藥方交給林書平抓藥煎藥。
劉詔好奇「朕的身體真有問題?」
「內火燥熱,開個藥方給你清火。」
「都是被那幫朝臣給氣的。」
「大朝會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商量不出任何策略。就是給朝臣們一個發表看法,順便吵吵架泄泄內火的機會。你呢,也別太較真,大朝會上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成了。」
「朕就是不待見他們。你是沒聽見這幫臣子說話有多難聽,朕想忽視都做不到。」
劉詔氣呼呼,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顧玖笑了起來,「你實在是忍不下去,我這裏有個不成熟的建議。」
「什麼建議,你說。」
「朝臣們愛吵架,每月初一十五兩次大朝會,顯然不能滿足他們。要不每月逢五逢十,另選地點,讓中書令主持朝會,你不露面。朝臣有任何建議和政令,都可以在朝會上提出來。若有不滿,讓他們自己在朝上吵去。」
劉詔一聽,眼睛亮了。
「你這個辦法,我得仔細想想。朕不露面,能行嗎?」
「這個問題,不如讓中書令陸大人替你解決。」
劉詔捏着下巴,「舉行朝會,朕卻不露面。落在某些人眼裏,會不會認為朕失去了對朝堂的掌控?」
顧玖說道「你可以派人旁聽記錄,你雖然不參加,朝會上的事情卻一清二楚。當然,初一十五的大朝會,該露面的時候你還是得露面。當朝臣們有了更多發表意見的途徑和機會,初一十五的大朝會或許會對你客氣一些。」
劉詔則說道「也有可能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初一十五的大朝會對朕越發兇惡。」
「你說的也有可能。所以我說這是不成熟的建議,要不要這麼做由你做主。」
「朕要再想想。」
顧玖替他揉着眉心,「別整天愁眉苦臉,人顯老。」
「朕老了嗎?」
「沒老,和以前一樣年輕。」
「別哄騙朕。猶記得父皇登基稱帝後,就老得特別快。」
「當皇帝,操心的事情太多,又不注重養生,自然老的快。所以你要吸取教訓。」
「都聽你的。」
劉詔享受着顧玖的服侍,舒服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跳躍起舞。
他枕在顧玖的腿上,閉着眼睛。
人習慣了忙碌,就閒不下來。
才享受了一會,他就主動開口提起正事,「西北那邊,最近都沒有新消息。」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目前看來還是很順利。」顧玖安慰他。
「你說魯侯這個老傢伙,會不會臨時反悔。」劉詔有些擔心。
「就算他反悔,他又能去哪裏,難道他要造反嗎?西北大都督府不是擺設,那些年拿北榮西涼練兵也不是假把式。同西北軍打,西北大都督府不虛。最壞的結果就是西北被打穿,但局勢不會一直爛下去,一切都有結束的一天。別忘了,魯侯老了,熬也能將他熬死。」
劉詔笑了笑,他握住顧玖的手,「朕仔細想一想,魯侯那個老傢伙是真的想稱王,甚至想稱帝。只是他沒本錢在大周稱王稱帝,又不甘心交權。你給他指了一條路,他便順水推舟。因為他知道,這是他最好的出路。西涼雖然荒涼,可地盤足夠大。只要他好生經營,就能弄出一番局面,做名副其實的土皇帝。」
說完,劉詔嘖嘖兩聲,又繼續說道「皇祖父是養了一頭狼啊!」
顧玖說道「武宗開耀帝為了掃除崔家在軍中的影響力,扶持魯侯無可厚非。只是他也沒想到,會養出一頭狼。」
「如果沒有西涼這條通天路,你猜他敢反嗎?」劉詔好奇問道。
顧玖想了想,「七成可能,局面僵持不下,魯侯到死都不會反。等到裴蒙繼承魯侯一切,統領西北軍,那時候就不得不反。」
劉詔哈哈一笑,「魯侯一死,朝廷就可名正言順接管西北軍。裴蒙想要保住到手的一切,只能反了朝廷。屆時,裴家滿門,幾千口人,統統都要到菜市口走一趟,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魯侯是聰明人,他知道作何選擇,對他本人,對西北軍,對裴家最有利。你不用擔心魯侯中途反悔,破壞西北計劃。」
「你有沒有想過,魯侯同西涼合作,反過來……」
「絕無可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西涼不信任魯侯,魯侯同樣不信任西涼。和朝廷合作,魯侯和裴家還有一線生機。和西涼合作,那是自取滅亡。」
顧玖很篤定,魯侯不會同西涼合作。
「我雖然沒見過魯侯,不過看他這些年行事,他是個有底線的人。只要朝廷沒有將他逼上絕路,他就會堅守底線。」
劉詔問道「你認為他的底線是什麼?」
「不和異族合作。」
劉詔蹙眉。
顧玖緊張,「莫非我的預判不對?不能親眼見魯侯一面,終歸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劉詔笑了起來,握住她的手,「你的預判是對的,魯侯的確是個有底線的人。」
顧玖挑眉,「還擔心他反嗎?」
劉詔哈哈一笑,「只要他有底線,朕就不擔心他反。不過裴蒙此人,得防着點,他可沒有魯侯的底線。」
顧玖輕聲說道「這事讓西北大都督李秉明操心去。」
劉詔抱怨道「昨兒才接到李秉明的奏報,問朕要錢要糧。朕好不容易攢點家當,全都填了這個無底洞。」
「李秉明胃口的確大了點,得敲打敲打。」
劉詔笑着問道「你來敲打他?朕忙着對付那幫朝臣,實在是騰不出空。」
顧玖笑了笑,「好吧,我就勉為其難替你敲打他。若是下手太重,你可不能怪我。」
「儘管下狠手,朕早就看姓李的老傢伙不順眼。」
顧玖聞言,哈哈一笑。
她調侃道「最近你看誰順眼過?親兒子你都看不順眼,其他人在你眼裏,恐怕個個都是面目可憎,不堪入目。」
劉詔深覺有理,連連點頭,「朕如今唯有看見娘子,才覺身心舒暢。」
顧玖捏捏他耳朵,「少拍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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