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繕三大殿,事關重大,非工部尚書不能擔當如此重任。筆神閣 bishenge.com」
顧玖很委屈。
她招誰惹誰了,到底走了什麼霉運,才會被天子另眼相看。
她一點都不期待別人的另眼相看,好不好。
她很樂意做個低調的人,低調地賺錢,低調地成為一個不差錢的富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天子也不賣關子,乾脆挑明了和顧玖說。
他要是不挑明,他敢肯定,顧玖會一直裝傻,半點不怵。
「工部尚書自然要擔當重任,然而工部沒錢,戶部也沒錢。你說怎麼辦?」
顧玖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她朝寧王看去。
寧王愛莫能助。
他要是有生錢的法子,去年也不會因為戶部清理虧空搞得那麼狼狽。
顧玖的目光又掃過湖陽郡主,算了,湖陽郡主還要靠她來救。
最後她的目光看向了蕭淑妃。
蕭淑妃卻沒有回應她。
顧玖嘆息一聲,人品不好啊,竟然無一人替她解圍。
顧玖只能弱弱地說道「聽說少府有錢。」
天子被氣笑了,笑過之後,臉色一沉,「少府的錢另有他用。」
顧玖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戶部能出多少錢?」
天子哼了一聲,「戶部一文錢都沒有。少府勉為其難能出三十萬兩。」
才三十萬兩。
不過也不算少,夠啟動資本,算下來還能賺一點。
當然,顧玖是不會將心裏話說出去的。
她躬身說道「只有三十萬兩,着實少了些。孫媳無法可想,請陛下見諒。」
「果真無法?」天子死死地盯着顧玖。
顧玖特別真誠地點頭,「孫媳只是一介內宅婦人,並無什麼本事,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填補一百七十萬兩的虧空。」
天子似笑非笑,「朕給你時間,什麼時候你想出來,什麼時候報給朕知曉。」
顧玖欲哭無淚。
要解決一百七十萬兩的虧空,她有一百種辦法。要靠修繕宮殿來賺錢,她至少有五十種辦法。可是她不能入坑。
因為前方是個巨大的黑洞。
她要是跳了這個坑,就會被吸入那個巨大的黑洞。
等着瞧吧,等她修繕了三大殿,信不信,還有四大殿五大殿等着她。
屆時,她還發什麼財致什麼富。辛辛苦苦,到最後全是替皇帝打工。
顧玖委屈道「孫媳真的想不出辦法。」
天子卻不肯輕易放過她,「不急,你慢慢想。朕對你有信心。」
「可是孫媳對自己沒信心。」
「無妨!朕相信你遲早會有信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顧玖還能說什麼。
容她哭一會行不行。
天子又對寧王說道「回去後好好反省,還有,不准為難顧玖。」
寧王躬身稱是,難得老實一回。
天子忙了一天,累了,揮手,將所有人打發出去。
顧玖走在最後面。
明明是盛夏季節,可是她的心情好似秋風蕭瑟,眼看寒冬就要到來。
等人都走了,天子和陳大昌抱怨道「顧玖不老實,不壓一壓她,她是不肯出力的。」
「陛下說的是。老奴也很好奇詔夫人究竟有何辦法解決一百七十萬兩的虧空。」
天子哈哈一笑,「你不知道她的本事,朕卻一清二楚。顧玖買雨花巷,從始至終,沒出過一文錢。就連從少府借貸的二十萬兩,也是她忽悠少府家令得到的。
她拿着別人的錢,改造雨花巷。最後賺了錢,大部分都落到她的口袋裏。你說她厲害不厲害?她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
修繕三大殿,虧空一百七十萬兩,看似很多,但是朕相信以顧玖的本事。她不僅能解決虧空,說不定她還能從中賺錢。」
陳大昌一臉驚訝,「真沒想到詔夫人竟然還是個招財童子。」
「哈哈……」
天子大笑出聲,「這話沒錯,顧玖就是招財童子。她這個招財童子,不能光擺在王府,替王府招財。是時候也該出來,替朕招招財。
她給少府家令出的主意就很好嘛。少府進入借貸市場,趁機安置退伍軍人,為兵部省卻一大筆開銷。少府又能藉此生財,還能打壓民間高利貸,解民生之危。此事一舉多得,她這份本事,堪為計相。」
所謂計相,便是戶部尚書。
戶部天天要和錢糧打交道,如何量入為出,如何開源節流,從古至今戶部尚書這個位置都很考驗個人能力。
然而,自古以來,多半以上的戶部尚書的本事,都是才幹平平。
只會節流,不會開源。叫他開源,只知道給小民增加賦稅。
賦稅多了,小民不堪重負,就會出大問題。
天子對現在的這位戶部尚書就很不滿,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替代。
顧玖給少府出的主意,給天子打開了另外一扇窗。
增加朝廷和皇帝小金庫的收入,也不一定要通過賦稅。商業手段一樣可行嘛。
天子問陳大昌,「顧玖的父親,叫顧……」
「啟稟陛下,叫顧知禮,現任戶部右侍郎。」
天子點點頭,他對顧大人實在是沒什麼深刻的印象。
只因為顧大人也是一個才幹平平的官員。
天子說道「將顧知禮的卷宗調出來,朕要過目。」
陳大昌躬身稱是。
他心知肚明,因為顧玖的才幹,天子對顧大人起了興趣。以為有其女必有其父。顧玖那麼善於生財,天子就以為顧大人也會生財。
陳大昌笑了,陛下一定會失望的。
有其女,不一定有其父。
顧大人斂財是一把好手。叫他生財,可是找錯了人。
……
顧玖跟着大家來到長春殿。
蕭淑妃往羅漢榻上面一坐,開口就問顧玖,「你搞的那個雨花巷,真能賺錢?」
顧玖很謙虛,「稍稍能賺一點。」
湖陽郡主補充,「肯定能賺錢。顧玖可是保證了,年底就能連本帶利把錢送給我。」
顧玖嘴角抽抽,暗暗吐槽湖陽郡主豬隊友。
蕭淑妃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身為王府嫡長媳,不要光顧着賺錢。王府缺了你的花用嗎?你看看今天,鬧出多大的亂子。差一點,湖陽還有王爺都會被你連累。
你真以為李家是那麼好對付的嗎?若是你一個內宅婦人都能將李家打趴下,要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做什麼?」
顧玖柔柔弱弱地說道「娘娘教訓的是。孫媳以後一定低調,不惹事。」
前提是別人不惹她,她肯定不會主動惹事。
誰叫李家玩陰的。要競爭,大家光明正大,憑本事競爭。盡玩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不打李家打誰?
就是要將李家打怕了,以後才不敢隨意伸手。
顧玖就是典型的認錯積極,死不悔改。
蕭淑妃又說道「你現在要緊的事情,是趕緊生下兒子。你和劉詔成親都兩年了,肚子都還沒動靜,像話嗎?連歐陽芙都有身孕,你倒是半點不着急,整日忙着賺錢,不成體統。」
顧玖弱弱稱是。
她心頭吐槽,劉詔窮光蛋一個,還要她拿錢出來養。她要是不努力賺錢,就靠陪嫁的鋪子莊子一年那麼點收益,喝西北風啊。
尤其是王府這種高標準消費的地方,花錢更是比賺錢快。
而且養孩子也是要花錢的。
瞧瞧歐陽芙,肚子還沒顯懷,已經忙着給孩子準備各種衣服。錢似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別說什麼長輩賞賜。
什麼時候一個小家庭能靠長輩賞賜生活無憂?
做夢吧。
長輩賞賜,始終是杯水車薪。公中的錢財,也是有定數的,不是想用就用,畢竟沒分家。
額外的開支怎麼辦,只能陶私房銀子。
不想辦法開源,再多的私房銀子也不夠用。
顧玖在內心深處偷偷吐槽,面上還要做出悔不當初的模樣,誠懇聽取蕭淑妃的教誨。
寧王哈哈一笑,「母妃,你就別說她了。她有本事賺錢,就讓她賺去。兒子都想將王府的產業交給她打理,說不定年年都能有結餘,不用兒子絞盡腦汁四處搞銀子。」
蕭淑妃橫了眼寧王,「荒唐!偌大的王府,豈能隨意交到年輕人手中。就算你樂意,裴氏能答應?」
寧王不甚在意地說道「那就先讓顧玖管一小部分。真要有成效的話,以後就讓她多管一點。」
顧玖忙說道「父王厚愛,只是兒媳力有不逮,恐怕要讓父王失望。」
寧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大媳婦,你也是王府的一員。你既然有生財的辦法,你真能眼睜睜看着王府寅吃卯糧,年年打饑荒?」
顧玖尷尬一笑,「父王高看兒媳的本事,兒媳真沒父王想的那麼能幹。」
寧王說道「你到底是真能幹還是假能幹,本王有眼睛,會看也會自己做判斷。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回去後,本王親自同王妃商量,拿一部分產業出來交到你手裏。今年已經過半,等明年看成效。」
嚶嚶嚶!
顧玖想拒絕。
她現在只想充實自己的小金庫,賺私房錢賺得爽翻天,真不想分散精力打理王府公中的產業。
因為一旦她接手管理,又是一場風暴。
原有的那些人,肯定要裁撤一部分,打壓一部分,扶持一部分。甚至連經營模式都有可能改變。
如此一來,免不了有人到王妃王爺跟前告狀。
屆時又是一地雞毛。
真不如她從無到有,一手打造自己的商業帝國。
她的地盤,一切的事情全都她說了算。誰敢瞎叨叨,直接開掉就成。
可是看寧王的意思,她這回是拒絕不了的。
罷了,真要叫她打理王府的產業,等於是給她權柄。
她要錢也要權。
只要有足夠的權利,受點委屈,她也忍了。
……
出宮的時候,湖陽郡主拉住顧玖。
「事辦了,錢沒了,大侄子媳婦,你可不能過河拆橋。」
顧玖笑了起來,「姑母看我是過河拆橋的人嗎?」
說完,顧玖直接從懷裏拿出一疊銀票,「今日姑母力挽狂瀾,打得李大郎找不到北,侄兒媳婦十分佩服。姑母辛苦了,這點錢請您笑納,您別嫌少。」
湖陽郡主盯着顧玖手中的銀票,看看厚度,估摸就是兩千兩。
她喜笑顏開,「我就知道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今日本宮很舒坦,許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下次如果還有不開眼的人,大侄子媳婦你別和本宮客氣。只要錢到位,本宮替你收拾那些不開眼的人。」
顧玖笑道「多謝姑母仗義。姑母放心,以後我們還會有許多機會合作。」
湖陽郡主拿着銀票,心滿意足地上了馬車。
她枯燥乏味的人生,似乎一下子就被顧玖點亮了,找到了新的樂趣。
想起今日在少府衙門打李大郎的光輝舉動,湖陽郡主在馬車內咯咯咯地發笑,十分得意。
這件事,就算老了,她也不會忘記。
這可是少有的光輝戰績,值得銘記一輩子。
明兒,她就去找福雅公主顯擺,刺激刺激福雅公主。
看着福雅公主氣急敗壞的樣子,她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這招還是顧玖教給她的。
別人都說她無恥,其實真正無恥的人顧玖。
顧玖才是那個心黑手辣的主。而她則是拳打草菅人命大賤人李大郎的正義使者。
嗯,湖陽真的被顧玖給忽悠瘸了,沒毛病。
寧王親眼看見顧玖掏錢給湖陽,看見湖陽眉開眼笑的離去。
論花錢買人心,還是顧玖更勝一籌。
……
回到王府,免不了又是一頓雞飛狗跳。
先是裴氏審問顧玖,寧王替顧玖開脫。
顧玖藉此順利脫身。
接着寧王叫裴氏拿出一點產業,交給顧玖打理。既然顧玖生財有道,也讓她替王府發光發熱嘛。
裴氏一聽,猶如被人踩了尾巴,直接跳了起來。
「王爺此話是何意?王爺是嫌棄妾身能力有限,不擅營生,要奪權嗎?」
「你想到哪裏去了。你可知道,顧玖理財的本事,連父皇都看重。修繕三大殿,如何解決銀子短缺的問題,父皇還要請教老大媳婦。」
「當真?」裴氏半信半疑,總覺着寧王是在忽悠她。
寧王重重地點頭,「自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本王如何會騙你。還有今日的事情,想必你都聽說了。
那你知不知道,從始至終,湖陽所作所為,甚至在父皇跟前說的話,都是老大媳婦教的?
她一個內宅婦人,自始至終沒露面,卻精準的算計到了一切,並且篤定湖陽能順利脫身。要不是湖陽架不住父皇的逼問,老大媳婦還能一直躲在背後不露面。
而且她還說動少府家令少府獄丞兩位老大人配合湖陽的行動,這樣的才智,那些朝臣都比不上。
試問,朝堂上有誰能像老大媳婦一樣,藉由一筆生意,精準算計李家,而且成功拔掉李大郎這顆釘子?
本王估計,今日湖陽幹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內外。可是有幾人知道,這一切都是躲在王府的一個內宅婦人設計的?
這事倒是提醒本王,本王一會下封口令,不准任何人對外透露老大媳婦的名字。」
「王爺為何要下封口令?」裴氏好奇一問。
寧王哈哈一笑,說道「藏着老大媳婦,就等於是藏起了一把利劍。外人會猜測,湖陽是聽從本王命令行事,殊不知,李家是栽在一個不滿雙十年華的女人手中。
萬一有一天,王府陷入最難的境地,以前本王還在擔心誰能挑起王府的重擔,如今本王確定,老大媳婦當仁不讓,她能在危難時刻挑起王府的重擔。」
裴氏皺眉,「王爺對老大媳婦,未免太過高看。」
寧王連連擺手,「不是高看,而是一直小看了她。你分兩三個莊子鋪子給她,叫她打理。等到明年看成效,就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生財。
等她雨花巷改造完畢,真要能賺錢的話,下次還有這樣的機會,本王做主,給她本錢叫她折騰。不過王府要佔大頭。」
裴氏哼了一聲,「那就分她兩個田莊,一個糧油鋪子。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玩出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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