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是公子還是千金?」
十寶堂後面的小巷中,男女並肩行走,遠看去如同那逛街累了歸家的小夫妻。筆神閣 bishenge.com
多日不見,蘇香凝略顯侷促,雙手放在腰間,思索許久才說出這麼一句開場白。
曹華背負雙手行走,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大姨子綁了關起來,畢竟他的身份若是讓趙天洛知道,百萬家財的夢想當場就得破滅。
聽見蘇香凝的話,他微微偏頭:「什麼公子千金?」
蘇香凝臉色微紅,低頭緩步跟隨:「蘇公子的夫人...生的男孩還是女孩?母子平安吧?」
曹華才想起出差時隨便找了個由頭,當下隨意道:「小產了。」
「啊!?」
蘇香凝頓時僵住,臉色逐漸發白,又是焦急又是擔憂,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那尊夫人...」
曹華也覺得這個藉口有些過分,便露出過笑容;「逗你的,母子平安。」
蘇香凝那裏笑的出來,耳邊玉墜兒顫顫巍巍,顯然有些生氣,卻又不好發作,只是沉聲道:「蘇公子豈能...豈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女人產子最是兇險,稍有不慎便...蘇公子雖然年輕...唉...」
有些話終究不好當面說。
蘇香凝出自青樓,更知道女子的不容易,母憑子貴的事情常有,但更多的女子卻沒這麼好的命,懷不上或生了閨女被嫌棄,懷上了卻難產一屍兩命的事情也不稀奇。
對身居王侯的男人來說,女人多的是無關緊要,曹太歲至今未婚,上次見過的那個紅衣女子,或許只是曹太歲的一個妾侍。
可女人命就一條,相公也只有一個。
她心裏傾佩面前的『蘇軾』,若『蘇軾』也是哪種把女子當物件可以隨手送給朋友的狠心人,心裏自是不好受。
曹華偏頭看了一眼,呵呵笑道:「蘇姑娘教訓的是。」
「妾身哪敢教訓公子...只是...唉!知道公子定然是在家裏受了氣,才會在外面這邊說辭...」
蘇香凝微微低頭,這句話是故意說的。
曹華皺眉轉身,盯着絮絮叨叨的蘇香凝:「蘇姑娘,什麼叫我在家裏受了氣?」
蘇香凝捋着鬢角垂下的髮絲,訕訕一笑:「我..妾身不會多嘴,坊間都說『怕夫人是心疼夫人』,公子定是心疼夫人才會懼..懼內...」
曹華莫名其妙,覺得自個這半年來也算叱詫風雲,怎麼就給蘇香凝留下個懼內的影響?他臉色一冷:「蘇姑娘,你不要玩火,我凶起來很嚇人的。」
「那是自然...」
蘇香凝點了點頭,她是青樓女子出生,到什麼地方都得順男人的意思,那裏敢讓男人受氣。和曹太歲也算是『過命的交情』,曹太歲在其他女人那裏受了氣,在她面前找回點面子也正常,她又能說什麼。
念及此處,蘇香凝微微欠身,露出討擾的表情:「妾身知錯啦...」
「乖!」
果不其然,曹太歲心滿意足的點頭。
蘇香凝輕咬下唇,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尋思:雖然不喜歡青樓妓坊的手段,但能讓他開心些,其實也沒什麼吧...反正沒外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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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
深宅大院的議事堂內,諸多王家族老就坐,臉色陰晴不定。
家主王齊海坐在首位,死死盯着跪在地面上的王睿,茶杯摔在地上,滾燙茶水依舊冒着熱氣,流到了王睿華貴衣袍之前。
「荒唐,這種時候出岔子,簡直莫名其妙!」
王齊海猛拍椅背,聲音怒不可揭,讓議事堂的族老都是微微屏息。
黑盒剛剛準備好,為了能一舉壓下萬寶樓和沈家找回太后壽宴上的損失,王家幾乎壓上了所有的本錢,外地也在開始籌備此事。
如今因為曹太歲一句話便遭了無妄之災,後果可謂是傷筋動骨。
王睿牙冠緊咬,想了想:「此事...起因是蘇軾得罪了曹太歲,太后壽宴便已經有了隔閡,此次曹太歲只是借題發揮,我王家被殃及池魚,應當...」
「哼!」
王齊海看着兒子,搖了搖頭:「方才已經派人請示過薛公公,曹太歲向來言出必行,薛公公不願開口,便沒人能說服曹太歲,這次...我王家陰溝里翻了船...」
王睿臉色微白,畢竟黑盒是他提的注意,若是被活生生憋死,他日後如何繼承王家家業。
「曹太歲一視同仁,萬寶樓也斷了財路,其實...」
「萬寶樓早就把銀子掙夠了,若非是曹太歲親自下的令,我都懷疑有人故意噁心我王家!」
王睿連忙低頭,再不敢多說。
王齊海靠在椅子上,沉思良久,眼神逐漸陰冷:「此次籌備,萬家佔了大頭,萬貴妃知曉後必然動怒....必須儘快除了萬寶樓這個禍害,否則,不好交代。」
王睿臉色微變,知道縱橫商海一輩子的父親,這次是被逼急了,想了想:「永安公主那邊?」
王齊海淡淡哼了一聲:「我王家只是生意人,此事交給萬家即可,就算出了岔子,也動不了萬家。」
王睿躬身行禮,認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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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子...你最近可有新詞?」
巷子裏,蘇香凝走了少許,忽的開口問了一句。
曹華抬了抬眉毛:「怎麼,你也好這口?」
話有點污,蘇香凝眨了眨眼睛,倒是笑容溫婉的點頭:「我自是喜歡的,不過...不過十寶堂開業後,師師姑娘隔三差五便過來捧場,現在生意紅火多虧了她。中秋節後花會選花魁,師師肯定不能缺席,雖然有周郎在,但周郎的才氣...比公子差一丟丟,若是公子能送一首詞給師師,那是最好的...」
「嗯...」
曹華嘆了口氣,輕搖摺扇想了片刻:「好吧,我回去想想。」
蘇香凝略微琢磨:「公子好像害怕見到師師姑娘?」
「何出此言?」
「上次在會議室...」
想起當天被按在桌子上動彈不得,蘇香凝便臉色發紅。
雖然出生風塵,但被人拎起來按在桌子上還是頭一回,又是捂嘴又是掐腰的,已經算是肌膚之親。
曹華略顯茫然:「上次怎麼了?」
「上次你把我...」
蘇香凝看着他疑惑的目光,本想說『上次你把我按桌子上』,可話到了嘴邊,那好意思說出口。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蘇香凝臉色漲紅,偷偷瞄了幾眼,發現曹太歲依舊茫然,總算是回過味來:他是在裝傻...
「沒什麼,我記岔了...」
蘇香凝忍着羞惱,總覺得自個有點傻,被佔了便宜對方不承認,她還為對方找台階,真是...
可她有什麼辦法,曹太歲這麼大的人物,連這點小事都不敢承認,怪不得懼內....
走走停停,便沿着十寶堂後面的小巷子轉了一圈。
天上一輪稍有殘缺的月亮掛在半空,過幾天便是花好月圓的中秋。
曹華抬頭看了一眼:「中秋之後可能有事,你代表萬寶樓去參加花會吧,我過些天再過來。」
「哦...」
蘇香凝知道曹華中秋大婚,自然不會過問。眼見天色已晚,便欠身一禮,轉身往十寶堂走去。
「蘇香凝。」
「嗯?」
蘇香凝回過頭,看着手持摺扇的絡腮鬍書生。
曹華指了指旁邊的大鋪子:「這是你的鋪子,不是我的,別老把我當成東家。」
「嗯...哦...好!」
蘇香凝愣了少許,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十寶堂,終是含蓄一笑,腳步輕快的走了進去。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曹華搖着扇子,看向天空的明月,略微琢磨,卻又搖了搖頭,哼着小曲兒走向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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