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珠激(射shè)而出。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院牆上剛冒頭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院牆、大樹、房檐之間來回彈跳了好幾下,最終一腳踩空掉在了院牆內,又一個閃(身shēn)消失在了廊柱後方。
「相公!!!」
趙天洛從非人般的彈跳動作認出了是誰,驚叫一聲小臉煞白,忙的把火銃扔到荊鋒手裏。
曹華背靠廊柱,還沒弄清楚(情qing)況。
回家剛冒頭就是一顆子彈擦肩而過,若是耳朵靈光躲得快,當場就被爆頭。
聽見趙天洛的聲音,他探出頭來,卻見院牆下方,趙天洛臉兒蒼白手足無措,荊鋒拿着根冒煙的燒火棍,還樂呵呵傻笑。
曹華頓時火冒三丈:「荊鋒,你想死不成?」
荊鋒笑容一僵,滿眼驚恐,忙的把火銃丟給屬下:「都督,不是我動的手。」
兩名黑羽衛肝膽俱裂,開始擊鼓傳花把火銃扔來扔去。
曹華心有餘悸,從廊柱後面走出來,惱火道:「行了,都出去吧。」
黑羽衛如蒙大赦,麻溜的翻(身shēn)出了院牆。
趙天洛把震的發麻的右手藏在(身shēn)後,小心翼翼:「相公,你沒事吧?」
曹華眼力過人,自然看清誰開的槍,提着大包裹上下打量幾眼:「以後別亂碰兵器。」
趙天洛臉兒微僵,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此物威力甚大,若是軍中將士人手一件,何懼遼金。」
顯然是想岔開話題,把方才謀殺親夫的事(情qing)遮掩過去。
曹華也沒在意:「那有這般簡單,又不能連發,打完還得抽刀砍人。」
趙天洛似懂非懂,轉眼瞧見曹華手上的包裹,好奇道:「你...背的什麼東西?」
以曹華的名聲,背幾個人頭回家也不奇怪。
趙天洛十分謹慎,用手掩住了小巧鼻子。
意外的是,曹華解開了包裹,取出了一件華美狐裘:「聽胡嬤嬤說你怕冷,京都不比江南,冬天冷的慌,回來的路上見這狐裘做工不錯,順手買了兩件。」
「嗯?」
趙天洛顯然有些意外,想了想,抬手接過打量幾眼:
「這是張氏布行的千金裘?」
「是啊,喜歡嘛?」曹華勾起嘴角。
趙天洛臉色一沉。
張氏布行本就是皇商,其制出的狐裘被冠以『千金裘』的綽號,便是因為價值三千兩白銀,即便是王侯之家的妻妾想買都得掂量,畢竟這玩意不必首飾可以代代相傳,第二年再拿出來穿容易遭那些無聊婦人的白眼。
趙天洛自江南帶了兩件狐裘,本來不想花冤枉錢添置,卻不曾想曹華給她買了一件。
曹華的都督職位是虛職,侯爺也只是個封號,沒有封地便沒有稅賦可收,月俸一百二十兩與六部侍郎同等,要買這狐裘得不吃不喝存近三年,而且買的還不止一件。
趙天洛念及此處,清水雙眸顯出幾分狐疑:「你哪兒來的銀子?」
「我....」
曹華一愣,倒是忘了這茬。
「你...你(身shēn)為黑羽衛都督,豈能收受賄賂。」
趙天洛眼中閃過失望,以曹華的官威,想要弄銀子實在太簡單,無非是勾勾手指,等着官員豪紳把銀子送上門。
以前曹華有監察百官之責,不好財色人盡皆知,敢上門送銀子的都進了典魁司地牢,不然諾大的武安侯府豈會只有三個丫頭伺候。
趙天洛雖然對曹華惡事做盡有偏見,但正如皇兄所說,曹華做事永遠有目的,壞也壞的有原則。
手段狠毒毫無憐憫之心不假,能用(奸激ān)賊甚至(奸激ān)雄稱呼,但貪官污吏顯然是太侮辱『京都太歲』四個字。連詩會上的書生,都只罵曹華『目無法紀、橫行霸道』,從未傳出過貪財附勢或者庸碌無能的話語。
如今為了討好她收銀子買件狐裘,趙天洛自然覺得有損顏面。
見她這般認真,曹華略顯無奈:「我曹華需要收賄賂?」
趙天洛想了想,猛的一驚:「你...你竟然買狐裘不給銀子?」
這什麼腦迴路?
曹華眨了眨眼睛,思索少許,便將包裹放下,從後腰掏出摺扇輕拍手掌,擺出蘇太白之風,舉頭望向天邊明月: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
趙天洛莫名其妙:「你做甚?」
曹華撒開摺扇,眼神冷傲:「娘子,看看我這做派,你就沒聯想到誰?」
本就劍眉如墨,月下吟詩的做派,真有幾分大才子的調調。
趙天洛仔細打量許久,覺得這附庸風雅的模樣與尉遲大官人如出一轍,輕輕蹙眉:
「尉遲虎?」
曹華表(情qing)一僵。這是怎麼聯想,才能把他京都太歲和尉遲大憨皮聯繫到一塊兒?這暗示還不夠明顯?
說起尉遲虎,趙天洛倒是恍然大悟:「我就說你那兒來的銀子,《大龜賦》《青玉案·亡國之君》果然是你賣給尉遲虎的,你還有沒有良心?尉遲虎本就是傻子,你還騙人家銀子。」
話雖然這麼說,火氣明顯已經煙消雲散,帶着幾分調侃意味。
小手抱着狐裘揉來揉去,看模樣(挺挺)喜歡。
不過,曹華覺得受到了侮辱,臉色微沉:「娘子,你莫要血口噴人。」
賣買詩詞本就上不得台面,趙天洛也沒有揭穿的意思,當下也不再這話題上多聊。
看着手中的華美狐裘,她遲疑稍許,還是說了句:
「相公有心了。」
「你開心就好。」
曹華無奈回了一句。
在廊道中並肩行走,趙天洛打量他手上剩下的一件狐裘:「相公...今天去寶塔寺上香了?」
曹華偏過頭來:「胡蘭告訴你的?」
趙天洛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天生謹慎,有人盯着我看,哪怕是在背後也能感覺到,在山下我就瞧見她了。」
「是嘛...」
趙天洛恍然,抱着狐裘走出幾步,又停了下來,認真打量着他:
「陳清秋是你救的?」
「說不是吧,你已經猜到了,說是吧,欺君之罪,傳出去會要我的命。」
趙天洛眨了眨眼睛,天生的傲氣掩蓋了那絲微不可聞的醋意,略顯不解:「你是因為看上了陳家小姐,才冒險救陳清秋?」
對於這個問題,曹華表(情qing)認真:「有沒有陳靖柳,我都會救陳清秋,只是方式不同罷了。」
趙天洛眉頭一皺:「不可能,你這麼做沒有半點好處,你做事總有目的,不可能平白無故救人。」
「目的...」曹華想了想,撒開摺扇,露出『我是好人』四個大字:「我迷途知返,想做個好人不行嗎?」
「.....好人?」
趙天洛顯然覺得這個解釋難以讓人信服,輕輕蹙眉打量許久,卻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半信半疑的點頭:「相公若是肯洗心革面,自是最好...無論抱着什麼目的,救了陳清秋,替確山縣百姓申冤是事實...希望...(日ri)後繼續保持...」
這模樣,倒像是老師看見熊孩子終於考了六十分,很欣慰的誇獎。
曹華勾起嘴角,輕輕點頭。
趙天洛跟着走了幾步,沉默稍許,卻也只是偏頭一笑:「相公...你(身shēn)為王侯,有幾房妾侍理所當然....但把陳小姐接進門,全天下都知曉陳清秋是你救的,你該怎麼辦?」
曹華偏頭看了她一眼,本想抬手把她摟住,卻被側(身shēn)躲開了。想了想,目光轉向極遠處的巍峨皇城:「我準備過段時間,給汴京的百姓一個驚喜,包括你。」
「驚喜?」
趙天洛滿眼不解,旋即渾(身shēn)一震,冷聲道:「你要造反?」
曹華停下腳步:「你覺得我有這能耐?」
趙天洛表(情qing)謹慎:「你的本事人盡皆知,又桀驁不馴,干出什麼事都不稀奇。」
曹華頗為無奈:「我手底下就兩千隻會喊『都督好帥』的狗腿,娘子你給我謀劃謀劃,這反該怎麼造?」
趙天洛聽見這話,倒是真的認真思索起來:
「我若是你.....會親近鄆王趙楷與太師蔡京一系。
典魁司掌握各家王侯將相秘辛,以此為要挾,((逼bi)bi)迫朝臣扶持趙楷排擠太子。
趙楷文採過人本就受聖上喜(愛ài),先用計陷害太子致使聖上廢除儲君,立趙楷為太子,這樣趙楷必然會對你感激。
之後天子暴斃趙楷稱帝,羽翼未豐鎮不住蔡京等元老,只能對你委以重任驅虎吞狼。
此時再收納蔡京一系的官員,以你的手腕應當不難,對於不肯改換門庭的,必要之時完全可以暗中刺殺。
等到羽翼漸豐,蔡京等人(身shēn)死,你基本上獨攔大權。
趙楷有才氣無帝王之能,騎虎難下,之後的事(情qing)就簡單的多。無非是把曹丕、司馬昭的事(情qing)再做一遍。」
趙天洛認真分析完,覺得大有可能,轉眼望向曹華:「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呵呵....」
曹華吸了口涼氣,輕拍手掌。
啪啪—
幾道人影從庭院暗處現(身shēn),跪在地上以頭觸地,噤若寒蟬。
「這些話忘了,亂傳者殺無赦。」
「諾!」
幾名黑羽衛發出近乎顫慄的回應,無聲退了出去。
趙天洛並未在意幾個黑羽衛,只是認真觀察曹華的表(情qing),自幼便在康王府接觸這種權謀紛爭,她想看看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對的。
「娘子,還好你不是京都太歲。」
等了半天,卻等來這麼一句話,趙天洛微微眯眼,抱着狐裘哼了一聲:「你求來這樁賜婚,不就是為了這個?」
曹華沒有解釋,只是抬起手:
「睡覺吧。」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走到了婚房外。
趙天洛進入房中,直接就把門關上了:「要是讓我察覺到苗頭,我就死給你看,我死了,你什麼都做不成。」
話語包涵威脅,卻比往(日ri)柔和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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