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男子粗重的呼吸,女兒家柔軟的輕喃,在耳邊環繞不停。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扈三娘平躺在床下,手中握着刮刀,連睫毛都不曾顫動,眼中卻是神色百轉,顯露出了心裏的萬千情緒。
憤怒、羞澀、難堪、鄙夷.....
知道曹太歲武藝深不可測,她躺在這裏後就沒有動過一下,連呼吸的頻率都降到最低。她的武藝放在梁山上也是名列前茅,哪怕近在咫尺,只要謹慎到極點,便不會被人察覺。
本想在這裏等到曹太歲熟睡,然後把手中的刀送入這個西蜀首領的脖子,來報百餘名親友的血仇。
可她萬萬沒想到,曹太歲竟然在這種時候,給綠珠破瓜。
綠珠是個好姑娘,她接觸的日子不算長,也抱着利用的目的,可她從未見過心腸這麼好的姑娘,把她當朋友後,便什麼都想着她,全心全意的想幫她。
雖然她不稀罕丫鬟的身份,可若她真是的窮苦人家的女子,綠珠的所作所為,無異於把一個戈壁灘上吃盡苦頭的麻雀,帶到豐衣足食的田野間,這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輩子,卻沒要過她任何回報。
扈三娘握着手裏的刀,目光有些猶豫,男人這個時候總是警覺性最低,只要時機一到,她有很大的把握刺死曹太歲,可這一刀下去....
「疼不疼?」
「...嗚...公子,不疼...」
「還不疼...都哭了.....」
「哦....有一點點疼....」
「抱着我脖子就行啦...」
「好...嗚——」
悉悉索索的話語傳來,扈三娘眼中帶着幾分火焰,又有幾分不忍——綠珠明明都帶着哭腔了,這個狗官還不停手,真該千刀萬剮....
「...嗚嗚...公子....」
「怎麼啦?」
「...你壓我頭髮啦....「
「呃...呵呵...」
扈三娘睫毛微微顫抖,極力壓制,臉頰也漸漸發燙,手中的刀尖有點發抖。聽見綠珠的哭聲越來越委屈,心中無名火起,便想直接一刀捅出去,只是上面忽然又傳來的說話聲:
「...嗚...對啦公子...想起來件事情....」
「什麼事兒?」
「廚房裏有個廚娘姐姐,人特別...嗚...特別好...公子能不能讓她也當丫鬟....」
「別打岔,待會再說...」
「公子先答應我嘛...她可好了....」
「你自己動,公子就答應你...」
「...嗚...好吧...」
扈三娘聽見這話,恨不得鑽出去大罵一通,眼中又有幾分不忍,只能死死盯着緩緩晃動的床板。
也不知過了多久,繡床的晃動快了些,綠珠的哭腔也忽然急促。
扈三娘知道機會來了,可猶豫半晌,也難以下定決心,便在此時,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響起:
「啊!嘶——你咬我做甚?」
「...對不起,公子...」
「咬那兒不好,咬下巴,幫我看看破皮沒,破相了明天怎麼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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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房之中,曹華用手摸着下巴,略顯無奈。
綠珠有些茫然,從頭暈目眩中清醒過來,臉頰上有些汗水,呵氣如蘭,滿是愧疚:
「公子,沒出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咬公子...」
曹華搖頭輕笑,轉而在綠珠臉上親了下:
「算啦,又得從頭開始...」
「啊?...」
綠珠臉色紅暈微消,猶豫了下想起身,又沒什麼力氣。
被咬一口叫聲有點大,在夜晚很明顯。
寒兒腳步匆匆,提着劍衝進屋裏,抬眼瞧去,便發現綠珠坐在曹華懷裏,臉色猛的漲紅,又腳步迅速的消失在了屋裏。
丫鬟房中,玉堂穿着薄薄的睡裙,揉着眼睛走出來,很睏倦的道:
「公子...怎麼啦...啊————」
一聲尖叫響起。
玉堂睡意全無,抱着腦殼,滿眼不可思議。
綠珠也反應過來,臉紅的發紫,想要用被褥把自己埋起來,又覺得有點掩耳盜鈴,只能小聲嘀咕:
「玉堂,我給公子暖被窩呢...」
曹華略顯無奈,偏過頭看着小玉堂:「你叫這麼大聲做甚?想讓船上的人都聽見?」
玉堂臉色漲紅,搖了搖頭,然後就一溜煙的跑回了屋裏,鑽進被褥中,還發出了打呼嚕的聲音。
綠珠滿眼窘迫,有些不知所措:「公子,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繼續...」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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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帥船頂層的氣氛忽然就詭異起來。
玉堂把腦袋蒙在被褥里,捂着耳朵瑟瑟發抖,生怕忽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然後就把她拖出去就地正法了。
稍微等了會兒,好像沒她什麼事兒...
玉堂又小心翼翼的掀開被褥,在丫鬟房的小門處偷偷瞄了眼。
咯吱—咯吱—
玉堂臉色漲紅,捂着眼睛哆嗦了下,便提着繡鞋,輕手輕腳如同貓兒般,鑽出了房門。
進入過道,玉堂便瘋了似的『咚咚咚』跑到寒兒的房門外,一把推開門鑽進去,被靠着房門大口喘氣。
抬眼瞧去,整潔的房間內,寒兒躺在床上閉着眼睛,似乎還沒醒。
「寒兒姐寒兒姐,出大事啦!綠珠她...她竟然偷偷勾引公子....」
玉堂提着繡鞋跑到跟前,便直接跳了上去,用手搖着眉頭緊蹙的寒兒。
寒兒裝不下去,抬手就把玉堂按在了枕頭上,眉宇清冷:
「你瞎嚷嚷什麼?」
玉堂在被褥上滾來滾去,捂着臉羞的不行:「不是...床都快散架啦...綠珠還不得不被弄死...」
寒兒臉色時紅時白,抬手在她身上拍打幾下:「瞎說什麼?公子有分寸,你心疼綠珠,咋不自己過去?」
玉堂捂着臉,指間露出一條縫隙,可憐巴巴的開口:
「我才這麼丟丟大,也得被公子壓死.....要不寒兒姐你去吧,你早就想了...」
寒兒眼神微冷,把被褥一拉蓋住二人,便閉着眼睛裝睡。
玉堂不停撲騰,晃着寒兒的胳膊,碎碎念念:
「怎麼辦啊...綠珠被吃了,下一個肯定是我....」
「你安靜點...」
「寒兒姐,我以後和你一起睡,要死一起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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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尷尬的,莫過於躺在床底下的扈三娘,打岔過後,她好不容易積攢的怒意和勇氣蕩然無存,只剩下了緊張,握着匕首不知該如何是好。
咯吱的聲音持續了很久,直到東方發白,碼頭上傳來人聲。
而上面綠珠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悄無聲息,應該是累趴下了。
不久後,男子的雙腳出現在床邊,穿上了衣袍和靴子,然後就提着劍出了房門。
屋子裏安靜下來。
扈三娘等了很久,確定屋子附近沒有人後,才小心翼翼的從床底下爬出來。偏頭看了眼,綠珠臉色微紅縮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張紅撲撲的臉兒,依舊咬着下唇。
扈三娘暗暗罵了幾句『狗官』,小心翼翼把被褥蓋嚴實了些,才輕手輕腳的走到露台旁,順着繩索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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