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公公!」
冬日大雪紛飛,朝廷的使臣安靜等在大門外,肩膀上已經落了層積雪。一窩蟻 www.yiwoyi.com
曹華一襲白袍,披着狐裘從大門走出來,遙遙便抬手一禮,笑容平和。
譚稹和諸多官吏,連忙躬身見禮:
「曹都督。」
曹華披着雪白狐裘走出蜀王府的大門,抬了抬手,黑羽衛便牽來了馬車,他一躍而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譚公公來的正好,我正有些東西,要帶譚公公去看看。」
「呃——」
譚稹略顯茫然,想了想,到不敢拒絕,緩步走到馬車旁邊,上了馬車就坐。
「駕——」
一百黑羽衛開道,馬車沿着街道緩緩走向府河畔,官吏跟在馬車後面小跑,眼神互相對視,顯然不明白意思。
車窗外是繁華而寧靜的街市,百姓都恭敬站在道路兩邊,等着車隊過去。
譚稹身着紫色官袍,略顯拘謹的坐在馬車上,拿着聖旨,欲言又止。
曹華斜依軟榻,抬手倒了杯酒,放到譚稹的面前,臉色平靜:
「潭公公遠道而來,不必這般拘謹,有什麼話直說吧。」
譚稹雙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斟酌許久,才輕聲道:
「下官前來,還是為了招安一事....都督半年時間,打下川峽四路,兵力之強盛有目共睹,但...都督與聖上,畢竟是翁婿,如今北方戰事吃緊,朝廷若調北方禁軍入蜀,勢必把整個大宋的百姓放在了金國鐵蹄之前....」
曹華靠在軟榻上,點了點頭。
譚稹輕笑了下,把身邊的聖旨放在桌上,沉聲道:
「同屬一族,當一致對外,都督已經佔下川峽四路,只要罷手不再東進,聖上...也會就此收兵。」
曹華點了點頭:「然後了?」
譚稹微微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輕聲道:
「聖上與朝臣商議再三,將川峽四路畫為都督的封地,敕封蜀王,謝怡君能征善戰戰無不勝,封冠軍侯,都督的妻妾,皆封誥命夫人....至於蜀地的兵權,還是握在都督手中,日後共同抗擊遼金強敵,以保大宋百姓的萬世安寧...」
曹華笑了笑:「金國在北方,我在西邊,接壤的只有吐蕃,如何共同抗擊遼金?」
譚稹呵呵一笑,輕聲道:「讓都督千里迢迢去遼國抗金,確實不太現實,都督在成都府修建了多處火器作坊,若是能為邊軍將士提供大量火器....」
曹華做起身體,認真盯着譚稹:「如果朝廷拿了火器,回頭跑過來打我怎麼辦?」
譚稹表情一僵,想了想:「軍器監一直再仿製大都督炮,有留在汴京的幾門炮做參考,仿製出來是早晚的事情,最多明年禁軍便能大量裝配....」
曹華點了點頭:「那時間還比較緊張。」
「呃——」譚稹微微蹙眉,欠身詢問:「都督,是什麼意思?」
「呵呵,待會兒你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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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駛過長街,逐漸來到了府河沿岸。
整整齊齊的蜀軍站在河邊,正中有一座高台,『曹』字大旗在寒風中獵獵,萬人聚集在河邊,卻不發出一絲聲響,讓河岸顯得肅穆而壓抑。
譚稹走下馬車,抬眼看到這一幕,略顯疑惑。
曹華披着狐裘,帶着譚稹穿過軍容肅穆的蜀軍將士,走到了誇大的高台之上。
譚稹察覺到了幾絲不對勁,額頭冷汗密佈,顫顫巍巍的跟着曹華,抬眼望向寬大的府河,瞳孔猛然收縮,竟是駭的一屁股坐在了高台之上。
寬闊的府河之上,三百多艘大船停靠在一起,一眼望不到盡頭。
每艘船上都插着曹字大旗,密密麻麻的士兵站在上面。
其中有五十多艘貨船經過改造,一門門烏黑的火炮擺放在甲板上,如同一條條閃着寒光的毒蛇。
「將士們!」
「哈——」
曹華高抬長劍,府河沿岸的數萬軍隊,齊聲大喝。
「我曹華,殺奸宦,誅國賊,背上弒君之賊的罵名,只為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
可事到如今,朝廷之上,仍有奸黨餘孽,蒙蔽聖聽,妖言亂政,企圖對我趕盡殺絕...」
「誰?」
譚稹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抬頭,顫聲道:
「曹都督,你莫要胡言亂語,聖上對你既往不咎....」
「我自入蜀以來,軍不擾民,整頓軍紀,廣開商路,救濟窮苦,可曾錯殺一個百姓?」
「沒有!」
「我建工坊,鑄火炮,招兵買馬,可曾問百姓要過一文錢?」
「沒有!」
「我只想安安穩穩,帶着妻兒在蜀地苟延殘喘,朝廷卻不理北方蠻夷之大敵,派二十五萬大軍入蜀,對我等窮追猛打,致使無數兄弟橫死,你們說,可恨不可恨!」
「可恨!」
譚稹臉色煞白,跪在地上顫聲道:「曹都督,你不要胡說八道,明明是你對我等窮追猛打步步緊逼....」
「我念在曾與禁軍並肩作戰,俘虜的禁軍皆以禮相待,妥善醫治後放回故里,已經仁至義盡。
卻不曾想剛剛放出去,這些人馬上又對我等趕盡殺絕,難得他們的命金貴,蜀軍將士的命就一文不值?」
「不是!」
「我等安分守己,聖上重軍伍體恤百姓,絕不會讓禁軍與我等手足相殘,定然是有奸宦蒙蔽聖聽,才下發出這等慘絕人寰的詔令,將士們,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清君側,清君側!」
幾萬人齊聲高呼,聲震九霄。
譚稹渾身顫抖,抬手指着曹華:
「你...你清你大爺的君側,你連君主都殺...」
「將士們,出發!」
「哈——哈——」
震天的吼聲中,一艘艘船隻順流而下,駛出府河。
岸邊的蜀軍在統領的指揮下,訓練有素的登上由商船改造而來的運兵船隻。
譚稹臉色煞白,從地上爬起來抓住曹華的袖子:
「你...你豈能如此!朝廷巨擘都被你殺完了,你還要清誰?你直說,我把人給你押過來讓你清...」
曹華放下長劍,偏頭看了眼譚稹:「總得有個去京城的理由,你總不能讓我直接喊造反吧?」
「你——」
譚稹臉色煞白,看着一望無際的船隻,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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